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仲跟孙技工解释一下, 告诉他认错人了。
孙技工不信,“助人为乐是好事,小时同志你谦虚啥, 我还要感谢你救我家清清一命呢, 这救命之恩一定得报。”
“真没有, 救她的是别人,我记得有好几个,你要报恩得找他们。”时仲无奈强调, 奈何孙技工表示不听不听,就认准了他,
谁让他女儿被救回来后偏偏手里就拽着他的衣裳呢,这就是他救人的证据啊。
时仲跟他掰扯不清楚, 最后摇了摇头不想再跟他浪费口舌。
孙技工要是坚持那么认为,他也没办法,反正这个所谓的救命之恩,他是铁定不会认的。
打定主意,时仲继续埋头做自己的事,手下借着机械厂的器具快速切出想要的零件,成品和图纸上不差分毫。
孙技工看得眼热,有这种手艺还待什么食品厂,过来给他打下手多好, 说不定都能助他更进一步。
“小时啊,你有没有想过来机械厂做事?”
时仲手里活计不停, 头也不抬道:“没有。”
斩钉截铁的两个字让孙技工变了变脸,耐着性子问为什么。
时仲说哪有什么为什么,他在食品厂呆的好好的,不仅有师傅手把手带, 还受到厂里重用,傻了才会跑机械厂重新开始。
孙技工听得脸上一僵。
这倒也是,但他挖人的想法岂是这么容易打消的?明着来不行,还不容许他暗地里绕着弯儿的行动啊。
孙技工快速转动着念头,眼角余光看到被时仲仔细放在一旁的衣裳上,白色的汗衫曾经沾到过污泥,现在已经被家里那个继女洗的干干净净,物归原主。
之前他只当它是一件普普通通的衣裳,现在再看却分明是可以拉拢时仲的桥梁,现成的牵线理由。
于是孙技工开始极力邀请时仲去他家吃饭,打的是女儿想感谢感谢他的旗号。
可惜时仲本就不认救命之恩,自然也不会同意去他家吃什么饭。
孙技工邀饭失败也没有气馁,打算之后找着机会再邀几次,不怕时仲不答应,实在不行就让继女过来找他。
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以继女的样貌,拿下一个毛头小子应当不难。
孙技工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晚上回到家特意叮嘱一番妻女,让她们等时仲来家里做客的时候好好表现。
孙母听出丈夫的话音,又得知男方是个他想拉拢的人才,想着应该不错,欢喜于他能给女儿找这么好的结婚对象。
比起她的感激与期待,当事人孙清清却一脸排斥道:“爸,妈,我不想跟他处对象。”
孙母立即紧张地看了眼丈夫,打女儿一下教训她:“你爸都是为你好,你别不识好歹,不想跟他处对象,你想跟谁处对象?”
本是话赶话随口一问,谁知孙清清低头闷闷地说:“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只跟他处对象。”
孙母惊住,她还不知道这件事,反应过来后猛地看向丈夫。
孙技工此时脸有点黑,像是被继女忤逆的不满,撂下筷子冷哼:“这事就这么说定了,等人家来了,你好好表现,别丢老子的脸。”
一副没得商量的语气,说完抬脚走人。
孙母全程噤若寒蝉,等丈夫走了她才敢拉起女儿去她的小房间,苦心劝她:“你做啥要跟你爸对着来,咱们吃喝都靠他,他养你这么多年,你咋能不听他的话?”
孙清清侧过脸神情倔强,“我只是不想跟不喜欢的人处对象,他想拉拢人家就自己去,干嘛一定要牺牲我的人生幸福。”
孙母见她不听劝,气得抹眼泪,又问她喜欢的那人是谁,结果孙清清死活都不吐露。
“你呀你,我是管不了你了,等你哥出差回来,让他来管管你,现在也就只有他能管你了。”孙母点着女儿的额头,恨铁不成钢。
孙清清听到她说大哥,静了一瞬突然开口道:“妈,我能不能改回我爸的姓?”
“你现在不就跟你爸姓嘛。”孙母下意识说。
孙清清:“不是这个爸,是我亲爸。”
孙母明白过来,脸色一白,让她想都不要想,不可能。
孙家闹出的矛盾,时仲一无所知,他接下来又收到过几次来自孙技工的招揽信号,都被他或委婉或装傻地糊弄过去了,反正怎么都不接招,搞得其他工友都看出了点不对头,纷纷询问时仲咋回事。
时仲没替孙技工隐瞒,直接道:“他想拉我进机械厂,我不愿意,最近就一直想邀我去他家吃饭来着。”
工友中当下便有人问:“可是我怎么听说孙技工到处宣扬你是他家女儿的救命恩人啊,他说是因为这个才想请你到家里吃顿饭,这到底哪个真哪个假?”
另一个人把他推开,理所当然道:“肯定是时仲说的真啦,难道你宁愿相信那个孙技工也不相信咱们自己人?”
质疑的工友连忙摇头,他当然是向着他们自己厂的人,只是奇怪两边说法不一样而已。
时仲没想到孙技工竟然在外面‘坏’他名声,他难道就不担心他女儿声名被连累吗?
工友表示这个他知道,孙技工家只有大儿子是他亲生的,女儿是后妻带过来的拖油瓶,他自然不心疼。
时仲无奈再次解释了一遍所谓的救命之恩根本不存在,只是一件乌龙,是孙技工他们认错人了。
工友们听了恍然大悟,倒是开始相信孙技工故意传扬救命之恩是想拉拢他了,甚至有聪明的已经想通其中关窍,意味深长道人家不一定是真认错,说不定是故意认定呢。
毕竟时仲的才华手艺那么好,是他们所有学徒工中的领头羊,在机械厂技工中也属于佼佼者,被人看中想拉过去很正常,就是孙技工这拉拢人的手段有点不走寻常路。
大家明白后羡慕时仲一秒,然后就开始幸灾乐祸地打趣他:“唉,蓝颜祸水,组长别忘了你可是有家室的人,听说乐同志的拳头有沙包大哟,您悠着点儿。”
“我又没干什么,善善最相信我。”时仲下意识挺起胸膛,神色骄傲。
工友们这下是真的酸了,摁住他一人撸了把脑袋,把他打理服帖的头发故意弄成一团鸟窝。
上次乐善陪他剪短的头发现在又长长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应了那句‘闲人长指甲,忙人长头发‘的老话,时仲觉得到机械厂这小半月,他头发长得飞快。
不过也多亏这半月和工友们的同吃同住之情,让他们的关系都团结亲近不少。
因此他们现在基本都向着他跟他一条心了,算是他培养出的第一批手下。
机械厂距离食品厂不算近,时仲的手下为了他的家庭和谐没有将‘救命之恩’往厂里传,所以厂里所有人连同乐善都没听到一星半点。
时仲本来打算自己回去亲自跟她讲的,但是他还没趁着休息日回来说起这件事,乐善就要跟着刘部长去出差了。
而且这出差的机会还是乐善积极争取到的。
秋天是个丰收的季节,食品厂需要在这个时候多采购一些原材料,以便应付春节前后和来年青黄不接的时候。
厂长已经提前向上头申请到今年的采购指标,接下来就是生产部和采购部合作到各处原材料地确认货物品质和进货量。
刘部长手下负责几个车间,想要确保生产任务如时进行,这需要的原材料肯定不能马虎。
他此次需要确认的是一处南方海边城市的货源,同行的是采购部的一位张部长,两位部长每人都可以带上两三个助手,来回车旅费伙食费都给报销。
因为是到外地出差,刘部长倾向于带上李秘,留梅姐在厂里看顾生产车间。
只有李秘一人还不行,李秘自己又选了一个手下的吴助。
梅姐一看都是他的人怎么行,剩下那个就由她这边来出吧。
梅姐肯定是不能去的,刘部长和李秘都不在,留下的这一摊子自然不能少了她,所以最后人选就落在乐善和钱晓荷头上。
钱晓荷最近和她那位解放军对象打得火热,写信电报邮寄包裹等等来往不断,她实际上也走不开,但她不能以此来拒绝领导想让她表现的机会。
她不好提,乐善便自告奋勇跟梅姐说想去。
钱晓荷顺势表示出谦让新人的态度,出差的事自然而然就被乐善接下。
乐善得到准信后兴冲冲地回家收拾东西,然后叫人给时仲递个信,再去请伍叔过来帮忙照顾几天时父。
去请伍叔的时候,她发现李兰仍旧在契而不舍地追求周建军,那三个孩子已经不再排斥她,周建军貌似也貌似有所松动,伍叔猜测如无意外的话,两人早晚会走到一块。
女追男隔层纱不知是说说而已,何况周建军原本就想找个头婚小姑娘,李兰除了没工作几乎哪哪都附和他当初的选妻标准,而且她还对他一往情深。
周建军被打动只是时间的问题,说不定年根下就会办喜事。
这就跟乐善没啥关系了,最多到时候她看在伍叔的份上去给男方随份礼。
周建军以后怎么说也是在公安局工作的,打好关系总没错。
把伍叔请来暂时跟时父作伴,时仲那里的信也确定递到了,乐善便拎起包袱跟着刘部长他们坐上南下的火车。
等时仲收到消息请假回来,发现家里只有父亲和伍叔,乐善早跑得不见踪影。
时仲心生忐忑惴惴不安,暗自嘀咕怎么走的这么快,都不等等他,好歹走前见一面呐。
难道是她听到那个流言生气了? .w21格格党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