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婉怀着疑惑的心情,颤抖着小手拿起筷子,小心翼翼的夹起一粒虾仁。
嗯?没她想象的那么难吃嘛。只是好像没什么味道,可能、可能就是她忘了放盐……
贺婉轻咬两口,把虾仁强咽下去,然后便又夹起一块醋鱼尝——“咳!”
入口那瞬间,她小脸倏然酸成一团,立即便放下筷子捧起鸽子汤喝。没想到这一喝更坏了,明明该是口味清爽的鸽子汤此刻却咸得贺婉猛打哆嗦。
偏偏她还喝了一大口!
贺婉“嘭”地一声扔下汤碗,双手捂脸,陷入自闭。
“哎哟哟,我的乖乖,快,快给婉儿送茶来。”
老太太瞧着贺婉这副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想笑,同时还不忘给贺婉上课:“你这傻丫头,哪能这么喝汤?你得用汤匙先小口抿抿尝尝味道。”
“唔,外祖母……”
贺婉眼里噙着泪花,齁着嗓子道:“是婉儿太过相信自个儿的厨艺了。”
话落便见霜儿送过来茶水,她忙接过,仰头“咕咚咕咚”喝下半盏。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对,一口气吃不成胖子。
她不该因为那天那碗银耳粥炖的尚可,就以为自己在煮饭做菜这方面有天赋。
之前系统给她这个任务,说是要锻炼她烹饪能力的时候她还有些不屑一顾,现在看来……唉!是她膨胀了!
今日这顿晚膳最终还是以让厨房的人重做而告终。
贺婉备受打击,用罢晚膳回到屋中后,把自己往床上一撂便不想再动弹。
直用了两日,她才缓过劲来。到第三日,贺婉又一头扎进了别院厨房。
她就不信了,不就是做菜煮饭嘛,她还能一直学不会?
而在贺婉这般孜孜不倦的折腾下,燕山别院的日子似乎过得特别快,转眼便到了十月初三。
这天,是周柔的及笄宴。
前天晚上,晋文帝特地派桂公公来燕山别院给高阳长公主送信,大概意思就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几个孩子都是一家人”,希望老太太不要和周柔计较。
再说白一点,便是要睿郡王府和靖远侯府两府上的人不要缺席周柔的及笄宴。
此事若是旁人求,老太太定然是连个眼神都不会给。
可如今说这话的人是晋文帝,那么即便老太太心底有一百个不愿意,面上却不能不给晋文帝这个面子。
是以在桂公公离开之后,老太太便派了人去瑞郡王府和靖远侯府报信。
平南王府宴请的帖子早在三日前便送到了各家府上,贺婉娘亲、睿郡王妃并着林言儿和林家那几位表兄原本都未想过去赴宴。
然老太太的话一传到,众人却是不敢不听。
到了初三这日,纷纷带着礼物赶去平南王府。
贺婉原是可以不去平南王府的。
她被老太太禁足在燕山别院,正是不用去赴宴的好由头。
可一想到书中所写关于这场及笄宴之事,贺婉便不能不去。
倘若她能找到在这场宴会上刺杀“周誉”的真正凶手,或许能改变萧潜那厮的命运。
便是不能,至少……皇帝表舅舅也不会因此而怀疑他。
下定决心,贺婉当晚便去了老太太房里求她,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哄人的话。
“外祖母,婉儿若不是不去,岂不是平白显得我小气嘛。况且,我在您身边闭门思过了小一个月,总得让人知道我在您的教导之下变得有多优秀呀。”
末了,她还拍拍胸脯保证:“外祖母您放心,我一定不会丢了您的面子。”
这二十多天来,老太太亲眼目睹贺婉的变化,知道这孩子之所以想去平南王府赴宴,无非是担心她与皇帝之间会因此事生出嫌隙。
看来婉儿这丫头是真懂事了。
老太太听完她这一番话,面上满是欣慰的笑意:“你这丫头的嘴呀,真是越来越会哄人了。好,你若愿意去,那外祖母便让你去。”
“谢谢外祖母!外祖母最好了!”
得了应允,贺婉立即便又吹出一波彩虹,还对着老太太又搂又抱。
“好了好了,夜深,快回去歇息罢。”
老太太受不了她这个黏糊劲,催着她离开。
“是,婉儿告退,外祖母您也早些歇息。”
这些时日贺婉已逐渐把握与老太太相处的分寸,闻言乖乖巧巧起身,一点不黏人的回了自己房间。
次日一早。
贺婉早起换衣梳妆。
天气渐寒,因在燕山别院禁足,她尚未来得及做新的秋装,故而只能从原身去年的秋装里选衣裳。
原身性子张扬,衣柜里的衣裳大多是大红大紫之色、繁复奢华之款。
贺婉对穿什么衣裳本无讲究,这些时日便就照着原身的喜好一直穿了下去。
可今日去平南王府,她不想太过张扬。
“便穿这两件吧。”
最后,她从衣柜里寻出最不张扬的枫色交领襦裙,外搭一件绣着白梅的月白色大袖衫。
待换好衣裳,便由秀荷为贺婉梳妆。
在贺婉的要求下,秀荷为她梳了一个惊鹄积发式,黑发全部束起,只耳边留下两缕碎发,末了再简简单单为她插上一只珠钗。
没曾想,这般简单干净的发式却让贺婉更显娇俏。
“小姐,您今日真好看。”秀荷由衷夸赞道。
“你这意思是说我从前不好看?”贺婉听着不由弯唇,一点都不谦虚的调·戏秀荷。
“不是!不是的小姐!”秀荷却是不经逗弄,慌忙解释道:“小姐您当然一直都好看,奴婢是说、是说您今日比往日更好看!”
贺婉忍不住失笑:“好了好了,和你开玩笑的,莫慌莫慌。”
两人说话间,霜儿从院子里走进来:“小姐,去平南王府的马车已备好。”
贺婉遂起身:“嗯,那我们便走吧。”
辰时一刻,马车从燕山别院正门出发。
路上要花将近一个半时辰的功夫,贺婉没让自己闲着,自马车驶离燕山别院后她便打开了马车车窗观察沿途景物、地形,开始记路。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贺婉看的有些累了,这才收回视线,关上了车窗。
霜儿见状便轻声问:“小姐,您要不要吃些点心?”
“点心?有没有桂花糖?”
贺婉听见这话顿时双眼发光。
“自是有的。”霜儿拿出一个专门放桂花糖的糖盒。
上回她见贺婉爱吃便记在了心里,昨日特地去厨房让厨娘帮忙做了桂花糖。
贺婉双眸顿时一弯,接过糖便拿出一颗桂花糖塞进嘴中,满足喟叹:“唔,好吃。”
不料话音刚落,车夫忽然长“吁——”一声,停下马车。
“出了何事?”贺婉含着糖扬声问车夫。
“县主,前面有宿卫军把守,好像是封了路。“车夫回道。
宿卫军?封路?
贺婉凝了凝眉,从车窗探出脑袋往前看了一眼——便见前方不远处,果然有宿卫军封了山路。
此时车夫又道:“县主,瞧这情况好像是有人受了伤,宿卫军正在抢救。”
“嗯,那我们且等上一等。”
贺婉瞧着也是如此,正欲收回目光,便看见两个士兵抬着担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而那担架之上——
躺着的竟是萧潜那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