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霍禾院子里出来的时候,莫尘看着淮安拿在手里的一根黄瓜和几根红辣椒,问道:“厨房里水果蔬菜一大堆,你不去厨房拿,跑这儿来摸什么蔬菜啊?”
淮安掰断一根红辣椒,将一半塞进自己嘴里,另一半向莫尘递来,说道:“尝尝。”
莫尘微微蹙眉,接过辣椒,从袖子里拿出干净手帕好好擦了擦,这才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这一口下去,他感到体内所有细胞都被激活了。
他吃过无数辣椒,却还是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辣椒。
看着莫尘呆滞的眼神,淮安碰了碰他,莫尘这才回过神,问道:“这辣椒……”
“怎么这么好吃?”淮安接过莫尘的话说道。
莫尘点点头,淮安见状说道:“祸祸那家伙种菜可是一绝,种出来的菜无人能比,连咱灵山上那些大厨都赞不绝口。”
莫尘问道:“为何?”
淮安笑道:“为何他能种出如此美味的菜?呵呵,因为他每天都以天地灵气浇灌他院子里那些宝贝,所以他院子里的花比其他地方长得好,他院子里的菜也比其他地方更加美味。”
莫尘问道:“为何?”
淮安说道:“你是想问,他为何不修行炼气境,将灵气引入体内,而是要花时间将灵气引入菜园子?”
莫尘点点头,却见淮安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他的剑气如此厉害,为何还没进内门?”
莫尘也在疑惑此事。
他想以霍禾的剑气修为,虽说不如孙宁这种步入了心动境的弟子,但那些筑基境弟子哪个不忌惮?
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不禁诧异地叫道:“难道说……”
淮安点头说道:“没错,他跟我一样,一直都突破不了筑基境。”
莫尘向霍禾的院子看了一眼,问道:“难道他阴阳维脉也出了问题?”
淮安说道:“如果只是阴阳维脉出问题还好,至少能够炼气。祸祸那家伙,可是连炼气境都修不了。”
他看着莫尘吃惊的目光,解释道:“他体内没有任督二脉。”
莫尘差点跳了起来:“怎么可能?”
淮安脸上充满了无奈:“是啊,所有人都在想怎么可能?一个人体内怎么可能没有任督二脉?然而请了不少名医,看了无数大夫,就连炼药阁里那些医师和我们灵山上的长老都看过,也说他没有任督二脉。”
淮安转身望着霍禾的院子,说道:“没有任督二脉,灵气走不了小周天,他自然无法修行炼气境。所以他将所有精力用在了剑道上,以一把木剑引下天地灵气,进而将灵气赋于剑身,渐渐将灵气变得跟剑气一样锋利。”
淮安叹息道:“你以为他刚才削苹果用的是剑气?不是,他用的只是跟剑气一样锋利的灵气。他在霍家是庶出,地位低下,从小自尊心极强,当年是作为霍青松的书童一起上灵山的,本以为进了剑宗,通过刻苦修道能改变身世,没想到来了灵山才发现自己无法修行。”
莫尘看着淮安向前走去的身影,说道:“所以你不愿揭穿他将灵气当剑气用的谎言,一直在维护着他的自尊?”
淮安呵呵笑道:“他跟我一样都是可怜人,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再践踏他最后的尊严呢?”
莫尘说道:“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这种心思。”
淮安边走边说道:“他虽然无法修行,但他对剑道的了解比大部分剑宗弟子都要透彻,藏书楼里那些书,大半都被他翻过。你要是想打好剑道基础,他就是最好的老师。”
剑舍,霍禾院子。
“练剑,最重要的不在于一招一式,而在于‘用心’二字。”
这是霍禾教莫尘学剑时,教给莫尘的第一句话。
“所谓用心,并不在于挥了多少剑,而在于挥出每一剑时,有没有全神贯注去挥这一剑。”
“世间万事,怕就怕‘认真’二字。”
“所谓‘不疯魔,不成活’,用心的极致便是空灵。”
“当你进入空灵状态时,哪怕一把最普通的剑,也能被你挥出高品阶宝剑的威力。”
在霍禾的指导下,莫尘对于剑道很快上了手,挥出的每一剑、劈出的每一剑、砍出的每一剑都渐渐出现了雏形。
霍禾很少出院舍,除教莫尘学剑外,他最常做的事情就是使用木剑将天地灵气引入菜园,灌入一园子蔬菜里面。
莫尘也曾关注过霍禾,发现灵气在霍禾体内流转的时候确实阻塞不通。
他查看了霍禾很久也没发现问题所在,心想世间难道真有人没有任督二脉?
修行炼气境的小周天时,灵气会从任督二脉上经过;
炼气境初有成效时,任督二脉会被打通,届时小周天得以圆满。
然而灵气寻不到任督二脉,或者说遭到堵塞,无法从任督二脉上经过这种事情,莫尘还是头一回遇见。
就这样学了几天,这天清晨,当莫尘来到霍禾院子附近时,突然听到院子里传出了一阵吵闹声。
霍禾喜欢安静,在他的院子里,从来听不到眼前这种吵闹声,就是莫尘平日里练剑,也会将声音控制到最小。
眼下院子里如此吵闹,这让莫尘微微一惊,立即向院子走去。
院子里围着很多人,都是住在附近的外门弟子,一个个望着拿剑在花园里乱砍的几名弟子窃窃私语。
霍禾摔在台阶上,面前站着一个二十四、五岁的男子,正冲着他破口大骂:“你们霍家有什么了不起的?
在东洲是大家族,在我虞州城算个屁呀!
你们霍家人整天神奇什么?
霍青松那老小子就不说了,你这个霍家废物来灵山这么多年了,至今连筑基境都突破不了,居然还死皮赖脸地赖在这儿不走,是想干嘛啊?
赶紧给老子滚回你们东洲去……”
霍禾没有说话,只是从他跌宕起伏的胸膛可以看见他此时正在努力压制内心的愤怒。
莫尘知道霍禾绝不会主动惹事,于是看着旁边一名弟子,问道:“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那名弟子明显比较同情霍禾,也对正在骂人的那名弟子非常愤慨。
他指着那名弟子,小声说道:“那是王侍郎之子,名叫赵放,跟霍家的霍青松有矛盾。
这赵放和霍青松都是内门弟子,修为却远不及霍青松。
听说他昨天被霍青松揍了一顿,连剑都出现了一道裂痕,于是他今天一早跑来找霍禾师兄的麻烦。”
另一名外门弟子这时也说道:“霍禾师兄虽说也姓霍,但霍青松什么时候把霍禾师兄当霍家人看过?
自从霍青松进入内门后,可有一次看过霍禾师兄?
可有一次为霍禾师兄突破筑基境尽过心,出过力?
这姓赵的打不过霍青松,就跑来拿霍禾师兄出气,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赵放越骂越起劲,后来忍不住举起手中铁剑,就要朝霍禾砍去。
周围传出了一片惊呼声,就连霍禾也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赵放居然要执剑杀人。
就在那把剑要落下之际,一只手握住了赵放的手,一个声音紧接着响了起来:“赵师兄,内门弟子跑这拜剑峰上闹事,恐怕不太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