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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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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拣奴大概是弱柳扶风的戏码演久了,下手没轻没重,还真以为自己是鼓诃城里土生土长的一朵娇花。

一刀过去,差点儿没拍得任不断嚎叫出声。

好在此人骨子里很有些忍耐的劲儿,只是怒目瞪了回去,并没有真的喊出动静——毕竟屋里还有俩睡着的孩子呢。

任不断没什么好气地问:“行了,不闹了,今晚我守夜,你……”

卫拣奴:“你去睡,我来守,明日一早便出发走官道,争取在晌午之前到抚州。”

任不断有些惊讶,他上下扫卫拣奴几眼,诧异道:“这么赶?”

“废话,你到底有没有点杀人行凶的自觉啊?咱们府上平白无故丢了这么些人,你还心知肚明已经有人盯着你了,不早点出城还想走得了?”卫拣奴实在是和这走惯江湖的野猴子没话聊,就连方才吓得直接上树的孔雀大爷都比他耳聪目明,想的要多。

孔雀大爷见这帮不消停的两足禽已经消停了一大半,这才纡尊降贵地从树上挪步下来,慢慢溜达到了卫拣奴身边。

任不断问:“你手里的解药还剩下多少?”

卫拣奴没说话,只是拿出那个青瓷小瓶晃了晃,里边儿为数不多的药丸跟着砸出了几声闷响,任不断一听声音,顿时了然于胸:“我说你怎么这么急着收网,原来是没剩下几天活头了。”

卫拣奴那双灵动的仿佛会说话的眼睛,此刻却看不出什么情绪。

大约是药效已经过了半,他的脸色好像是比方才要苍白了几分,卫拣奴顿了顿,接着,他对着那块已经废了的黄耆园圃看了几眼,视线又深又沉,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收回视线,伸手揪了一把孔雀的尾巴毛:“是,没多少时间了——所以你还愣着干嘛?赶紧滚回去睡。”

任不断闻言点点头,捂着屁股转身回了屋。

既然已经掂量好了轻重,那他就不再多话,明日就是一帆风顺到了抚州,并没有人追杀,那也是一场实打实的恶战要打。

要知道那抚州官人李岱朗,这个年纪能“两袖清风”地做到如今这个官位,可不是个好相与的,眼下抓紧时间养精蓄锐才是正经,其余什么伤春悲秋都不是这会儿应该做的。

没那工夫,也没这福气。

不知道算不算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随着在拣奴身边待得越久,封十三其实已经很少再去想那些往事——毕竟与那爹亲娘疼的陈子列不一样,他根本不在乎封世常死没死,死在哪儿。

既然前十年这个爹从未出现过,那么之后也不必要出现,更不要出现在梦里烦他。

可他今天却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梦见了他那五官模糊的爹。

这位与他素昧平生的生身父亲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同他打了个照面,就是在他自己外租的小宅中,暴雨如注的深夜,封世常不打一声招呼便闯进来,手里还拎着个昏昏欲睡的小孩儿——也就是刚给自己办完丧事,在外人眼中应该是死了的陈子列。

他先是急而短促地对他做了个无比可笑的自我介绍:“别说话,你先听我说,我是你爹,你……”

可话还没说完,紧接着,一群手持长刀的傩面人就跟着闯了进来,为首一人提刀抬臂,那燃着红光的剑身便直直插入封世常的喉咙。

封世常瞬间说不出任何话了。

他似有不甘,眼睛倏地睁大了,又发出一声嘶哑的喘息。

那淌血的刀穿过他的身体,捅开湿潮的华服锦衣,接着便抵在了封十三的额前,距离他的眼睛不过仅仅一寸不到——然而本该下意识躲避的封十三却不退不让,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俨然是冷漠如霜地死死盯住眼前死透了的人。

那人流出来的血是热的,可人是冷的,冷得仿佛是一阵彻骨难言的寒风,临到死前都不肯罢休地追了上来。

封十三那时以为自己不在乎这个人的,哪怕是这个人生了一半的他。

……然而并不是。

对于封世常这个一直活在他娘口中的父亲,封十三并没有他自以为的那般毫无波澜。

十几年的忽视,十几年来自他娘无数次的埋怨,十几年那可望而不可及的一个所谓“父亲”,他通身的怨恨与不甘心都在此刻发作起来。

在封世常莫名其妙地出现,又猝不及防死在眼前的这一瞬间,封十三苦苦封闭了十几年的委屈,乍见时那点快要分崩离析的意外之喜,以及此刻猝不及防的惊惶、愤怒,甚至是他不愿承认的恐惧都不由分说地一同爆发了。

可他的爆发却很有些不一样,他只是有些荒唐地扯出了一个笑,又戛然而止了。

封十三抬眸问:“是要连我一起杀吗?”

当然,他能活到现在,靠的自然不是他这么个十岁少年的□□凡胎,临到绝境前的淡然的确是能让人高看一眼,可也就高看那么一眼,那伙傩面人只被他这不出寻常的反应惊了一瞬,刚回过神,就要赶尽杀绝。

为首的那人将刀抽回,正欲上前一步,却听身后一声戾呼:“谁敢!”

可能是一开始并未在意,突逢变故,一切来的都是那样气势汹汹,他甚至还没能分得清那些面带傩面的是些什么人,便被一只大手狠狠压着后脑,如同寻常器物,喘不过气似的踉跄着往外拖着走。

再之后的一切,封十三就都不知道了。

他只听见有人低吼一声:“长宁侯,事已至此,我等劝你是莫惹事端!”

来人冷笑一声,并不答话,然而只那点儿嗤笑都透露出一股难以言状的疏狂怒意。

紧接着身后破空袭来了一剑,封十三被这只手狠狠地一把推开,趔趄倒地,背后阵阵拼喊的厮杀、痛呼声,刀入皮肉的刺痛,以及后一步来的那人不得不放开他竭力拼杀,浑身是血地站到了最后……他都没看见。

他爹的尸体压在了他身上,满目都是犹如蒙眼的红,封十三忽然想到了他那不体面了一辈子,连死都不体面的娘。

仿佛是死死抓紧了此生最后一点期盼,她流着泪说:“十三,娘对不起你。”

可谁在乎呢?

没人会在乎一个舞伎的爱恨怨妒、痴狂野心,就像此刻的封十三除了能死死抓住怀中尚有余温的陈子列,抓住那个可能是他此生遇见最后一个仅能依靠的活人以外,他别无选择。

眼前那活着的人要杀他也好,要用他也罢,这哪里是封十三能说了算数的呢?

待到硝烟尽散,那个方才护了他一路,眼下正立在廊前、同样也戴着一副傩面的人,却只是眸色凛冽地盯着他看了许久,久到封十三都撑不住移开视线,自以为大限将至,只低头盯住他手上提着的那把刀。

可那人却忽然收刀入鞘,将他放走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封十三在原地失魂落魄地站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带了陈子列一起离开。

他一个人拖着身量相当的陈子列出了宅子,漫无目的地走在抚州的大街小巷里,想要找一条出路。漆夜黑得好像一只吞人的巨兽,封十三俨然初具端倪的俊俏眉眼被风雨洗刷得格外凶狠。

在这之前,他已经将封世常尸体上的外袍脱下来,整个囫囵罩住了还在昏迷的陈子列,没让他淋湿,却没能顾得上自己。

为什么。

哪怕时至今日了,封十三还是不知道……或许只是因为那是他唯一可以做的事了。

可他当时太小了,也太弱小了,晚间刀剑相搏的生死由不得他做主,路上偶然瞥见他俩的伢子要绑了他们去,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伢子的车笼子装着他们兜兜转转,转了将近半年。

这世道里钱不值钱,奴才不算人,伢子手里的奴才堆里则更加,陈子列又是个没用的,封十三得打无数的架,对上很多凶恶的人,想很多的办法才能换来一口吃的。

……在本该承欢膝下的年纪里,封十三过早的成了人,时间一长,再多的指望都成了空。

他以为前路是看不见的一团迷雾,而他早晚会死在这场漫无边际的大雾里——直到拣奴出现在路的尽头。

哪怕这人好吃懒做又挥霍无度,可一旦有这么个切切实实的人存在,好像也就不要他来想办法了。

梦中那柄长刀的纹样在此刻与鱼隐刀无尽地重合,那天簌簌风声重新吹进了少年叫火烘暖着的身体。

而那人……那放走他的人好像也有一双狭长的眼,就藏在傩面具的后边儿,毫无感情地,无比冰冷地打量着他,好像封十三只是那人眼中一只仰躺的稚兔,而猎犬被他尽数截杀在半路。

唯独他一人立在未愈的刀口上,刀垂淌血,似有狠戾一片,连疏雨风声都肃杀。

封十三一身冷汗地惊醒,梦中的刀光剑影依稀还在耳边。

他茫然若失地想:“那刀……怎么拣奴也有这样像他的一把刀?”

封十三再也睡不着了。

这时他才意识到,有很多东西并不会随着时间过去,或者随着他在拣奴身边的自欺欺人地活着,就能跟着一并忘掉。

相反,有些刻意遗忘的过去往往就会跟着他一辈子,像是某种沉疴积弊的顽疾。

身侧的陈子列还四仰八叉地睡得正香,咂巴了两声嘴,封十三却犹自沉浸在那股无望倾轧的挣扎里,他心跳如鼓地直起身子坐了起来,手指不由自主地伸向了床沿,似乎是想握住些什么,却抓了个空。

紧接着,他惶然的视线下意识望向廊檐那盏昏黄的小油灯——还好,这灯还亮着。

那粗短的灯芯随风摇曳,随性得好像点亮它的那个人。

意识到了这里,封十三才后知后觉地收回手,心想:“哦,原来我刚才是想去找拣奴……可他人呢?”

手边冰凉的床板逐渐平息了情绪,封十三镇定下来,却不打算再睡了,他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直到那股郁结于心的躁郁稍微往下压了压,才披上外衣,也拿了拣奴落在床边的外袍跑出去。

夜深了,熙熙攘攘了一整天的院子也静下来。

卫拣奴提着盏灯笼,茕茕孑立于堂前,视线尽头便能看见那辗转沿上山的大道。晚间微微起了些风,空气中仿佛逐步攀爬进无尽的黑暗,卫拣奴神色不定,昏黄的路像头悄无声息的野兽,打更声与猩风都在猎杀他。

封十三此时瞧见的,正好就是这一幕。

方才噩梦中的场景与此刻无比趋近,连那片破破烂烂的地面都很相似——可眼前人是他的拣奴,这夜是在鼓诃城窄小的天地里。

他不禁失神片刻,却不想只是一息暂缓,那人似有察觉地转过身来。

“十三,来。”卫拣奴看见是他,便冲他眉飞色舞地一挑手,仿佛方才的那一身清寒都是种错觉,封十三脚步一顿,鬼使神差般地走了过去。

两人并肩立在檐下,风绦细密,发丝晃得人眼痒,人的注意力也不由分说地集中起来。

封十三不发一言地给他披上外袍,那股暖意顷刻染上了躯体,卫拣奴偏过头,看向身侧肩挺背直的少年人,他这才发觉,封十三是真的又长高不少,个头眼见着都要窜到他的肩膀。

“其实晨间那事儿,是我不对。”卫拣奴忽然道,“那时……我情绪不大好,拿了你撒气……十三,对不住。”

封十三鲜少听见拣奴服软,还是这样带着些讨好意味的温言软语,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他沉默片刻,只说:“无妨,我没往心里去。”

“鱼隐刀用的还顺手吗?”卫拣奴问,“周家那小胖子快被吓坏了吧?”

封十三:“嗯。”

“这里的府宅租期快到时限,大概是住不久了,我琢磨着干脆明日就搬走吧,等回头到了抚州,我再替你要把更好的——就跟我那把一样,从前拿给你看过玩过,你喜欢的,好不好?”卫拣奴笑起来,“要是想正儿八经地习武,你也说,我都替你安排妥贴。”

封十三安静了好一会儿,沉声问:“拣奴,你到底是谁?”

卫拣奴:“……啊?”

“别拿什么面爷儿逆子的话来糊弄我,也不用拿刀贿赂我。”封十三说,“你那把刀,我不喜欢,但我小时候见过——是北覃卫的雁翎刀,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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