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给我看,我怎么决定要不要你?”
顾清勾起的嘴角一滞,没想到谢芷蓁这么执着,“还是不要了吧。”
平常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谢芷蓁,犟起来也没人能拧过她,“要。”
撒娇、装可怜,这些小手段用起来得心应手。
而顾清每每对上她那委屈巴巴的小眼神,还一副要哭了的样子,总是没办法拒绝,只能默默放开谢芷蓁的手,躺在小榻上。
“看了你别哭就行。”她都是不担心谢芷蓁看了会嫌弃,主要是怕她哭。
这么多年了,面对谢芷蓁的眼泪她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谢芷蓁嘴硬道:“才不会。”
她伸手撩起顾清的衣摆下方,一道伤疤斜拦在那如瓷的背部,像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被人拦腰截断,因为伤疤存在很久了,伤口看起来没那么血淋淋的,但还是还是有些吓人。
谢芷蓁捂住嘴,看着这条伤疤,依稀能从中想象出顾清受伤时的样子。
点点泣声从指尖流出,顾清听着心一揪一揪地疼,她把衣摆扯下,也顾不得药膏还没吸收的事,面对谢芷蓁坐直身子,“你别看这只是一道简单的伤疤,但它代表着我的功勋!是荣耀的象征!”
顾清给谢芷蓁擦拭眼泪,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可是,我更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她那双漂亮的眼眸倒映着顾清,这一刻仿佛顾清就是她的一切。
顾清捧起她的脸,认真对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那些都过去了。”
轻柔的动作擦干她的眼泪,但到底是皇家的公主,从小娇养长大的,哪怕稍微用点力都能在她柔嫩的肌肤上留下淡淡的红印。
谢芷蓁双手搭在顾清的肩上注视着她,嘴唇微微颤抖,似乎在害怕些什么,“要不……算了吧,我不想你再去犯险。”
没厘头的话,但顾清却知道她在说什么。
“蓁蓁,其他事我都可以依你,唯独这件事不行。”确定了谢芷蓁心意的她,不可能放任谢芷蓁嫁给别人,所以对于自己即将做的事她也很坚定,“相信我,嗯?”
“既然我能预料到这件事的发生,就不会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
谢芷蓁还想说什么,就被顾清的食指堵住了。
带着薄茧的食指,触碰到柔软的唇瓣,一时之间顾清竟不想松开,但想到刚刚谢芷蓁净手的行为,她很快就把手放下,“你看你,都哭成小花猫了。”
知道今天出来是要见顾清在军营里的好友,许久未曾认真梳妆打扮过的谢芷蓁也难得早起打扮,现下这一哭虽然不至于完全花妆,但要说一点影响都没有也不至于。
画舫经常接待一些女客,所以这里的房间都会摆上一些当季最时兴的一些胭脂水粉,方便女客们补妆。
顾清先是让人弄了点凉水,将帕浸湿拧干敷在谢芷蓁的眼睛上,过了好一会儿,见她的眼眶总算没那么红了,这才拿起桌上的胭脂水粉准备帮她补妆。
但是……
顾清望着桌上有些陌生的瓶瓶罐罐,两年前没去军营的时候她还是会化妆的,只是已经两年没拿过这些了,刚上手还是有些许陌生的。
但好在只是补个妆,不是全部重化,凭借她良好的记忆加上那敏锐的直觉,也算是没出什么差错。
顾清看着自己补好的妆,太久没有接触这些,一时之间她没无法判断这是好还是不好,深吸一口气有些紧张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呀。”
得到谢芷蓁的认可,顾清总算是松了口气。
补好妆的谢芷蓁看起来跟离开时没什么两样,回到原位却看到了本不该出现在这的人。
顾清看着许久未见有些许陌生的妹妹,皱了皱眉,“顾音,你怎么在这?”
接着她就注意到了顾音旁边的谢知白,想起谢芷蓁跟她说的话,眼角微抽,总算是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只是不知道顾音找的什么理由上来的。
好在没让她困惑多久,顾音解释道:“二姐姐,你没受伤吧,都怪我不小心撞到了你们的船,才害你撞到桌子的。”
原来刚刚撞船的是她。
顾清摸了下腰上的青紫,脑海里浮现着谢芷蓁泛红的眼眶,一想到要不是顾音也这么多事,到底顾着那是二伯家的女儿,也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妹妹,虽然语气不是很好,但至少没怼她。
“下次注意点。”
原本是给谢芷蓁介绍自己朋友的局,因为掺入了一个“外人”,导致局面一时之间有点僵硬,但好在顾音本身就是个活泼的性格,也不会因为有很多陌生人而害羞,很容易就跟其他人聊起来了。
只是不再聊顾清,而开始聊军营里的生活,顾音也时不时会问谢知白几句。
原以为谢芷蓁会觉得而这些有点无聊,但触及她认真的眼眸,似乎只是单纯想多了解一些关于她的一切,顾清心里一暖。
本想悄悄在桌下握住她的手,可一想到,刚刚谢芷蓁净手时揉搓的样子,她指尖一顿,还是决定先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再说。
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顾清照例送谢芷蓁回公主府,只是这次坐在马车上她没有动手动脚,时不时偷吃点豆腐罢了。
虽然谢芷蓁也很想跟顾清亲密亲密,但亲密带来的恶心感实在是太难受了,是以察觉到顾清安分了许多后,她放松了些许,也就没多想。
送谢芷蓁回到公主府后,顾清就去找谢知白了。
因为跟谢芷蓁关系比较好的原因,小时候她也经常来谢知白这里串门。
管家的太监还是小邓子,可以说是顾清的老熟人了。
小邓子一看到顾清,连忙把她请去谢知白的书房等候。
谢知白得知顾清竟然来找他了,眼眸一亮,连忙回到书房,进去前还整理了一下衣领,刚一进去就注意到顾清的脸色似乎不太好,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连忙问道:“怎么了?”
顾清沉吟片刻,回道:“我想知道这两年蓁蓁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知白眉毛一挑,没想到顾清竟然是问这件事的,长腿一屈,随便挑了一条椅子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水,“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以他对顾清的了解,他才不信,顾清会不查一查阿姐这两年都经历了些什么。
顾清叹了口气,“我确实查了,但……都跟蓁蓁那些奇怪的举动对不上号。”
说到谢芷蓁奇怪的行为,谢知白似乎想到了什么,敛了敛眼眸,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哪奇怪了?”
顾清挑选了几个例子跟谢知白说,比如船上谢芷蓁过分仔细揉搓手、有时她抱着谢芷蓁能明显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蓁蓁很抗拒我。”
听完顾清的描述,谢知白神色越发凝重。
看来事情确实不像她调查的那么简单,如果当年没发生什么的话,谢知白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回怼她了。
“看来,当年确实发生了什么我不没调查到的事。”
谢知白点点头,也不打算瞒着她,“其实那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那个时候林忱之一直在追求阿姐,只是阿姐一直以想陪伴在父皇身边为借口拒绝了他。”
“后来不知怎的,阿姐对你还未死心的流言突然传开了,就连寻常百姓都听说了一二。”
“对于父皇来说,这是一桩丑闻,毕竟堂堂一朝公主竟然喜欢女子,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这个时候礼部侍郎突然提出不如给阿姐订下个婚约,这样就可以直接堵住万民的嘴了。”
“父皇觉得有理,就同意了,下朝后我亲眼看见国师去御书房找父皇,因为他们屏退了宫女太监,我也不知他们聊了些什么,只知道第二日父皇就下旨给阿姐和林忱之赐婚了,只是阿姐极力反对,甚至用绝食来对抗父皇。”
"接着,父皇以让阿姐多跟未来夫婿家亲近亲近为借口,让阿姐在国师府住了三月,但这件事只有几个人知道,对外就称柔嘉公主身子不适,在公主府养病。"
“至于阿姐在国师府里都经历了什么就无从得知了,我只知道从那以后,阿姐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不怎么出门,也不走访么爱笑了,她开始乖乖吃饭再也没闹过要取消婚约的事,只是坚持要一年后才愿意成婚。”
“父皇见她没再抗拒,也就答应了。”
顾清听着,紧紧握着拳头,指尖微微泛白,眼底压抑着怒火,“我想见林忱之一面。”
有些事还是要找他才能知道。
谢知白点了点头,没拒绝。
牢狱的狱卒看到谢知白连忙行礼,都不用谢知白说什么就直接放人进去了。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狱卒挠挠头,“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来看那林公子?”
顾清听到,脚下一顿折回问道:“今日还有谁来了?”
狱卒看到半道折回的顾清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道:“柔,柔嘉公主,一炷香前刚走。”
“他们说了什么?”
“小人离得有些远,只是柔嘉公主临走的时候,小人依稀听见林公子说什么不能触碰的人,能坚持多久这样的话。”狱卒说完看了看顾清的脸色不太好的样子,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当下有些后悔不该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