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儿?”
赵季惊了,身边兖州麾下诸将,此时也是面面相觑。
孔伷一脸蒙相,此时看向后方人马,竟是在自己一声令下之间岿然不动。如同帅旗挥盖下的刘备,竟是冷峻般的一脸冰霜。
“大军何故不动?刘备,你没听到我的将令么?”
一语阵前喝问,却见刘备冰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般的笑容。
“孔伷,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安于后方,始终不愿意来到前线与兖州人马正面交锋么?眼下不妨告诉了你,偏偏就是为了今天。”
“什么?!?”
孔伷倒吸了一口冷气,此时也彻底看清了刘备那一脸冷漠背后的杀机暗藏。
“妄你也是儒家后人,当世一方诸侯。似如今日的情形,竟也完全的看不透。前番你们遭难传了印绶,容我调集后方豫州全线兵马大权。今番豫州大军,均已尽在我手。亏你还敢向我阵前发号施令,岂非愚蠢之至么?”
“什么?!?刘备?!?你,你敢变乱谋反?!?”
“谋反?!?哼哼,只怕是你想得多了。”刘备一声冷笑,竟是赫然掏出一份密书直接当着众军高声呼喝道:“我奉袁公手谕,接管豫州,诛杀孔融、孔伷叛逆。此二人不服袁公号令调遣,轻慢懈怠之罪已久。追随二人者同罪,余者一律不究!!!”
其声浩瀚,音达十里。一语未落,竟是全军齐声响应。
莫说孔氏二人震惊,便是面对如此变故,赵季和麾下诸将也都完全的始料未及。
“袁公手令?!?”
闻听刘备之言,此时的赵季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心想他去河北不是归于公孙瓒的么?既然如此,什么时候又和袁绍扯上了关系。
如今忽来豫州,似如这般看,倒似是袁绍的蓄谋。
“接管豫州……”
赵季心中暗思,此时也已察觉到了事态的绝不平凡。
原来刘备此来的目的,并非为了相助孔氏二人。说他借助帮忙,借机会暗中壮大自己,或许更为贴切。
虽然具体什么事故,赵季还想不明白。
不过看到他的一声令下,麾下整个豫州人马的全员响应。赵季便已明白,刘备此番的变乱大计无疑是彻底的成功了。
“不愧是蜀汉集团未来的昭烈皇帝,果然有一手。”
赵季暗中叹服之余,如今的孔氏二人竟也早已被刘备阵前尽数拿下。
伴随着一声军令的下达,阵前对准孔氏二人的屠刀顺势而下。红光崩现的瞬间,带着孔氏二人不甘般的悔恨,却被刘备仰天般的大笑之声陡然淹没无痕。
听着刘备的仰天大笑之声,赵季的内心属实震撼非小。
让他难以想象,刘备居然会如此毫不掩饰的公然谋变,而且还是当着两军将士的面临阵斩杀了孔氏二人。
此举形同立威,却是将赵季彻底撼住。
更让他感到震惊的是,刘备处决完了孔氏二人,居然在阵前亲自将二人的人头派人送到了自己的面前。
望着眼前盘子里的一片血肉模糊,赵季目光闪烁之间,眼神竟也充满从未有过的阴沉。
“虎帅,这……”
“传我将令,鸣金。”
赵季的决议,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张郃、吕玲绮闻言面面相觑,便是身边的传令官也都愣在了当场。直到赵季再度重复了同样的军令,传令官这才如梦方醒。
伴随着“叮叮”般的鸣金之声,兖州集结大军立即后撤。而同样令人感到惊讶的是,眼下列阵在前的刘备居然面对赵季的突然撤兵显得从容自若。
甚至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赵季退去,自己这边的人马也随之后撤。
原本剑拔弩张的一场大战,竟是就这样画上了不知所谓的休止。
再度回到樵郡城中,吕玲绮也和一干诸将前来拜见。眼看他们一脸来势汹汹却又不明事故般的样子,赵季此时俨然一副气定神闲。
他明白诸将的来意,更理解他们目下所持有的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复杂心情。
“今日阵前,虎帅无故退去。我等不明道理,今番特来询问。”
吕玲绮一语出口,诸将随即也顺势都跪倒在了赵季的面前。赵季并不吃惊,只是看着阶下的众人俨然一笑。
“刘备如此妄为,岂非早有准备。若非如此,何故非在阵前斩将不可?”
“此话有理,但虎帅觉得他难道就没有可能是在虚张声势么?”
吕玲绮一语询问,赵季则忍不住再度岿然一笑。
“虚张声势,这个代价未免有些太大了吧。”
他一语出口,顺势双手搀扶起了吕玲绮。随即目视诸将,只一个眼神,诸将便自觉的全都站立了起来。
“代价?我不明白虎帅的意思。”
此时的吕玲绮,俨然一脸的疑惑。
赵季笑容依旧,毕竟在他的眼中。吕玲绮虽然勇武,毕竟还是太过年轻了。
“豫州何地,你可知晓?”
赵季一语询问,却是直接将吕玲绮问得蒙了。
她愣了半晌,竟不知如何作答。下意识的回首朝着后方诸将看去,诸将竟然也是面面相觑般的不知赵季此语是何用意。
“豫州就是豫州,绵延纵横也有千里之地。似如此,还有什么?”
眼看吕玲绮和诸将一脸疑惑,赵季则苦笑着一声叹息。
“你只知豫州就是豫州,岂不知天下当权者,除了各地诸侯之外,士族豪绅翘楚也都尽数聚集于此。其中河北、淮南、颍川三地士族最强,而豫州正是颍川士族的根据地。那孔伷何人,岂非就是豫州本地的豪绅。他在豫州经营多年,之所以曾经胆敢自立。除了曹氏一族被我们在兖州覆灭失势,孔伷为了寻求自保之外,无疑他的自立也是得到了豫州当地颍川士族的支持才办得到的。今天你看刘备,居然胆敢临阵斩杀孔氏二人。抛开孔伷不说,那孔融岂非大儒之后。这样的人他都能毫不犹豫的杀得,而麾下豫州万军竟然无有一人胆敢站出来并且对他全都倾力支持。你觉得,如今的刘备可是当真那么简单的人物么?”
赵季一语言出,诸将脸上皆有异色。
吕玲绮沉吟半晌,这才再度开了口,言道:“你说的事故,我不是全部了解。然而曾经我虽然没有参战,但也听说过了一些事情的始末。那刘备自从徐州败给我们,逃窜如同丧家之犬。如何眼下不过半年光景,竟是有了这般发展?”
赵季苦笑道:“你对此疑惑,我又何尝不是。就因为没有彻底摸清楚敌人的底细,故而我才没敢轻举妄动。毕竟如你所见,我是三军主帅。凡事谨慎,本就应该是我的处事原则。因为我的任何一个举动和决策,都有可能牵扯到千万军士的性命。似此而论,你还觉得我今日传达的退兵指令,显得太过草率么?”
“这……”
面对赵季的一语反问,此时的吕玲绮和诸将竟是全都无言以对。
他们了解赵季的性格,韬略如他、善战亦如他。似如今日这般变故,莫说赵季疑心。便是放眼整个兖州诸将阵营,试问谁人又能想到。
赵季临阵突然撤兵,却是让众人心有不甘。
毕竟豫州屡战屡败,如今明明可以一战功成,偏偏赵季竟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给了敌人喘息的机会。
此举形如背弃,然而仔细想想,或许一切也正如赵季所说的那样。
若其中就只是刘备的蓄谋料算也便罢了,倘若真的早有筹谋。那么兖州万军这边,可就不单单只是丧失一次绝佳的战机那么简单。
说是有可能全军覆灭的风险,或许也绝不为过。
赵季因此权衡利弊,思虑到代价付出的可能过大,这才选择了退兵和避战。诸如此论,他的决策无疑也是明智之举。
只是情势如此,接下来要怎么做,无疑成了目前最大的问题。
吕玲绮沉吟少时,竟是大胆猜想道:“虎帅的意思,莫非先探清了敌军那边的具体情况和虚实之后,再做决议么?”
赵季一笑道:“老实说,我的确有这个打算。不过据我的猜测,或许实际的情况,可能用不到那么麻烦。”
“什么?!?”
闻听此言,吕玲绮再度惊疑。
她转头看向身后诸将,也发现如今的众人也是彼此面面相觑,完全猜不透赵季此言到底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