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茶楼不是专门的食铺, 环境更加清幽,乐澄丢下一块银子,两人就被带进了二楼临街的一个包厢里。
叫了些茶点, 她尝了一口, 味道还行,就让乐澄多打包一份,回头带给杜父杜母尝尝。
她在这坐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从对面食铺里,就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 那男子正是前世的那个说是吃了杜家药铺的药死的人。
她手心一翻, 翻出颗白药丸子, 朝那中年男子身上轻轻弹去, 只需要等三息,三息过后,人必发病。
她这药并非是什么毒药,而是一种能够快速催发病症的药物。
那男子并非是吃杜家药铺的药而死, 而是早有征兆, 最大的矛头,直接指向了倪宝儿家的食铺。
她没有猜错,那男子在她数到二时就不行了。
全身迅速红肿起来,他扒拉着领口,似是想呕, 又像是难以呼吸一般。
很是吓人, 人又是在路边,来往的行人不少,很快就有人围了上去。
现场一阵混乱。
清音带着乐澄也快速下了茶楼。
“让让,都让一让, 我家公子是大夫!”乐澄开道,清音很快就挤了进去。
“救,救……我……”那人在地上打滚,惊恐的眼珠子都凸出来了,让路人看了惊骇不已,纷纷往后退去。
“有没有开水?”
清音蹲下|身,先查看了一番病人,确认是过敏。
她没准备直接给他一颗药,让他药到病除,因为她与倪宝儿的关系,很容易让人想到这会不会是个局。
哪怕她现在作了男装打份,也不得不防。
“开水能治病?”有人怀疑。
乐澄朝那边瞪了一眼,朝倪家食铺里大喊了一声:“想不想救人?”
倪家食铺里的掌柜和小二都不敢再装死了,赶紧端着碗开水送过来。
清音从乐澄背着的背篓里,拿出几片紫苏叶,扔进开水里,等颜色变了,她试了试温度,让一个路人帮忙,把这水直接灌进了地上那人的嘴里。
那中年男子的求生欲很强,知道这是在救他,被这么灌水也很顺从,他死命吞咽,一点也没浪费。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身上还是红肿着,甚至冒出许多红色的小疙瘩,但人却觉得好受多了,至少没有那种濒死的感觉了。
“这水只能暂时缓解你的症状,要想根治,得去药铺抓药,汤药效果最好。”清音对地上那中年男子道。
说完也没有再要多说的意思,带着已经背好背篓的乐澄,转知欲走。
“小大夫救命啊!”那中年男子见她要走,赶紧扑过来,却被乐澄挡下,他干脆跪倒地上。
“求小大夫救人救到底,给开个救命方子!”
旁边有人指指点点,“真能说话了啊,刚刚感觉像是要死了一样。”
“是啊,看来这小大夫有两把刷子!”
“救人救到底也没错,不过这小大夫到底行不行啊?”
“怎么不行,人不没死嘛!”
“……”
“也罢,我给你开个方子吧,抓药时,可再问问其他大夫意见。”清音一副无奈的模样。
那中年男子闻言大喜,拜谢道:“多谢您了,小大夫救命之恩他日必报,还未请教您大名?”
清音摇了摇头,不在意的道:“举手之劳,无需客气。”
然后,她像是又想起什么来似的:“你应该知道你这是为何发病的吧?”
那人先是茫然,随即脸色大变,“难不成,难不成是?”
他似是明白了什么一般,转头恶狠狠的看向倪家食铺,正对上食铺掌柜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他猛地站起身,冲过去一把扯住掌柜的衣领,喝问道——
“是你们!你们在菜里放了什么?!快说!不说我这就去报官!”
他的威胁果然有点用,掌柜的抖如筛糠,最后却还是死命的摇头否认,“没,没有,就是,家常菜……”
“呸!”
那中年男子气的唾了他一口,“你给我等着吧,叫我查出来,绝饶不了你们!”
他身体还没好,显然有些体力不济,正好这时,外面匆匆跑来一个小厮,手里还拼命拉着一个背着药箱的老大夫。
“老爷,老爷,张大夫来了!快,快,快给我家老爷看看!”
小厮气喘吁吁,差点跑断了气。
老大夫也快断了气,不过他很尽职,上前去给那老爷把脉,“咦?”了一声,瞥见地上的碗,还有里面被水泡过的紫苏叶,就明白了。
“幸好,幸好。”他连说了两声“幸好”,朝那老爷道:“放心吧,暂时死不了了。”
“不过你这也太不小心了,我记得你年轻那会犯过一回病,怎么这把年纪了,还是这么不小心?”
老大夫和那老爷明显认识,围观的人更好奇了,这到底是什么病啊?跟倪家食铺有何干系?
有人没忍住出声打断道:“那个,老大夫,这到底是什么病啊?怎么发作起来这样子吓人?”
老大夫一边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小瓶子,先倒了颗药丸出来,递给那位老爷,示意他先吃了。
一边回道:“这病没个确切名字,也是因人而异。”
他说着扫了一眼众人,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倪家食铺:“不过,他这般确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老大夫点到即止,也不再多说,转头让那老爷回头去药铺找他抓药,煎服后,过几日就能消下去。
那老爷忙朝老大夫道:“张老,等等,刚刚是这位小大夫出手相助,我正请他给我开方子呢。”
老大夫闻言朝清音望去,清音微微行了个晚辈礼,同行相忌,她看出这老大夫能治那人,便不欲多说。
老大夫挑眉:“小公子也懂医理?”
清音颔首:“略通一二。”
老大夫来了精神,想跟她多说两句,考校一二,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呼。
原来是那老爷越想越气不过,一拳挥在了倪家食铺掌柜的脸上。
老大夫见了摇了摇头,欲再回头去找清音,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他气得直跺脚,难得遇上个小辈同行,还没切磋一二,人就不见了,真真是气人。
气的他朝那老爷喊了一声:“还治不治了!命重要还是找人出气重要?!”
“都重要!”
人群中有人噗嗤笑出声来。
但也有不少人关心那人到底是吃了什么才会病成那样的?这倪家食铺难不成真有问题?
不知详情的话,这以后谁还敢再来这里用饭?
心下猜疑,本来想着要去尝鲜的人,都不由停下了脚步。
只是想要打听更多,那老大夫只不肯多说。
不过好在那位犯病的仁兄,一副不准备放过倪家食铺的模样,等着吧,后面肯定还有好戏看!
清音弄清了一切,心里并不觉得轻松。
倪宝儿想要做美食赚钱其实并没有什么,凭本事赚钱嘛。
可是她却忘记了一些特殊情况,比如那人是否是特殊过敏体质,听老大夫的话,那男子从前还犯过一回病,可见对于自己的体质还是很了解的,不会明知故犯。
但倪宝儿为了给食物提鲜,在菜中加入了海鲜磨成的粉末,食客不知其中猫腻,吃下了这些足以害死他们的食物,只能自认倒霉,是吗?
还有最大的问题是,这人是在县城的倪家食铺里犯的病,如果她不出现,老大夫过来,应该也能救下他,只不过会多遭些罪罢了。
这一切都没有问题,可是一个县城的人,怎么会到她们小镇子上、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药铺里抓药呢?
而且还“吃”死了。
这其中要说没有阴谋,她绝对不信。
好在没叫她琢磨太久,晚上她就知道了原由。
“费大哥,怎么办,那个木员外要告我!”
下午又被闹了一场,食铺生意是彻底做不成了。
倪宝儿吓的六神无主,好不容易见到费宥,这就委屈上了。
她是真没想到啊,她不懂医术,但到底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一听就知道那木员外是怎么回事,想来是过敏,而且很大可能还是海鲜过敏。
她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怎么就摊上了这种事了呢?
她说了会赔钱,可那木员外却得理不饶人,非要她关店走人,不许再做吃食生意。
怎么就那么霸道呢?她这一年到头,能遇上几个过敏体质的食客?!
她真的委屈极了,眼泪都落了下来。
见她如此,费宥心疼坏了,不由上前搂住了她:“别怕,有我在,我回去跟我爹说一声……”
“可是伯父也为难啊。”倪宝儿总算没有真失了理智。
她知道费宥是她的靠山,而费县令是费宥的靠山,要是被人发现费县令徇私,费县令倒台了,她又怎么办?
无论是在哪里,现代还是古代,做生意要是没有后台、靠山,都会吃亏的。
她何其幸运,认识了费宥,还能与他两情相悦。
她很珍惜。
她想过最坏就是不在县城里开食铺就是了。
不开食铺,她还可以开点心铺子,可以开酱菜铺子,除了没食铺来钱快、体面外,其它她都能接受。
费宥却不舍得心上人为此难过,他爹娘对她和宝儿的事,一直都没有吐口,他要是贸然开口,可能真会叫宝儿惹来父母的不喜。
好在平常的一些事,他县令公子的面子也足够用了,只这件事竟涉及到了木员外。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