——说是前段时间有两个客人在他店里吃饭, 不知怎么的摔了个碗,还不等他跟客人说什么,其中一个穿着阔气的男人, 掏出一沓子百元大钞打发他,他出去一数,好家伙, 整整一千块钱!
按说他是做吃食生意的,一千块钱真不至于的, 但奈何他家这小饭馆用的是自家的房子, 位置就比较偏僻, 平时生意也不咋地。所赚到的钱, 只够个温饱罢了。
所以这钱给的他印象比较深刻,他也就时不时的拿出来炫耀一番。
原身后来见人群散了,亲自找那个老板打听当天来吃饭的那两人情况, 她给老板钱, 那老板就说的很详细。
在他的描述中, 其中一人明显就是闻父, 至于另一个掏钱又阔气的男子,原身听了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就是这么个线索, 原身来回往返机械厂至小饭馆之间, 再从小饭馆出来的几条路上, 她都反复打听了, 就是想要找到一些线索, 以期能够确定一下自己心里的猜测。
那人与父亲的死,究竟有没有关系呢?
摔了碗,不一定就是起争执,但据小饭馆的老板说, 当时两人的脸色都不大好,可见两人见面并不愉快。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人,就有可查的价值。
更何况,就是在那之后不久,原身在路上走得好好的,却被汽车给撞死了。
怎么会有这般巧的事?
她不是没有想过,同原身一样去那个小饭馆里找线索,看看原身当初是否有什么疏漏之处,但确实不需要。
因为原身当初想的是将杀父凶手绳之于法,侧重于找证据。而她,更想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且只要知道真相,哪怕只是推测,那所谓的证据,于她而言就都简单了。
总比这样子大海捞针的找强。
也是因此,她按着原身记忆中所得,试着推演了一番,当初原身没能去成的机械厂附属医院,或会叫她另有所得。
事实也是如此,她在这里见到了一个人。
一个从面相上看,与闻父有着一丝微乎其微渊源的人。
具体什么渊源,可能是关系太远或是离得太远了,她还真没看清楚。
但这种渊源并不是无缘无故产生的,不是在血缘上就是在他亲近之人的身上,总之这起码证明她目前怀疑的方向是没错的。
而知道了这个人的存在,接下来的事,便都顺理成章了。
说来,原身并不知道闻父的身世,闻父也从来都没有跟人提起过自己的身世,包括他这个唯一的女儿。
那机械厂里就更不会有人知道了,要不然怎么都会有一言半句的传出来。
可是没有,从没有人就闻父的身世说过什么,可见对他都是不怎么了解的。
原身只知道闻父并非本县人,他是五十年代的大学生,大学毕业后就被分配到了省城机械厂,六八年前后因不明原因调动到县机械厂。
很多事,闻父都不会同原身特地说起,尤其是他从前的事,他几乎从来没有主动提及过,偶尔原身问起,也只是含混过去了。
见父亲不爱提及从前,原身自然也就不多打听,她只以为是父亲不想提及她的身世。
所以,这么些年以来,竟真没人知道闻父的来历。
包括机械厂里的档案,也只是写了他工作的调任情况,其他都没有记录。
这事其实也不奇怪,在那个年代,那样的背景下,很多人都会有这种不明原因的调动。
尤其是往下调动的,多是因为家庭成分有点问题什么的,清音不确定闻父是属于哪一种,但他能够好好的在县机械厂干这么多年,可见并不是很严重的“黑五类”。
当然具体如何,相信她很快就能知道了。
“闻大夫?”
她刚上楼,在楼梯口碰上个人,听声音有点耳熟,清音抬眼一看,是之前探望病人时,遇到的一个病人家属。
看到他手里还没有点燃的烟,她了然的对他点了点头,打招呼:“你好。”
那人很热情,忙收了手里的烟,简单说了一下家里人的病情,说是已经好转不少了,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清音表示恭喜,出院是好事啊。
“对了闻大夫,507病房的那个病人在护士台那打听你呢。”
这人也是真心感激她才好心提醒这么一句的,虽然那天他家里人伤得不怎么严重,但其他几个重症患者,可都是这位年轻大夫给止的血,那利落劲儿,他当时就在边上,看得可清楚呢。
人家大夫虽然年轻,但医术肯定不低。所以听到关于她的消息,就想朝她卖了个好。
507病房?清音心里有数了,那里住着的人,就是之前与闻父有渊源关系的人曾经过来探望过的病人。
她没问人家打听她干嘛,只谢过这人,又叮嘱他病人出院后怎么护理较好,说了两句就往病房那边去了。
过去后,把顺路买的吃的分给护士,顺便让她们带一些给其他值班的人,她就转到了走廊的另一边,那里更靠近507病房。
507病房里只有两个床位,其实只住了一个人,她路过时,里面挺安静,病人不知逛哪儿去了,她就进去扫了一眼挂在病床前的记录单,记下上面的人名信息,就从这边的楼梯下去了。
这时医院的档案还都是手写的,并没有电脑存档,要不然找个人何须这般麻烦。
附属医院说白了就是职工医院,虽然偶尔收治急诊病人,但大多病人都是机械厂的职工人员。
有了这个名字,清音很容易就查到了这个人的身份。
是机械厂销售科的马成马科长,人才刚刚退休,因为什么进来的呢,脑袋里长了个瘤子,要开刀。
本来以他的职位和人脉,这手术肯定是去省城医院做更保险,但他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死活就要在附属医院里做,说是更相信自家附属医院这边的医术。
闹闹哄哄的,家里人没办法,这不是病了吗,只能全顺着他,所以就给安排到附属医院来了。
不过转头又说,手术是在附属医院给做没错,但给他动刀的人不用附属医院管,省医院那边会派人过来。
这种操作不是没有,但总归是叫附属医院这边有些不爽。
本来也是,省医院那边的医术肯定要比他们附属医院的强,你要是直接选择省医院做这个手术,那真没人能说你啥,毕竟这也是大病不是。
可你住在附属医院,享受附属医院的各项待遇,回头又找省医院的人过来动手术,这不是有些打人脸么!
所以这马成别看从前只是个科长,权力却不小,刚退休余威仍在。在附属医院这里,医护人员待他的态度多少是有些微妙的。
不过刚入院时,来探望马成的人倒真不少,来来往往的,慰问品,果篮这些摆了很多,病房里全都是,他吃用不完,偶尔会塞给医护人员,人家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对他的态度倒也正常些了。
马成又是干销售的出身,一张嘴能说会道,别看年纪大了些,但只靠这一张嘴,很快就把当初微妙的处境,转危为安了。
也是本事。
马成与闻父隶属机械厂的两个部门,交集并不多,但清音看了马成的档案,发现他也是从省城机械厂调动过来的,这就有意思了。
闻父下调可能是因家庭成分问题,这是她猜测的没错,虽然还没被证实。但这个马成么,她往前翻了翻,他的家庭成分是贫农。
在六七十年代,贫农这个成分,几乎可以说是一把天然的保|护|伞了,对一个农家子而言,家里出了一个在省城机械厂工作的人,是多么荣耀的事,马成是疯了才会主动下调到县机械厂来。
更别提他下调的时间几乎同闻父是前后脚,而且他跟闻父两人之间的关系,应该不会有多熟悉。
因为在原身的记忆中,与闻家往来的那些人中,并没有马成或是马家人。
既如此,那就从马成的关系网中找联系吧。
去医院探望病人不需要登记,所以要找那个与闻父有渊源关系的人,还是要从马成身上入手才行。
上次见那人,只匆匆一眼,离得远,身边又都是人,所以没能及时做手脚,这次有准备了,只等一个时机。
晚上回家,碰上一脸铁青的李婶,这次她没再理清音了,不过看向她的眼睛里,像是怨毒极了。
清音压根就没给她个正眼,要不是他们只是被人收买注意着她的行踪,并未对原身或是她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她也不可能就这么简单放过他们。
至于田梅……有些账可以慢慢算。
马成的手术时间安排的很快,只是所谓省城来的医生,清音跟着同事过去看了一眼,就有些失望了。
说是什么专家,但他那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姿态,实在让人很难有好感。
更别提他的医术水平了,要不是有需要,她都懒得多看一眼。
而且手术后,她又跟着其他医生去看了一眼马成的恢复情况,发现他的身体状况可算不得有多好。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