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在阴雨连绵中举行,叶瀚亭为高妈妈置办了江川最好的风水墓地,与轰动全市的道别会不同,他只安排了很少的人来送葬,只有几个小溪村的亲戚和十几个安保人员参加。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高珍珍全程都很镇定,不哭不闹,她的脸上难掩悲痛,但行事沉稳,墓地安排好之后,她打扫墓碑,安置花海,亲力亲为。
葬礼结束后,亲戚们先行被送走,高珍珍独自在墓碑前站了很久,在心里对母亲说了很多告别的话,她已经不再流泪,反而微笑着安慰地下的妈妈,她会好好活着,等爸爸出狱后再尽孝道。
雨似乎越下越大了,她转身,叶瀚亭就在身边,举着伞安静地陪着她。
往回走的路上,高珍珍很镇定地问:“我怀孕的事情,没有被别人知道吧?”
叶瀚亭目视前方,面无表情,沉声回应:“没有!”
“我什么时候可以做手术?”
叶瀚亭的眼眸沉了沉,冷冷地回答:“你找别人安排吧!”
高珍珍闻言不明所以,惊愕地望着他。
叶瀚亭尽可能缓慢地迈着步子,也不看她,只说:“你不是说我是个善良的人吗?善良的人怎么可能会安排那种手术!”
高珍珍蹙眉,垂首走路,她很清楚,残忍的决定只在一段时间保持坚定,她不能等着时间流逝过去,然后任由自己开始反悔。
她喃喃着:“那我能去找谁呢?”
叶瀚亭皱着眉斜睨了她一眼,看来这女人是真的笃定不要这个孩子了!
“找陈志可以吗?他好像是个特别值得信任,办事非常妥当的人!”高珍珍仰头问他,恰好脚下有一节台阶被忽略了,她话音一落便脚下踩空,向前扑倒。
叶瀚亭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她的身体骨感削瘦,在这阴雨的天气里,显得弱不禁风,他换手撑伞,脱掉西服外套披在她身上。
高珍珍想拒绝,却被他紧紧揽着。
二人沉默地走了一会儿,叶瀚亭突然拿出手机递给她:“这电话以后就自己拿着吧,想找人说话,就给柳长忆打电话。”
高珍珍拿着电话,犹豫地看着他,猜不透他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
叶瀚亭继续揽着她走路,说:“你还得在医院里住一段时间!”
“为什么?”
“医生说你孕吐太厉害,营养不良,血气不足,需要挂营养液!还有……”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很低地说:“先兆流产,需要保胎治疗!”
“先兆流产?”高珍珍下意识抚着小腹,停下脚步。
“害怕了?”叶瀚亭低头看她,眼神里一抹戏谑划过。
“没有,不害怕!”高珍珍低下头放下手,几步走到车前,上了车……
叶瀚亭将高珍珍重新送回医院,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叶母正坐在沙发上。
叶瀚亭神色警觉,上前问:“您怎么来了?”
叶母站起来,一脸愤怒地走到他面前,猝不及防地抬手扇了儿子一个耳光。
始料未及,高珍珍吓得低呼了一声便要上前,却被叶瀚亭歪着头伸出手护在身后。
叶母仰头怒瞪这高大的儿子,训斥道:“你动用了整个江川的人脉,就为了给那个贫民出身的女人处理后事,你疯了吗?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吗?忘了你是怎么坐上现在这个位置的吗?”
叶瀚亭晃了晃自己的下巴,正视自己的母亲,对她的言辞十分不满,他冷酷地说:“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您如果觉得我不适合这个位置,可以随时把我换下去!”
“笑话!”叶母冷笑着斥责他:“你以为你凭什么能在江川横着走,那是因为你姓叶,你是叶家第一顺位继承者!你以为你凭什么能拥有这个身份?”
她指着叶瀚亭的鼻子吼道:“因为你背后是我!叶瀚亭,不要以为你是我儿子,我就会无限度容忍你!”
叶瀚亭无所谓道:“我说过,您要是觉得我不适合这个位置,可以随时把我换下去!”
“你……”叶母气得手直抖,这个儿子自从入主叶氏之后,慢慢地就不再是言听计从的样子,看在他将集团进一步发展壮大,在董事会里深得人心,她也就任由他放手去做,谁想到 现在竟然不再听她控制了。
高珍珍看着脸色发青的叶母,想到曾经被她监视起来的母亲,不由得心中一阵愠怒。
叶母看到儿子身后这个孱弱的女人,正用愤怒的目光盯着自己,她的怒气瞬间转移过去,她认为儿子变成这样,都是高珍珍的错,亏得她有一段时间还有点可怜这个不停劳作的姑娘。
“听说你怀孕了?”叶母绕到高珍珍身后,嫌恶地打量着她:“孩子是谁的,恐怕你自己都弄不清楚吧!”
高珍珍转过身,愠怒地看着她!
叶母的语气很是冷酷,根本就不在乎她随便说出的话关乎一个新生命:“我已经安排好大夫,你今天晚上就去做手术,断得干干净净,省的晦气!”
母亲向来手腕凌厉,但叶瀚亭感觉自己还是对母亲绝情的程度有点低估了,他转身将高珍珍拉到身后,冷冷地说:“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你疯了是吗?”叶母疯了似地指着他身后的人:“要是你的孩子也就算了,现在她指不定是谁的孩子,不做掉等着出事吗?叶仲南在美国待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你还想惹出什么事来?”
叶瀚亭毫不在意:“叶仲南就算现在回来,也生不出风浪!”
叶母瞪大了愤怒的眼睛:“你什么意思?你要留下她的孩子?”
叶瀚亭从未觉得母亲如此不可理喻,他一字一句,冷峻道:“我不会杀死自己的孩子!”
叶母又气急又嫌恶:“你怎么就确定孩子是你的,叶仲南指不定把她……”
“够了!”叶瀚亭厉声打断母亲的话,他不想听到母亲说出更恶毒的冷言冷语。
他低头看着母亲,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说:“我再说一遍!我不会杀死自己的孩子!您最好不要插手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