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赵放手的是莫尘。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赵放,目光十分平静,就像没有丝毫波动的湖水。
莫尘修道不过十余天,算是刚踏入炼气境,跟筑基境的赵放完全不在一个级别。
见一个外门弟子敢拦自己,赵放冷冷说道:“小子,你想死吗?”
莫尘淡淡说道:“残杀同门,在剑宗可是大罪,会被废去一身修为赶出剑宗不说,严重的甚至要以命抵命。赵师兄来剑宗这么久了,应该比我更清楚剑宗宗律,所以我不是在与赵师兄为敌,而是在救赵师兄。”
“老子的事,哪里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赵放大怒,说着就要将莫尘甩出去,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用力,右臂始终动不了。
他一开始以为莫尘突破了筑基境,心里还有点忌惮,在发现莫尘刚踏入炼气境后完全无所顾忌,伸出左手就要揪莫尘胸口衣服。
莫尘右手手指按着赵放手上穴位微微一用力,顿时疼得赵放呲牙咧嘴,顾不上再抓莫尘。
赵放冲着旁边那几名内门弟子叫道:“你们愣着干什么?打他!”
那几名弟子还没过来,莫尘已经拽着赵放手腕,将赵放丢在了那几名弟子身上。
莫尘说道:“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赵师兄在拜剑峰上如此作恶,就不怕遭到报应?”
赵放气得大叫道:“王八蛋,你敢咒我!我……”
一句话没说完,赵放突然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瘫倒在地,口不能言,只剩眼珠子能骨碌碌地转。
看着他的模样,附近有外门弟子嘲讽道:“哎呦,说报应,报应就到,这拜剑峰可真灵验啊。”
其他几名内门弟子莫名其妙又有些心虚地看着赵放。
他们看出莫尘只是炼气初境,根本不可能是赵放的对手,赵放此时却如此模样,难道真是在拜剑峰上遭了报应?
一想到此,刚才砍花园的那几名弟子顿时蔫了,赶紧扶着赵放向院子外走去,不敢继续停留片刻。
围观的弟子散了,霍禾目光这才移到了莫尘脸上,说道:“师弟的施针手法,可真是神鬼莫测呐。”
听到这话,莫尘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
他的施针速度奇快无比,刚才在赵放身上连施两针,连赵放也没察觉,没想到霍禾居然看到了。
他想霍禾目力能够如此敏锐,肯定跟霍禾每日用木剑引天地灵气有关。
天地灵气如此缥缈,霍禾连灵气走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甚至能掌握得如此熟练,要看见他在赵放身上施针这种事并不算难。
霍禾又望着门外赵放早已消失的身影,说道:“多谢师弟替我解围。”
莫尘亲眼见过霍禾使用木剑引天地灵气这种事,心想赵放哪怕突破了筑基境,以霍禾引灵气的绝妙手法也不该怕赵放才对。
他问道:“为何不还手?”
霍禾看着被毁得乱七八糟的花园,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何必再跟人一争高下?”
莫尘说道:“本就不是你的错,何必要忍气吞声?”
霍禾听后摇了摇头。
莫尘见状问道:“如果他们再来呢?”
霍禾没有说话,只是苦笑了一声。
莫尘叹了口气,向霍禾伸出右手,准备将霍禾从台阶上拉起来。
就在他手指碰到霍禾手背时,不觉一惊,叫道:“别动。”
霍禾微微一愣,见莫尘拉着自己的手不松开,不觉有点难为情。
他正要抽出手,又听莫尘说道:“别动!”
莫尘将手指在霍禾手背上换了好几个地方,足足半炷香的功夫过去后,他才放下手,说道:“庸医误人,霍师兄,谁告诉你,你没有任督二脉的?”
莫尘的院子里,淮安一边在炼药炉旁用扇子扇着火,一边瞅着正在霍禾身上施针的莫尘,问道:“哎,祸祸经脉真没问题?”
“也不能说没有问题。”莫尘说道,“霍师兄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大夫查不出病因,于是不敢下药。
霍家请高人以丹药护他心脉,再往霍师兄体内灌入灵气,这才强行救了霍师兄一命。
霍师兄的命算保住了,那样做的后果却导致霍师兄身上不少经脉发生了转移。”
淮安听后笑道:“经脉还能发生转移?”
莫尘说道:“这种情况很少见,所以后来医治霍师兄的大夫找不到任督二脉,便乱治一通。
本来霍师兄任督二脉只是移了位,结果被那群庸医以各种手法医治,导致二脉完全堵塞,灵气才无法从二脉上游走。”
听到莫尘的话,霍禾想起小时候生了那场大病后,他母亲为了救他命,在一位霍家前辈门口跪了三天三夜,这才感动了那位前辈,将他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他没想到那件事是他无法修道的引子,他母亲后来请的那些大夫则是他无法修道的缘由。
他想若不是遇到莫尘,自己这辈子肯定要被耽搁了。
淮安一直忙着炼制灵丹,莫尘一会儿用药罐煎药,一会儿替霍禾施针,一直忙到深夜,炼药炉里的丹药总算炼成了。
莫尘在霍禾身上施了两针,淮安以前由于一直突破不了筑基境,所以对经脉有所了解。
他发现莫尘施针的地方并非任督二脉,正疑惑间,却见莫尘将炼好的丹药递到霍禾面前,说道:“吃了它。”
霍禾没有犹豫,将灵丹放入口中吞了下去。
丹药入口即化,强大的药力渗入了霍禾体内,冲击着霍禾身体每一个地方,就连霍禾衣服也受到影响,仿佛风吹般不断拂动。
看着这一幕,莫尘向后退了两步。
他见施在霍禾身上的银针向外突了一点,于是又向后退了两步。
淮安不明所以,向霍禾走了一步,恰逢此时,一股强悍的气息从霍禾身上暴涌而出,由于太过澎湃,竟是将那两根银针逼了出来。
一根银针飞向远处,打碎了摆在客厅里的花盆。
另一根银针飞到了淮安面前,吓得淮安赶紧向旁边躲去,可仍被银针带出的劲风刮破了脸。
霍禾冲着头顶大喝一声,一头黑发挣脱发带,在空中不停飞舞,直到身上那股气息消失,黑发才重新披在了他脑后。
这一刻,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那像是一直走不通的路突然间通了,他骑着快马能从那条路上奔跑了。
那种感觉实在太棒了,棒得他拿起莫尘的剑,冲着炼药炉挥去。
这一剑挥下后,炼药炉被霍禾劈为两半,灰烬、火星等洒了一地。
“好小子,你的小周天终于通了!”淮安感受着霍禾身上的气息大笑道。
两人一起向莫尘看去,见莫尘眉头紧锁,不禁担忧地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莫尘伸手指着从炼药炉里洒出来的灰烬,说道:“把地面给我收拾干净,立刻,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