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会, 隔壁舒茗和时其峰还没吵完。
坐起来准备回去的时候,想到什么,时舒笑着对梁径说:“发现没, 他们又不问我的意见。”
梁径正在检查一会要带走的药。这回药量减了不少。
他的视线从两张密密麻麻的药物说明书上抬起, 看着时舒,也忍不住弯唇笑。
后来, 时舒推门出去说了几句。
那边很快没了声音。夫妻俩争辩的问题在时舒那里, 都不能称之为一个问题。
更何况, 他早就不是可以简单糊弄、或者应该听话的孩子了。
中午四个人一起吃了饭。
丁雪打电话问舒茗复查情况的时候, 一桌菜刚上齐。
这家私房菜做得比较有新意。不过一直打着江州本地菜的招牌。但只要从小生活在江州, 就知道江州本地, 其实没什么所谓的“本地菜”。倒是安溪有几道, 只是年轻人都不大会做。
说起来,原曦爸爸就很在行。
电话里,舒茗和丁雪说了时舒复查的情况, 看着面前几盘时令菜, 不知怎么就聊起以前在原曦家吃饭的情形。
时其峰刚和她吵完, 一旁默不作声夹菜吃自己的,没什么表情,脸色也说不上好。
他们离婚这么多年, 早就习惯了在“貌不合、神也离”的情况下做自己的事。
太自然了——
以至于一顿饭吃完,时舒和梁径都没察觉他俩竟然一句话没和对方说。
不过要是有第五个人在场,估计一秒能发现。
主要对比明显。
时舒吃一口饭都要和梁径说三句话。梁径属于看他就能饱。他盯着时舒嘴唇,唇角始终微弯,一副笑意浅淡的温和模样, 神情也认真, 就是不知道认真在哪里——瞧着好像在听时舒讲话, 仔细观察,又好像不是。
梁径下午还要去公司。
他一直都很忙。自从梁老爷子退下来养身体,原本只需要他从旁辅助、一点点着手的工作,一下全堆了上来。安溪机场项目就是最迫在眉睫的一个。后来时舒出事,梁坤赶回来顶了阵,但到底久不做事。虽然还是叫“梁董”,可偌大一个集团,经历了去年夏天梁径大刀阔斧、雷厉风行的“铁腕换血”,到现在,中层、高层,梁坤熟悉的、或者叫得出名字的,加起来还没两只手多。
所以很多时候,梁坤在公司也只是一个知情监督权。
下午的会加起来又要开到很晚,梁径上车就嘱咐时舒晚上去楼下和舒茗一起吃。这阵子丁雪又陪梁坤回了浔州老家。
说着话的时候,时舒正在手机上和方安虞聊。
方安虞最近在策划两个比较大的主题展览和几本重量级的新书宣介。
开春出来玩的人越来越多,市图书馆活动一个接一个。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忙,不过方安虞最近又动了换工作的念头,所以眼下的忙,就忙得三心二意。
时舒不像梁径——即使走神面上也认真。
他心思不在的时候,就是在耳边叫他自己名字,他都得反应几秒叫的是谁。
说完不见应声,梁径好笑,车子刚停车库就去收他手机。
“哎——”时舒眼睁睁看着两手一空。
但他从小就不是可以轻易招惹的性格。
立即板着脸气势汹汹去抢。
“给我。”
梁径举高——只是车里就这么点高度,他举再高时舒也摸得到。于是,绕了三两下,梁径又把手机往怀里揣。
这就开始闹着玩了。
时舒来劲了。
上午还一副光照不足的困恹模样,这会休息够了、吃饱了,在午觉的瞌睡虫爬进他脑子之前,体能细胞空前活跃。
只是还没抢两下,梁径居然主动把手机塞他手里。
然后稍稍坐直了一点。
时舒低头看着忽然就轻易到手的东西,觉得这怎么跟玩似的。好没意思。
梁径坐着,面上虽然还有笑意,视线却转向窗外。像在克制什么。过了会,食指中指下意识点了两下方向盘。举止略微焦躁。但并不明显。
好比周遭气温突然上升几度,人体因为不适应而产生的那种细微烦闷。
时舒抬头看着他,一边伸手往后座拿药,准备下车。
“怎么了?”
往后伸的手中途换了方向,时舒摸了摸梁径后颈。
梁径自己都没发觉他被时舒触碰的瞬间,后颈动作十分不自然地牵扯了下。
他很快握住时舒手腕,将他的手拿下来。
“想开会的事。”梁径随口。
时舒感觉贴着自己的掌心有些热。梁径拇指指腹很细微地摩挲着他的腕下,力道有些重,但在时舒低头去看的时候,梁径又放松了一点力道。
初春虽然还带着寒意,气温却是一直在小幅回升。
车内空间密闭,两个人也不是小孩子。
况且,之前医院,时舒知道梁径已经有反应了。只是他不让时舒管,抱着时舒亲了好一会。口袋里的糖都吃完了。要不是医院不方便,时舒又得撩起毛衣让他咬。梁径没法做更多的。他比时舒还谨慎。可每次这个时候,时舒都觉得梁径会把他整个吞掉。
时舒脸慢慢红起来。他垂着眼看着自己被梁径握住的手腕,小声:“要吗?”
梁径松开手,没立即说话,注视时舒的眼神还是有些克制。只是脸上原本的笑意已经不见。
时间其实有些来不及。下午的会涉及之前的小沽河项目,里面牵着一个官司、搭着两条人命,处理起来颇为费神。他得提前到。更何况,梁老爷子生日就在眼前。虽说不会请太多梁家人,但梁培梁圹的事在前,还是会有人想方设法探探老爷子态度。生日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眼下,车内空气好像变得稀薄。
氧气稀少,呼吸也急促。时舒甚至听到了自己呼吸的声音。他都怀疑自己鼻子是不是堵了,不然为什么听得这么清楚。梁径那边却一点声音都没有,过于平静了。
梁径没回他,时舒还是自顾自脱下了外套。梁径也没有制止。其实他应该制止的,因为他知道自己其实做不了什么。可是他的目光始终牢牢锁在时舒身上,一言不发,好像全副精力就只够他专注在这一件事上了。
准备脱毛衣的时候,梁径突然伸手按了下空调。
时舒:“……”他抬眼,红着脸瞪他。梁径和他对视,收回来的手并不十分克制地又去摸了摸时舒嘴唇。
真的瘦了许多。下摆撩起的瞬间就露出两侧骨骼细细的痕迹,肤色白皙,但因为生病,显得不是那么有生气。小腹柔软。往上,昨晚睡前的痕迹还没消除。
梁径视线移到那两处。凸起的边缘都被吮破皮了。他伸手覆上的瞬间,时舒明显感觉原本悄然无声的平静陡然变得压迫。梁径的气息好像是忽然间粗重起来的,但也可能之前就这样了,只是一直按捺着,此刻才变得有些难以控制。
只是时舒没想到,当他抓着下摆不吭声、准备往后仰的时候,梁径却撤回了手。接着,衣服下摆被他严严实实拉下。
“不行。”梁径调整了下座椅,把时舒抱到自己这边。
“时间不够。让我抱一会。”他语气简略,嗓音却十分哑。呼吸也不正常。
时舒坐在梁径身上,低头看着他,点了点头。
之后的几分钟,时舒脑子里反复回忆医生说的关于静养的医嘱。思绪在“静养”的“静”上打转,慢慢又想,怎么才算静呢?什么程度可以呢?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这样琢磨十分好笑,忍不住笑起来。
梁径抬头看他:“怎么了?”
时舒低头亲了亲梁径嘴唇,感觉到什么,说:“你身上还是好热。”
梁径却没在意,只是道:“一会就好。”
后来的发展有点出乎两个人预料。主要前一刻他们确实没想做什么。但某种程度而言,从梁径把时舒抱到自己身上开始,事情的发展就不是可以控制的了。
尽管座椅已经调到了最大的空间,时舒跪着还是有些吃力。不过有种隐秘的好处,他张口直接吞到了最深处。骤然的一下,梁径喘得近乎失控。他看着眼角冒泪的时舒,触摸的指尖都是滚烫的。
不过,这件事比起另外的,终究还是浅尝辄止,后面时舒膝盖都有点不舒服了,还没完。
梁径握着自己,一瞬不瞬地注视时舒仰面通红的脸颊,忽然伸手遮住时舒眼睛,开口极哑:“别睁。”
时舒就不动了。梁径拿开手。他好像知道梁径要做什么。于是,在眼睫上感到一阵微凉的异物感时,他就没有睁眼。梁径很细致地给他擦干净脸,然后把他重新抱到身上,仔细检查了他的嘴唇和膝盖。时舒就差张嘴朝他“啊——”了。
时间确实有些来不及。但梁径忽然变得不是那么急躁,他不慌不忙、气定神闲,喂时舒喝完小半瓶水,又送他上楼,在门口当着小乖面亲了好一会才离开。
小乖一路跟随时舒进屋,仰头瞧他,见他脸红得不像样,有些担忧地喵了两声。
时舒扑倒在床上,没一会就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