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越行已经开口:“坐下吧。”
那神秘的面具将军这才站起身,在越清川身旁的那第一席坐下,路过他的身边时,钻入鼻腔的,都是戾气极重的血腥味。
越清川的手无意识收紧了几分。
越行只是瞥了一眼,而后就把视线放在了南华使臣的身上:“你们见也见过了,把东西给朕拿上来看看,朕也早就听说你们南华的国师,是位德高望重的方士。”
“当然,这仙丹也是不可多得的。”
南华使臣低着头,双手献出,而总管太监也走下来,将那小木盒捧起,转身递交给首座上的越行,这本该再检查一二的,但是——他的看门狗正坐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越行毫不在意地伸手接了过来。
整个宴席上的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而在众目睽睽之下,越行终于打开了木盒,在里面摆放的是一颗漆黑的药丸,还没等他看清楚之时——反射下的光一闪而过。
暗针直直地冲着越行的面目发射而来!
下一刻,伴随着出鞘的清脆响声,锃亮的刀直接击飞了暗针,席位上的那人竟是翻身而起,手上一转,刀锋插进使臣的胸膛之中。
只是一瞬间,便是血溅当场——但尽管当朝天子被行刺,也没有任何的慌乱,好似只要有这位面具将军在这里,那就没有人能突破他的守卫,伤到越行。
而很快,剩下的几个南华使臣便被禁军控制了起来,但却纷纷自尽而亡。
眼看着宴席变成了闹剧,越行看着木盒中的药丸,终于伸手捏成了粉末,站起身:“行了,全部把人带下去,看来我庆梁给南华的教训还是不够啊。”
“带下去,扔在刑部,我会处理。”
那人嗓音沙哑地说着。
而就在这个时候,咳嗽声传来,坐在席位上的越清川正抬手捂着嘴,从指缝中都渗出一丝鲜血,他扶着矮桌,面容苍白。
披着狐裘的孱弱青年踉跄着站起身。
那戴着面具的将军见状,下意识握紧了刀柄,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
越行笑道:“清川,你这是怎么了?”
“陛下,清川身子差,受了些惊吓,实在是对不住,恳请陛下允许暂且离席。”
越清川紧紧地拧着眉,好似难受极了。
越行看他这副病怏怏的模样,眉眼间的冷意却反而散去了些,挥了挥手:“去吧。”
“谢陛下。”
越清川稍稍擦拭了一下血,起身离开。
马车碾压过宫外的小路,朝着端王府的方向离去,被越清雅赶走的李管事也重新回来了端王府,正搭着披肩,焦急地等待着。
直到看见越清川后,他匆忙地迎了上来:“世子爷,您可算是回来了,您这是怎么,要不要给您请个大夫来?”
“扶我回去。”
李管事扶住越清川时,忽然感觉到了自己的手臂被拍拍了,再次低头看去,虚弱的世子爷对他稍稍摇头,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很快,李管事将越清川扶到床上休息后,自己则是招呼着其他仆役和护卫们离开。
夜色渐深,月色皎洁,如缎带般落进了屋内,漆黑的房间中并没有点上烛火,只有月光落下时,点亮着暗红衣袍的衣角。
当细微的响动出现时——“只来得及换身衣服。”
“……连血腥味都没处理,很着急吗?”
床铺上,越清川撑起身体,狭长而深黑的眼朝那月光落下的地方看去,一个纤细的身影正站在阴影之中,唯独那暗金面具闪烁着幽幽的光芒,隐约能看见那人的轮廓。
终于,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陛下担忧世子爷的身体,派臣来确认——”
“当我是傻子?”
越清川嗤笑一声,打断道:“陛下亲眼见我离开,若是担忧,为何不让总管太监跟着?若是探望,为何不正大光明地走门?”
“既然是命令,你又为何偏偏要进屋?”
“……”
屋内彻底安静下来。
穿着暗红官服的人忽然迅速朝屋外离开,越清川一顿,他立刻起身,追了上去。
眼见着那人似乎要轻身跃上屋脊之时——淡淡的血腥味再次传来。
越清川靠在柱子上,低声咳嗽着,一滴一滴的血液落进地上铺开的,松软的雪里,仿佛绽开的血梅,气息再次虚弱了些。
他稍稍抬眼,背对着的那道纤细身影,在原地停留了片刻,终于快速转过身,在月色之下,越清川终于看清楚了。
那是一身官服,暗金面色贴着面目轮廓,唯独露出的那双狐狸眼,依旧漂亮而灵动。
“世子爷若身子不适,我可以差人——”
“不想听你这么叫我。”
他自顾自地打断,伸手去拿那面具。
遮挡着面容的人下意识想要打开他的手,直到越清川道:“你下手没个轻重的话,我的骨头会断的。
”
太过熟悉的骗人方法,可那握着刀柄都不会颤抖的指尖,却肉眼可见地停顿了一瞬。
下一刻时,暗红的衣角铺开在雪地之中。
那孱弱的青年俯下身,将那神秘的人压在身下,桎梏在自己的怀抱之中,似乎是怕伤了他,又似乎是……无法挣扎。
手染鲜血,却又束手就擒。
“哑着嗓子说话,不累吗?”
他低声说着,苍白微凉的指尖按在那暗金面具上,而后低下头,贴着那姣好的侧脸上:“当你出现的时候,我就认出来了。”
“你的身体,你的生命,你的一切,全都是我的,所以那具盔甲之下的每一寸,我都一清二楚,也会一点一点地丈量。”
“我说过,我认得你,不管什么样。”
可身下的人,却依旧一言不发,越清川的眸色越发晦暗不明,在他要揭开面具时。
终于一道细细软软的柔弱声音响起,带着明显的慌乱:“不要摘下来!”
声音戛然而止,暗金的面具被随意丢弃在雪地之中,露出的那张面容,便是他失踪了的小影卫。
顾然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捡面具,可是另一只泛着凉意的大手反而握了上来,顺着指缝暧昧地插进其中,十指相扣,压在雪地之上。
温热的呼吸交缠在紧紧贴合的唇齿间。
舔舐、侵略、撕咬……
仿佛野兽般,近乎本能地想要留下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