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出征之日,朱淮担任主帅,朱谌担任护军,率领兵马五万,直抵鄱阳郡,在石印山屯军。
朱淮极目远眺,鄱阳湖的滔滔大浪,让他心中的慷慨热忱,汹涌澎湃:“我等食朝廷之禄,当尽心竭力,秉忠贞,思报效,如今贼寇就屯居于此,一战便可断胜负,我等忠君报国之时已经来临!”
“杀贼!杀贼!杀贼!”五万将士群情激愤,一腔热血誓要平叛。
“下山!”朱淮一声令下,兵马齐出,直奔鄱阳湖的浪潮方向而去。
朱谌紧随在朱淮身边,一副严肃的面容,朱淮便问:“朱谌,自打来了鄱阳郡,你就一直闷闷不乐的,难不成是紧张了?”
朱谌寻思了一下回答:“是啊,我比较从未上过战场,今日乃是首战,难免有一些紧张。”
朱淮笑着:“不必紧张,你就跟在为兄身边,四周尽是近卫保护,待你见到了战场上的鲜血横流,人头落地,你就会发现一切都是那么简单,战争什么的,根本就无所谓。”
朱谌惊诧地问:“难道,我们就一直坐在那里看着?我们身为主帅,虽说不比其他将领,不用每战先登,但是起码要在战场上挥刀,不该作壁上观吧。”
朱淮满意地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每一个上了战场的将领,谁不渴望斩将立功,谁愿意在如此热血奔流的地方,成为一个看客。可是你现在不一样啊,你是主帅,主帅一死则三军动摇,我们必须规避这样的风险啊。”
朱谌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缓缓道:“原来如此,愚弟记下了。”
鄱阳湖畔,有一处寨子,占地辽阔非凡,其中建筑林立,兵营无数,里面的正是鄱阳湖水军魏绣和姜焱两支水贼的盘踞之处。
一个贼兵闯入魏绣营中:“主公,扬州军又来了!”
魏绣披着保暖的披风,与三三两两的谋士将领,坐在营中烤火,听了这个消息,冷哼一声:“眼看着就要冬天了,这官军倒是来起了劲,他们带了多少人马。”
贼兵回答:“漫山遍野,起码有五万。”
“五万,呵呵!”魏绣起身,走出营门外,看着一片湛蓝的天空:“你们看看,多美的风景啊,我魏绣,只是想每天能够开开心心地看一眼这里的风景,过几天一个正常人该过的日子,就这么难?”
宋嶷愤慨道:“朝廷腐败,奸佞当道,那些达官显贵看不见民间的百姓疾苦,只说我们是贼人,是叛乱的恶匪,却不曾想过,如若不是被逼无奈,谁愿意做这刀头舔血的事情。”
胤范道:“别管来得是谁,我只靠手中长枪,杀退他们便是!”
魏绣笑了笑:“胤范兄弟,只想着厮杀可不是什么好事,我们这难得的宁静,就因为官军的到来,就要打破吗?”
胤范不解:“可是,敌军已经来了,而且声势浩大,我们除了开战还有什么办法?”
魏绣问:“那么,我就想要知道,官军来的主帅是谁?”
众人噤声:“这个,我等不知……”
“这就对了嘛。”魏绣道:“针对来的人,我们要采取不同的处置方式,能化干戈为玉帛,这样方为上上之策。”
宋嶷问:“主公,可是已经有了退敌之策?”
魏绣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个道理,在我们这些流民草寇身上,或许还不是那么明显,可是在那些士族门阀身上,则是另一番光景了。众所周知,扬州这个地方,是门阀士族最多的地方,远在吴郡有顾陆朱张四大家把持着扬州的经济和政治,往近处看,就在我们旁边的庐江,尚且有周家这样的巨族。”
胤范问:“主公是什么意思呢?”
魏绣道:“他们真的忠于朝廷吗?不,他们只忠于自家的利益,一切能开出价钱的东西,对他们来说,都是可以交易的。”
宋嶷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我们霸占鄱阳湖,遏制了前往荆州的一条重要水路,也扼住了他们的经济脉门,区区一个水贼叛乱在他们眼里微不足道,但是阻止了他们赚钱,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魏绣笑道:“你们看,此事如此简单,我们又何必忧虑呢。”
众人也跟着一起笑,在。可是笑没有片刻,一个人的出现,就打破了这种安静祥和的氛围。
来者正是姜焱,是鄱阳湖另一只叛乱的首领,他与本来分兵起事,各占郡县,后来因为形势所迫,二人不得已之下联合共抗朝廷,最后蜗居于鄱阳湖畔的一片区域。
二位头领起事的方式不同,作为不同,目标不同,除了最后都被镇压之外,困守一隅之外,没有任何相同之处。
但是姜焱,一直以来都不安于现状,他渴望带兵杀出去,夺取州郡,霸占一方。也正是因此,他一向不满魏绣的所作所为,认为他既然起事,不该像现在一样毫无作为,素无表率。
姜焱带着自己新招募的两员骁将,秦童和蒋虎,一起入营。
蒋虎,之前在建平太守薛兰手下为将,在西陵大败于英东,兵马尽失,独自投水逃生,顺江而下,逃到扬州鄱阳郡,机缘巧合之下,进入姜焱的营中,成为其部曲。
秦童,徐州琅琊人,在乡郡里杀人成就恶名,避祸至扬州,在扬州又因琐事连杀数人,无路可走,投入鄱阳叛乱军中,成为姜焱部曲。
三人气势汹汹地闯入营中,倒是让魏绣大吃一惊:“姜焱兄弟,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姜焱怒道:“魏绣,你我都是粗人,你用不着学那些腐儒的腔调来跟老子说话,我问你,你是不是想跟那些官军谈和?”
魏绣笑了笑:“谈和是一举两得之策,可以罢兵休战,免于战火,还可以结交笼络士族中人,牟取利益,我实在想不出,谈和有何不妥。”
姜焱道:“好,就算谈和有一万个好处,你有什么资格私自决定,我也是首领,你凭什么不跟我商议?”
魏绣恭请道:“我这不是提前想一想说辞,然后就去跟你商量,既然你来了,我们正好一起探讨,也不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