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裕辉回过头去,却见冷靖远大步走了过来。
他一身玄青色衣裳,卷着未消散的热气,一看便是刚从外面回来。
他上前去,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大伯!”
冷靖远伸手托住他。
“我见你在这转了好几圈了,有心事?”
冷裕辉入职翰林院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再看冷裕辉现在的状态,想来是在二房那里受了委屈。
心事被看破,冷裕辉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冷靖远拍拍他的肩膀,“走!我新得了一些好茶,陪我尝尝!”
二人来到书房,冷靖远示意冷裕辉坐下,不用过于拘礼。
冷裕辉坐下来,冉冉茶香萦绕鼻尖,他心头的烦闷竟渐渐消散去了不少。
“你受伤了?”
瞧见冷裕辉右手缠着厚厚的白布,隐隐可见血迹,冷靖远皱起了眉头。
冷裕辉看了看,连忙将手背在身后,“一点小伤,不妨事的。”
他
看向冷靖远,心中不自觉地多了一丝好感。
方才在二房闹成那个样子,竟无一人看到他手上的伤!
这么一对比,冷裕辉越发心凉了。
冷靖远见包扎的很好,也不再追问,“你入职翰林院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听闻此言,冷裕辉搭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心中打起鼓来。
“这是好事!日后一定要尽忠职守,不要辜负了朝廷,也不要辜负了自己!”
冷裕辉愣住,他猛地抬起头来望向冷靖远。
他本以为冷靖远也如庞氏等人一般,会反对他入仕。却没想到,冷靖远竟会鼓励他。
见冷裕辉愣住,冷靖远猜到他心中所想,却故意笑问道:“怎么了?”
“没有……”冷裕辉连连摆手,“我只是没想到大伯你会支持我。”
“为什么不支持?”
冷靖远为他添了一盏茶,“你既然能通过翰林院那几个院士的考核,
便说明你是真正的有才之人。你有这个才华,我当然愿意支持你在仕途上一展风采!”
冷裕辉只觉心中一暖,但一想到杨氏等人的咒骂和恶意,他的心狠狠一沉。
他叹息道:“可祖母和母亲不愿意我入仕。”
“咚!”的一声。
冷靖远将手中杯盏重重地掷落在桌子上,“男儿生于世间,当顶天立地,自己努力搏出一番名堂来!你何必纠结于妇人之言!”
此言犹如当头棒喝,冷裕辉瞬间清醒过来,一扫方才阴霾。
“大伯说的是!”
见他明转过来,冷靖远这才满意一笑,“不必理会他人所想,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便是!”
冷裕辉端起手边的杯盏仰头一饮而尽,他躬身道:“大伯今日教诲,裕辉全都记在心里了,日后我定会恪尽职守,不负大伯今日所望!”
二人目光相接,冷靖远眼中是鼓励和欣赏,他按住冷
裕辉,“三日后便要入职了,你得知道官场或许比你想象中要复杂几分,所以你定要谦虚谨慎,多和前辈学习,不要自作主张,恃才傲物。”
字字句句,都是良言。
冷裕辉连连点头,喉咙有些发涩,从来没有人这样细心教导过他!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在杨氏口中狠辣厉害的大伯,竟这般贴心温暖。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紧张!”
见他身体绷直,神色紧张认真,冷靖远不由得笑出了声。
“想当初我刚入仕时可比你莽撞多了!年轻气盛,也常出错,不过好在陛下圣明,没有怪罪于我!所以你只要做好自己份内之事,不起二心,别人自然揪不到你的错处。”
听了这话,冷裕辉抹了抹左手掌心里的汗,当真觉得松快了不少。
“没想到大伯也有年轻气盛的时候!”
“哈哈哈!那当然了!”冷靖远笑道:“谁还没有年
轻过呢!”
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冷裕辉这个侄儿。
说来倒也正常,冷家两房共有三个男丁,冷裕杰和冷裕才都是被惯坏了的。那冷裕杰虽说也通些文采,但心思却从不在这些功名利禄之上,好好的冷国公府的公子,硬是被胡氏养成了纨绔子弟。
那冷裕才更是不用说了,和他那个爹一样,诗书骑射一概不懂,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反倒是冷裕辉这个外室之子,温和谦虚,才学品行皆是上乘。
他是惜才之人,所以今日才会和冷裕辉说那么多的话!
屋外已经暮色四合,屋内二人相对而坐,交谈甚欢。
……
是夜,杏花院中。
冷忧月招来白霜,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小姐放心,属下这就去办!”
话音落下,白霜飞身离开,迅速消失在了夜色里。
冷忧月静坐窗前,目光阴郁寒凉。
“希望事情如我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