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不知顾承光想了这么多, 她多少也能猜出几分他的用意,一时又担心他是不是有些急了,心里也明白他们的年纪在古代是不算年轻了。
思前想后, 定了定神, 她也坚定下来, 再不济她也有能力保住这一家老小, 只是个外放罢了,行!
“好,那你殿试可要好好发挥, 我可不想跟你去个贫困的地方任职!”清音故意道。
顾承光点头,她愿意自己也不会愿意,都走到如今这一步了,可不能本末倒置!
想到今后的日子,他心底涌起一股喜悦, 眼眸温柔地看着清音道:“你放心。”
清音笑了起来, 撩了撩额上的青丝,顾承光伸手夺了她手中的单子, 直接抱起她进了内室。
……
十年窗下无人问, 一举成名天下知。
清音带着顾槿坐在酒楼的二楼,往下看着骑马游街的进士们。
顾承光殿试之后被钦点为榜眼, 相较于年轻英气的状元和风流倜傥的探花, 他的年纪是比那二人大了些,不过他本身气质卓然, 五官周正, 看着并不输那二人多少。
“娘,是爹!是爹!”
顾槿也顾不得羞怯了,可能下面的场景太让她震撼了, 所以直接往窗子外探去。
清音抬手拦了紧张不安的下人,起身上前将手按在顾槿肩上,以防她真因激动太过摔下去。
“你叫你爹一声,看他能不能听到?”清音笑道。
“爹,爹!爹爹!”顾槿先是小声,后来又大声地喊了起来。
顾承光循声望去,就见到清音笑意盈盈地搂着玉雪可爱的女儿正朝他看来,他展颜一笑,情意深长。
只这一笑便引得有人开始朝他丢花扔荷包。
顾承光还算灵敏地闪开了,就怕被沾上,还朝清音和顾槿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坐回去,不一会就过去了。
清音把顾槿抱离窗台处,小丫头还意犹未尽,“娘,爹真好看!以后我也要嫁个爹那样的!”
清音轻笑了一声,逗她:“你还这么小就想嫁人呀?”
“娘!人家不跟你说啦!”顾槿嘴一撅,小脸蛋通红。
清音没多逗她,笑眯眯地哄着她眉开眼笑,这才带着人回家去等着了。
上门道喜的人比之前顾承光中贡士时还要多,相熟的清音都是要亲自接待的,至于不怎么熟的,礼都没收。
这个时候可不能再随便收礼了,他们家早就不缺钱了,以后只要在官场上面努力就行了。
……
一甲进士:状元、榜眼、探花,是直接授官入翰林院的。
其他新科进士若想入翰林院,须参加朝考,朝考为的是馆选,即选拔翰林院庶吉士,这就是给那些想入翰林院的人一次机会,毕竟这时还有一说: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
这当然不是绝对的,但综合从前内阁官员的数据来看,确实绝大多数是翰林院出身。
顾承光是榜眼,无须参加朝考,被直接授予翰林院编修一职,是正七品。
除了状元授翰林院修撰,是从六品外,榜眼和探花均是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这是惯例。
顾承光就算想要外放,也不能立即申请外放,一般有两个办法,一个等年散馆考核后离开,这是走正常流程。
“散馆”是指入职翰林院为期年,这期间由翰林院内部经验丰富的大人们担任教习,传授翰林们各种知识,待年期满之后,会在下次会试之前进行考核。
只有成绩优异者才能留任翰林院,授编修或检讨等职,正式成为翰林官员,此称之为“留馆”。
其他考核不合格者或是无意愿留任翰林院者,则会被派往六部任主事、御史等职,也有被外放到地方上为官的。只要没有劣迹,前途都不会太差。
顾承光肯定是不想等年的,那就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在朝考之后,向皇帝直接申请外放。
这条路有风险,没多少人试过,毕竟皇帝点头了还好,要是拒绝了,那在翰林院里的日子可就不大好过了。
翰林院就是皇帝的秘书机构,可直达天听,办公地点是在皇宫里面,想要见到皇帝比其他六部的官员要更容易一些,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还要看重视程度。
清音不知道顾承光跟皇帝是如何说的,个月后,他们一家就踏上了驶往南越府的官船,在途经平江府时,接上了顾家人一起南下。
“你是怎么说的?”
一家人相聚后,几个孩子先还是有些胆怯认生,混熟了之后就开始兴奋起来。
顾家人可能是身处江南的缘故,有晕车的,却没有一个晕船的,孩子们无忧无虑的肯定玩得开心。
好不容易打发他们各自回船舱去,清音挽着顾承光的手回到船舱后,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地问他。
顾承光微微一笑,说了个字:“市舶司。”
清音恍然,原来如此。
顾承光科举,清音无事时也会翻看他的文章和书籍,尤其是史书,她是喜欢看的,要不然古代大把的光阴用来干嘛呢。
当是打坐修炼也会闷啊。
要说这市舶司,类似于现代的海关机构,自唐宋时便有了,这个世界是个架空时代,但也是提到过唐宋的,既然有那就是存在的。
有市舶司不奇怪,只是据她所知,在前朝时,市舶司基本上已经被废除了,原因很多,最大的一个就是前朝水军不兴,导致出海活着回来的人十不存一,出海存活率太低了。
渐渐的就没落下去了,前朝也是迫于无奈,再加上朝中许多大臣的反对,最后便只剩下个名头。
直至本朝先帝时期,出了位改革家,许玄,此人于海商一道颇为精通,又出身南越,可谓是家学渊源。
入朝后晚年,一直大力支持重启市舶司,甚至不惜以身犯险,于知天命那年,亲自带领五千人出海,历经近载,为皇朝带来数不尽的宝贵财富。
其中包括无数的金银珠宝,数个金银铁矿,海外诸国兵力情况、生活习性等诸多无法估量价值的东西,一度带起极盛的出海潮,后被先帝及时叫止,命人重建市舶司。
只可惜先帝当时年纪大了,纵心有雄心壮志也无力施展。
而许玄的年纪也不轻了,再加上他在海外游历年,身体也不大行了,就这样,市舶司差点又夭折腹中。
直到当今即位。当今是个有为能君,他也想做一番事业好留名后世,只是他没有先帝幸运,满朝上下虽对海外不排斥,甚至还十分向往,但真正想担这事的人,没有。
直至新科榜眼顾承光求见,将自己想表达的观点和请求一说,当今听得专注却并没有立即答应。一个月后,才又重新召见顾承光,着令他重启市舶司,兼任市舶司提举一职,从五品。
清音听他说完这些,望向窗外,有些感叹:顾承光下的赌注有些大呢!
家里的日子逐渐进入正轨,孩子们也都不用她怎么操心了,她如今正好也闲着,不如就跟着他赌一把罢!
“清音?”顾承光忍不住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
清音摇了摇头,笑笑抓住他的手握紧,眼眸中带着坚定,望着他十分认真地道:“这样也挺好的。
尽管可能不是同一个时空了,可是如果能够避免后世的劫难,能做的咱们就多做一些,做不了的,就潜移默化教给后人,一代一代,肯定可以改变的。
尽我们所能。”
顾承光闻言怔住了,他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眼睛跟着就酸痛起来,那些事……那些前世的不甘和怨恨,仿佛突然就消散了。
他望着她心潮翻涌,最终也只是轻轻点头,慢慢开口道:“好。”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又语带恳切地道:“清音,我从来没有问过你上一世后来如何了……如今我也不想问了,你能不能……我想真正娶你一次,可好?”
清音睫毛微微颤动,眼眶渐渐泛红。脸颊染霞,明眸皓齿,出尘绝艳的五官如江南烟雨中的春花晓月般绽开:“好。”
她说着扑进他怀里,一双妙目珠泪盈盈地望向他,声音绵软更涩然:“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音音……”顾承光怔然,待到反应过来,心中是难以形容的欢喜,眼眶温热却笑意弥漫,他以为自己等不到了,原来并不是他一个人的相思。
这是她的回应。他感觉自己此生再也无憾,哪怕没有所谓的下一世,也无憾无怨了。
对于前世的一切也都释怀了:在家国大义面前,男女情爱不值一提,他们都没有错。也许正因如此,才有了他们俩此一世的延续,吾愿与卿两相知……
他握住她的柔荑放在唇上亲了一下,一字一句的在她耳畔说道:“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此一世,得卿怜顾,有幸相逢,你我共盈。
惟愿卿千秋万世,长生自在,岁岁年年,此情依旧。
山月星河共为吾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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