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芜抬头往上一看,竟然是刚才遇到的那位公子!
“姑娘,你没事吧?”那位公子待阿芜站稳以后,就立刻很有涵养的松开了握住她的手。
他周身气质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与楚璟炎的棱角锋芒完全不同。
“我,我没事,多谢公子刚才出手相救。”阿芜脸上微微泛着红,还好她戴着狐狸面具看不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春兰买好花灯赶了回来,她并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心里不禁纳闷郡主怎么会和那位公子聊在一起。
“小姐,我把花灯买回来了。”春兰扬了扬手中两盏漂亮的荷花灯。
那位公子看了一眼春兰手里提着的花灯,微微低下头对着阿芜问道:“小姐,可是要放花灯?”
他听见春兰喊阿芜小姐,所以也跟着改了口喊小姐。
“嗯嗯,是呀。”阿芜此时已经蹲在了地上,跟春兰头对着头开始鼓捣起荷花灯,准备点蜡烛放进河里了。
“既然是要放花灯,那须得在纸上写下心愿方可灵验,将那带着心愿的纸先在花灯里的蜡烛烧了,然后再把花灯放进河里,这样小姐的心愿就可以传达到花神那里了。”他以为阿芜是不知道放花灯的习俗,所以在一旁好心的提醒。
“唔,这个……”阿芜有些难为情的咬着嘴唇,可是她和春兰都不会写字啊。
那位公子倒也是个聪明人,他一眼看出了阿芜的难处,便很贴心的说道:“小姐有所不知,这放花灯还有一个习俗规定,那就是纸条上的心愿需要找人代写,若是自己写在纸上那就不灵验了。正好我粗堪学了几个字,小姐若是不嫌弃,不如让我来帮你写,如何?”
阿芜一听忙不迭的点头答应:“既是如此,那就麻烦公子了。”
“客气了,不知小姐的心愿是什么?”他握笔的手很是修长。
阿芜用食指抵着下巴仔细想了想,然后一脸认真的说道:“希望有一天我可以吃上大鱼大肉!”
那位公子听了之后笑了笑问道:“小姐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我看小姐应该也是出身贵门之家,怎么可能会吃不到鱼肉这种食物呢?”
春兰听他这样问在一旁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我家小姐身体一直都不大好,脾胃比常人要虚弱很多,平时只能吃些粥类等容易消化的食物。虽然我家老爷平时很注重小姐的饮食,但总归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因此小姐的身体一直都没能调理过来。”
他听春兰这样一说,不禁对阿芜很是同情。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看小姐的身子单薄,透着些弱柳的病姿,想不到竟然是因为这样的缘故。”
……
阿芜先前听他说自己粗略识得几个字,可他写在纸上的字既俊秀又飘逸,甚至比那些书法大家写的还要好。
相比之下,阿芜越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了。她暗中下定决心,回府以后一定要好好练字,再也不贪玩了。
那位公子帮阿芜写好心愿,正欲对她说些什么,这时旁边跑来一个黑衣打扮的男人,附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话,只见他略皱了皱眉头,将纸条交给阿芜说道:“小姐,我还有要事,需要马上离开,请恕我先失陪了。”说完,他就神色匆匆的跟着那个黑衣男人一起离开了。
“哎,你……”阿芜本欲叫住他,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可是他已经消失在了黑夜的人群中。
东宫寝殿。
满殿的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
皇后赵婉祯高高坐在内殿的暖榻上,一双凤眸透着藏不住的威严怒气。
“本宫再问你们一遍,太子到底去了哪里?”
“回,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真的不知道啊。”小太监春旺哆哆嗦嗦的回道。
“哼,不知道?”赵婉祯冷笑了一声,“我料你对太子是忠心的,自然不愿意说。既然如此,那就拖出去打四十大板,我看你到底说不说!”
说完,两个太监就要拖着春旺出去挨板子。
春旺吓得脸色都变了,当即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说道:“皇后娘娘饶命啊,太子殿下……他……他出宫了……”
“什么?!”赵婉祯猛的站了起来,“来人呀,立即出宫把太子找回来!”
春旺本来以为自己说出来就没事了,哪里想到皇后不仅没有放过他,反而还要了他的性命。
赵婉祯听着外面春旺被打的咽了气,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紧不慢的说道:“奴才最重要的就是要对主子忠心,本宫只不过要打他四十大板,他就吓得把太子给招了出来,像这种卖主求生的狗奴才死一万次也是罪有应得。”
“不忠于太子者,死;不忠于本宫者,死。因此,春旺说也要死,不说也要死。你们以后都小心伺候着太子,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本宫让你们都跟春旺一个下场!”
“是,奴才记住了。”满殿的宫女太监们全都吓得瑟瑟发抖。
楚子轩回宫以后得知春旺被打死的消息,心里很是难过,毕竟春旺是从小就伺候在他身边的太监了。
楚子轩跪在赵婉祯面前,一脸不忿的说道:“母后,一切都是儿臣的错,您要骂要罚儿臣都认,可您为什么要打死春旺呢?他不过就是一个小太监,难道他还敢拦着我出宫不成?”
赵皇后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哪里都好,就是心肠太过慈悲,处事不够狠决,没有半点帝王的霸气和野心。要不是因为她哥哥赵太尉的缘故,他哪里能坐得稳这个太子之位呢?
“轩儿,他出卖了你的下落,你可知道?”
“他说出我的下落,难道不是母后逼得吗?他既然听从母后的意思,说出了我的下落,您又何必还要杀了他呢?”
“不过就是死了一个奴才罢了,你竟然敢这样质问本宫?别说是死一个春旺了,本宫今日就算把你身边的奴才们全杀了,又如何?”赵皇后见着自己儿子如此妇人之仁,心里简直恨极了。“从今天开始,本宫会命人对你严加看管,再有一次偷跑出宫,就不会是像今天这样死一个春旺这么简单了。”
赵皇后临走的时候,看到楚子轩手里拿的那幅字画,蹙眉很是不高兴的说道:“成日里就只对这些没用的东西上心,你也该好好把心思往朝政上放一放了,你舅舅费心给你拉拢大臣,你却连见都不愿意见,像你这个样子将来如何能有出息?”
“母后,儿臣本来就对朝堂上的事情不感兴趣,若是弟弟们能担当大任,这太子之位让给他们又何妨?”楚子轩腰杆笔直的跪在地上。
“住口!”赵皇后生气的扇了楚子轩一巴掌,“你知道底下有多少人盯着你的太子之位,而你居然还想要主动让位?我看你真是读圣贤书读糊涂了!”
阿芜自从花朝节那一晚回府以后,竟然老老实实的主动练起了字。
没有进过宫的春兰虽然不认得太子,但是奉命在暗中保护阿芜的侍卫荆云却是认得的,他回去以后就把阿芜遇到太子的事情禀告给了楚璟炎。
楚璟炎是楚子轩的亲皇叔,虽说他对自己这个侄子擅自出宫的行为感到不满,可是既然阿芜能因此开窍而愿意好好练字,那倒也算是他做了一件好事。
如若不是因为这样,楚璟炎必然是要狠狠训斥他一顿。
要知道太子擅自出宫万一在外面遇到什么意外,那么皇子们为了争夺太子之位,必然又会引起朝局的动荡和腥风血雨。
楚璟炎并不在乎谁是太子,他只在乎楚国江山社稷的安定。
虽然楚子轩在朝政上没有什么天分,但是也比底下那些不是坏就是蠢的皇子们要强多了。
说起来,楚璟炎一直都对赵皇后背后的赵家势力不满,要不是因为底下那几个皇子们一个个都难堪大用,他早就想把赵家势力尽数铲除了,楚子轩的太子之位自然也是难保。
先不论楚子轩本人是好是坏,且说他的这一太子身份给了赵氏一族多少为虎傅翼的底气。赵皇后为了稳住自己的后位,自然希望赵家在朝堂上的势力越来越大,而赵太尉也是个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的人物,他为了在朝堂上获得更多的权力,自然也要保住赵皇后以及楚子轩的太子之位。
总之,他们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楚子轩没有办法摆脱赵家带给他的束缚,更没有办法独善其身。唯一的办法就是他主动放弃太子之位,然而赵氏家族肯定不会同意他这样做。
楚子轩即便不想被染黑,无形之中也成为了赵家的护身符。
若是将来他顺利登基,那么到时候他沦为傀儡皇帝,恐怕赵太尉就要把持整个朝政。
因此,楚璟炎对自己这个侄子的态度是很复杂的。
一方面,他真心想废了楚子轩的太子之位打压赵家的势力;另一方面,楚子轩又是那几个皇子中还算不错的人选。
要怪就只能怪宣德帝楚璟桓自己没什么本事,生的那几个儿子也都跟他一样没什么出息。
但凡底下的皇子们能有一个雄韬伟略的人物,楚璟炎不论他母妃出身高低,定然会全力辅佐他登上太子之位。
楚璟炎因为觉得自己的侄子们都不争气,因此见到他们总是黑着一张脸,那几个皇子们没有一个不怕他的。
经常,他们在皇宫偶然遇见楚璟炎,吓得远远的就绕道逃走了。
实在避不开,才会颤颤巍巍的上前问候一句三皇叔。
楚璟炎本来就觉得他们没出息,见着他们那副怯弱似鼠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没出息的东西,在这里闲逛什么?还不赶紧读书去?”
“三,三皇叔,侄子是刚下了学……”
可跪在地上的皇子一句话还没说完,立刻就被楚璟炎一个眼神给瞪回去了。
就这样,皇子们每次见了楚璟炎都要莫名其妙挨顿训,然后他们就越发害怕楚璟炎,然后楚璟炎就越发觉得他们不成器,然后他就骂他们骂得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