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赵晗美到底什么关系，你把她弄到哪去了！”
“我不知道什么赵晗美，我不认识她！”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跑！”
“因为那个大夫说我欠医院医药费了，我没钱，nomoney，我不想交医药费，我可不是要跑吗！”
审讯室里，孟获对刘书棋发出的每一声咆哮，都被刘书棋用稀里糊涂的话术混过去。
王雪燕坐在孟获旁边，揉揉太阳穴，长叹一口气。
“我来问，我来问吧。”
说完，将记录本推给孟获，向刘书棋提出质疑。
“你说你不认识赵晗美，但在你昏迷期间，我们打开了你的手机，在你手机贴吧的私信里，发现了你和赵晗美的聊天记录，你在和她讨论租房的事。”
王雪燕的话让刘书棋陷入回忆，想起当年事件的经过后，刘书棋撇撇嘴，回答的内容还蛮正经，但说话的样子像个无赖。
“我怎么知道出租的那个人叫赵晗美。警察同志，现在的网络社会您还不知道吗，发帖人和回帖人只是网友，互相不认识，都是见了面才认识。”
“那赵晗美在贴吧里发了租房的帖子，我回复了我想租，她来私信我地址和价钱，这不是很正常的流程。”
但王雪燕的下一句话，让刘书棋哑口无言。
“可你有租房的钱吗，你不是无业游民吗。”
见刘书棋无法招架，王雪燕乘胜追击。
“你说，你是在贴吧里看到赵晗美发的帖子，才和赵晗美联系。但是，我们没找到那条帖子。我们请求了贴吧公司的配合，查看了贴吧的后台记录，无论是赵晗美账号的发帖记录，还是你的评论记录，我们都没找到那条帖子的存在。”
但王雪燕明显低估了刘书棋牙尖嘴利的程度。
“那警察同志，你的意思就是我在说谎呗，我和赵晗美应该早就有联系了，所以她才在贴吧里找上我是吗。但要是这样，你们在我的微信，QQ，还有其他的社交软件里，发现我和赵晗美的聊天记录了吗。”
“你们都能让贴吧的公司配合你们，恢复一下聊天记录也不是难事吧。我应该就和赵晗美在贴吧里私聊过，其他我们再也没有过联系。”
刘书棋说得很对，这让流利发问的王雪燕顿了一下。
王雪燕没有找出刘书棋话中的破绽，只好再一次抛出那个致命问题。
“那你能谈谈，你为什么要租房子吗。”
刘书棋的表情，又换成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为难，她清了清嗓子，舔了舔上牙膛，又低下头用被束缚在椅子上的手剃了剃牙齿，贼兮兮说道。
“我要说，那房子里有脏东西，我去消灭脏东西了，你们信吗。”
审讯室里一阵沉默。
在众人相顾无言时，审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进来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男人对王雪燕招招手，王雪燕疑惑站起，随男人离开审讯室。
片刻后，王雪燕推开审讯室的门，对刘书棋说：“你走吧。”
随后对满脸震惊的孟获使了个不太愉快的眼色：“给她放开，让她走吧。”
“为什么啊！”
孟获从椅子上跳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王雪燕，王雪燕低下头努了努嘴，抬头对孟获说：“有人来保她了。”
孟获问：“谁保的。”
王雪燕回答：“别的部门的，给咱们市局打好招呼了。”
孟获快步走到王雪燕面前：“那这件事就不查了吗。”
王雪燕皱了皱眉，眼角有几丝细纹：“反正顾队那个意思是，不查了。”
孟获正要开口，被刘书棋兴高采烈的声音打断：“要是不查了，那就放我走吧！”
孟获冷着脸冲刘书棋嚷：“你医院的医药费给了没，没给不能走，你罪名多着呢……”
王雪燕制止了孟获继续说下去：“让她走，人家就是冲她来的。”
“冲她！？”
孟获和王雪燕正说着，迎面走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女人扎了一个低马尾，戴着眼镜，全套西装制服加低跟高跟鞋，给两人的感觉就是，他们来到了政府办事大厅。
女人笑着对两人进行自我介绍。
“你们好啊，我叫岑溪，是咱们区里反邪教办公室的主任。咱们有过合作的，之前何队的那个案子，不就找过我们问意见吗。”
王雪燕反应得快，伸出两只手和岑溪握手：“您好，岑主任。”
与王雪燕握手后，岑溪笑得更浓了一些：“你好你好，我是来找刘书棋的，我和你们顾队说好了，我来把刘书棋接走。”
与王雪燕的客气不同，孟获对这个没有具体理由，就要带走嫌犯的岑溪十分不满。
“你想带走就带走啊……”
王雪燕在背后使劲掐了一把孟获的腰，孟获吃痛，中断了冒犯的话。
王雪燕趁机对岑溪说：“我这就把刘书棋给您带过来。”
岑溪没有露出不悦，依然笑眯眯地：“那多谢了。”
王雪燕从孟获身上拿走钥匙，打开了审讯室椅子上的锁。
重获自由的刘书棋，流里流气对王雪燕说了两个谢谢，撒腿向审讯室外跑。
王雪燕眼疾手快，拽住了刘书棋的衣领。
“不要在警察局里跑，还有，外面有人等着你呢，跟她走。”
“哦。”
刘书棋答应的不情不愿。
王雪燕亲手把刘书棋交到岑溪手上，还送她们离开警察局。
从审讯室到大门口，要经过顾洪明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门敞开着，王雪燕看见阎笠和顾洪明正因什么事争吵着。
“慢走啊，岑主任。”
岑溪的车渐渐开远，刘书棋坐在车上，后视镜里王雪燕的身影越来越小。
车子开离警局，驶至第一个红绿灯前，刘书棋扭身问开车的岑溪。
“你为什么要保我出来啊。”
岑溪直视着前方的道路，从车玻璃下的小盒子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刘书棋。
“我是朝阳区反邪教办公室的主任，你认识木桃吗。”
刘书棋看着名片上的字说：“不认识，没听过。”
岑溪告诉刘书棋：“今天晚上，你从一个六眼怪物手底下，救了一个女的。那女的就叫木桃。”
说到这，刘书恍然大悟：“哦，她叫木桃啊，我没问她的名字。”
“不对，你们这种人，也信这个世界上有怪物啊。”
岑溪把着方向盘，扭头笑着看了刘书棋一眼，说道：“我不是说我们干什么的了吗，怪事见多了，就信了。”
“反倒是你啊，你不认识木桃，那你信首阳山的山神吗。”
刘书棋撇撇嘴：“我外省的，你们的山神关我什么事。”
“那你怎么能看见那个六眼怪呢。”
岑溪的这句话，让刘书棋脸上的轻松消失殆尽，刘书棋警惕反问岑溪：“你问我这个干嘛。”
开车的岑溪飞快看了一眼刘书棋，马上将视线放回马路上，说：“看你这个表情，应该知道我要干嘛了吧。”
说完，岑溪打开了车上的收音机，汽车广播里在放一段抒情的音乐。就着这段音乐，岑溪不紧不慢，讲了一段很长的，莫名其妙的话。
“哎呀，这个世界上的人，都以为神鬼无常，不是凡人能左右。可事实正好相反，神也好，鬼也罢，都只是人精神的产物罢了。”
“这个世界上，神鬼无非三种……”
“我该下车了。”
岑溪的话只讲了一个开头，汽车还在行驶，刘书棋就打开车门，迫使岑溪靠边停车。
刘书棋飞快解开安全带，跳到路边的台阶上，一改街头流氓犯贱欠打的表情，冷着脸对岑溪讲。
“我不想和那些神鬼打交道，这个世界上不止我一个人能看见别人的信仰，你去找别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