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好,对于不忠心的狗,自然是得多敲打敲打的。”方璟棠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手去拿银两准备打赏给禄海。
起先她摸了一锭五两的,想了想,最终还是拿了二十两。没办法,给窑工都赏了二十两,再少,那便有些拿不出手了。
更何况,禄海才是整日跟在自己身边的人啊!
方璟棠将银子塞进禄海手里,笑道:“你这般为我打算,以后我定亏不了你。到时你若是从海一粟身上劫下了银钱,也尽数归了你便是,不必再告知我了。”
“多谢大小姐!”禄海恭恭敬敬地给方璟棠行了个礼,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
嘿嘿,海一粟今天那也是拿了二十两赏钱的人。他们又不住在窑场,这钱无处可藏,肯定是要揣在身上带回家的。若是劫了来,那自己岂不是一下子就有了四十两?
这么一笔钱,说大倒也不算太大,可对于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厮来说,已经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有了禄海的这个计划,方璟棠原本烦闷的心情,总算是缓解了一些。约莫一个时辰过去,先前被派去买吃食的小厮也回来了。
他带回的东西,虽算不上精致,可在浮玉山这种地方,也已经
称得上是珍馐了。方璟棠胡吃海塞了一番,甚至还罕见地,将剩下的东西,全都赏给了跟着自己一同前来窑场的随行们。
夜幕慢慢降临,周围几家小窑场,陆陆续续的都开始下工了。李家早就没有什么订单了,若是换作平时,他们也该走了。
可偏偏方璟棠不走,他们不敢动啊!
而且,他们也想看看,方璟棠在这儿生生地坐了好几个时辰,只说要等,到底是等什么呢?
窑工们不知道,但禄海却猜到了。
他身上是有些功夫的,轻手轻脚地绕到方家窑场后面,偷偷往里面看。只见方家的窑工们,正在全力的赶制这次的新瓷。
练泥的、拉坯的、印胚的、利胚的、晒胚的、刻花的、施釉的、烧窑的,虽然流程繁杂,可他们却有条不紊,一个个技术过硬、水平稳定。
禄海瞧了许久,都没看到有人出现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失误。尽管跟方家是敌对的关系,可禄海也不得不承认,相比李家那个烂摊子,方家实在是太有模有样了。就连窑工们的精气神儿,明显都比海一粟他们强上许多。
禄海一个动作趴久了,觉得胳膊有些酸麻,刚想活动一下,就不小心发出了声响
。十二哥最是敏锐,马上就察觉到了异常。
人还没到呢,一颗尖锐的小石子,“嗖”的一下就打中了禄海的肩膀。
“嘶~”禄海吃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生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再也不敢逗留,赶紧从后门溜回到了李家窑场。
见他皱着眉头、捂着肩膀,神情一副痛苦的样子,方璟棠着急地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方家那个窑场,好生奇怪啊!”禄海扯开衣领,检查了一下自己刚才被打中的地方。
如他所料,虽然只是一枚不起眼的小石子,又隔着一层衣服,还是打出了一个血淋淋的伤口。
好大的力道!
方璟棠看到那汩汩冒血的伤口,心里也是一惊:“到底是怎么回事?”
禄海把刚才自己遇袭的事情说了出来,眉宇间是深深的不解:“这不合理啊,窑场这种地方,为什么会有这样厉害的高手呢?”
要知道,瓷器虽然也不廉价,却因为体型大、易破损,从来就不是偷盗和抢劫的目标,实在犯不上这样保护。
对方既然能将随处可见的小石子,发挥出不次于暗器的作用,这等实力,绝非普通好武之人,而是真正的练家子。
不过,
禄海所不理解的事情,方璟棠却知道答案。因为她曾经,也差点儿被暗器打中,而袭击她的人,正是小桃子从十七里寨请回方府的土匪之一!
早在得知月瑶的身份之后,方璟棠就曾经特意去打听过十七里寨,知道他们对暗器的使用颇有心得。再加上,小桃子跟十七里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土匪们,好得就像一家人似的,府里都安排了,窑场也安排几个,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呢?
可这事儿,方璟棠却没打算告诉禄海。因为她曾听池大人说过,十七里寨虽然恶名昭著,但却是块儿肥肉。
十七里寨的土匪们个个武艺高强,要是能顺利招安,且不说政绩会被记上一大笔,能一下子收获这么多高手,那也绝对是件美事了。
这般优厚的筹码,偏偏握在小桃子手中。此事要是被池大人知道了,要么会增加小桃子在他眼中的价值,要么他便会催着,赶紧搞垮方家。
这两样结果,都不是方璟棠愿意看到的。
池大人不算是特别喜好女色之人,最起码,利益面前,他不会丧失理智。天泰亨加上方氏陶瓷的价值,远大于小桃子作为姬妾的价值。若是池大人想笼络小桃子,必会选择
给方家的生意提供助力。
方璟棠能有今天,是将自己的尊严放在地上狠狠践踏,将自己的身子任人蹂躏才换来的。她怎么可能想看到,小桃子轻而易举就获得池大人提供的荫蔽呢……
至于尽快搞垮方家,方璟棠倒是愿意,可她一时半会儿没有实力啊。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眼下她连个窑头都没有,拿什么对付方家?
如今还不了解方家的全部价值呢,池大人就已经很心急了,要再知道方家和十七里寨有那么深的渊源,还不更是得天天催?
到时候,方璟棠一天拿不下方家,池大人便一天觉得她无能。那样的境地,方璟棠想想就知道,肯定舒服不到哪里去。
所以啊,瞒着不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方璟棠随便安抚了一下禄海:“我觉得是你太紧张了,兴许也就是个巧合呢~”
“如果是巧合的话,这未免也太巧了吧?”禄海到底是跟过池大人的,心思本就比寻常人要细腻一些。
而且如今这伤是在他身上,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
可方璟棠明显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禄海也不敢触了她的霉头,尽管好几次都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