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连几天,我都跟着大师兄在学习冥想。随着不断的练习,我现在已经能够将念力化作灵力,甚至可以在掌心用灵力化作球体。虽然还仅仅是一个冒着烟的小小球,但是对我来说那简直是从未发生的事情。当我第一次炸出这个灵力球的时候,可把我高兴坏了,恨不得告诉全天下。但实际上我也只告诉了嘉平。别说师父了,连大师兄我都没机会说。
自从上次师父把我交给大师兄来教习之后,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如今连大师兄也越来越忙,有时候甚至整个半天都见不到人。
因为上次的外宗弟子失足落山之事,元春掌门觉得镇魂殿封印有所松动,所以想利用青玉瓶再加强下封印。这青玉瓶便是上次与大师兄一起取来的法器,说珍稀也一般,和藏宝阁的其他法器相比也不是那么有名,说普通也不是,毕竟青玉瓶的一个主要能力便是能将灵力平均扩散,对付大型的灵兽或者要强化大面积的封印来说是必不可少的。
这些事都是嘉平告诉我的。大师兄从取来青玉瓶到现在,都不曾和我讲过任何与镇魂殿有关的事情。
可能还是觉得我没用吧。
“相月呀相月,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变成一个让大师兄信任的人呀……”抬头看看镜子里的自己,长得虽然不算美艳精致,但也可以说是清秀可人吧,怎么就这么笨呢!虽说嘉平和我灵力水平差不多,但是至少见多识广,人脉广阔,但凡重阳山上有点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耳朵。可我呢,学啥啥不会,一问三不知。
想到这里,我不禁叹了口气。
上次大师兄说我的灵力气滞,也不知道找没找到原因。还是说我就是天生愚笨,无药可救。
还没等我自怨自艾完,肚子便传来了一阵咕噜声。
我无语的盯着自己的肚皮,现在刚过未时,才刚用过午膳不久,今日午膳的羊肉煲还不错,我连吃了两碗,结果现在就饿了?我可真是干啥啥不行,干饭第一名。
我从抽屉中翻出了些私藏的点心。自从开始跟着大师兄修习,我不仅夜夜做噩梦还总是饿,嘉平说我是常年不用功,突然开始努力发奋,身体受不住,我随不信,但是这饥饿和疲惫却是实打实的。
正在我翻点心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之前被我遗忘在角落的穗子。鬼使神差般,我再一次把它拿了起来。当我触碰到它的时候,穗子上的红珠再一次泛起了红光,但是这一次没有头疼。我胆子大了些,把穗子拿在手里把玩,对着阳光照看试图发现什么端倪——虽然没有。
“相月,相月!”嘉平的声音由远及近,直至破门而入,吓得我一把把穗子塞在袖子里藏住。“嘉平!你有没有礼貌!女子的房间可是能这么闯进来的!”我眯起眼怒视冲进来的嘉平。
“好啦,咱俩还分男女吗?这么客气……你快来,这次带你看个稀罕的!”嘉平丝毫不管我的愤怒,不由分说拉起我就走。
“谁和你不分男女了,你才不分男女呢……是啥稀罕的?”我一边被拽着走,一边竖起了我八卦的小耳朵。
“你来了就知道了……你看了得感谢我……”嘉平神秘兮兮,带着我东转西转,一路转到的后山的草垛,嘉平拉着我躲在草垛后面,示意我向下看。
镇魂殿!
镇魂殿前的石台上围着重阳山上的几乎所有能叫得上名号的大家——师父、元春掌门、元华道长、大师兄、桐和师姐、和外宗的多位长老。元春掌门手里还拿着青玉瓶。
原来是今天加强封印,怪不得我这些天既没有见到大师兄,也没有见到过师父。
“怎么样,这场面千年难遇吧?”嘉平得意洋洋。确实,我忙着看镇魂殿的情况,无暇回应他,只点点头,并伸手给了嘉平一个大拇指,表示了我的肯定。
“相月,你袖子里是什么呀?”
完了,我听了猛地一惊,我都忘了穗子还藏在我的袖子里,一伸手的时候怕是漏出来了。
“额……”我手忙脚乱的试图把穗子藏起来,低头却发现穗子的红光比以往更盛,甚至还隐隐有些发烫。
不待我解释,镇魂殿的情况已经瞬息万变。
外宗长老们在外圈颂文结印,天空快速聚集了大片雷云,黑风阵阵吹的我睁不开眼。内圈由师父、掌门、元华道长和大师兄与桐和师姐组成,二次结印,天雷印缓缓在雷云上形成。即刻,元春掌门祭出青玉瓶,将天雷印扩大至整个镇魂殿。天雷滚滚,黑云压地,后山的草木被大风卷到半空中,砂石如雨一般落下。
镇魂殿仿佛也感受到了天雷印的到来,异动更甚。我远远躲在后山都能感受到镇魂殿的愤怒,一下一下,冲击着镇魂殿的封印,仿佛在与天雷印对抗。
“坚持住!”元春掌门高声喊道,众人一并聚合灵力推动着天雷印向镇魂殿压下去,却不想遭遇了更强烈的反抗。我看着镇魂殿,紧张得握紧了拳头,却不想被掌心的穗子烫的松开了手。
正当我松开手的时候,我才发现穗子的红珠亮的惊人,仿佛要爆炸一样。我连忙把穗子丢到一边,生怕它爆炸,但是它却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缓缓升上天空。
“相月……你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呀……”嘉平语音颤抖。“我也不知道……”我急的要哭,这穗子不会给封印镇魂殿捣乱吧,那我可是闯大祸了。
所幸师父他们在镇魂殿前忙于结印,无暇顾及后山的混乱。镇魂殿与天雷印相抗的过程中,在烈风卷地砂石翻飞中,谁也没发现,在镇魂殿后飞出了一缕微光,直直的撞进了穗子上的红珠,穗子便重重落到地上。
我因为太害怕穗子闯祸,一直盯着它,于是直接目睹了这一幕。
“诶,嘉……”看到穗子摔下来的瞬间,我正要拉着嘉平说这件事,一回头却发现嘉平忙于躲避落下的砂石,完全没有注意到穗子发生了什么。
我张了张嘴又闭上。
本身大师兄带我去藏宝阁已是不妥,虽然没有明文禁令,但是元春掌门定是不乐意的,更何况这穗子是被我偷偷带出藏宝阁的,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不仅我完了,怕是连带着大师兄也完了。如今这穗子还与镇魂殿有关,估计连嘉平也跑不了,左右他也没看见,还是别拖累他比较好。
在穗子落下的瞬间,镇魂殿仿佛也放弃了与天雷印抗衡,逐渐接纳了天雷印的封印。很快,天雷印便覆盖在了镇魂殿的每个角落,狂风也逐渐停了下来。嘉平终于偷偷抬头,脸上被砂石灰蹭的如同花猫,我不由得直直笑了出声。
“你还笑,你也没好哪儿去!”嘉平看着我没好气的说。
“好啦,咱们赶紧回去吧,这样子太容易被发现了。”我拉着他起来,抖抖身上的灰,趁机把掉在地上的穗子捡了起来。
“你那个破烂穗子呢?”嘉平果然没有忘记这件事。我也老老实实承认。“被我捡起来了。”
“你那个穗子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呀,咋还能自己飞上天?”
“你傻了吧,风那么大,当然是被风吹上天的。”我信口胡诌。
“胡说,我明明看见它是自己飞上天的,还闪着光。”
“你记错了吧大哥,一个破烂穗子,咋还能闪光,是天雷印的反光吧,还自己飞上天,你是吓傻了吧。”我语气坚定,咬死不承认。
“真的?”嘉平有些将信将疑。我发现嘉平动摇了,便立刻再加码。
“当然是真的,这穗子这么轻,被风吹上天很正常吧,你还不是被砂石砸的抬不起头来。”
“你才抬不起头,我那是自保为先,万一那不长眼的石头砸坏了我这张俊秀的面容,全天下的姑娘们都得哭上一年。”果不其然,嘉平这话题说跑就跑。
“是是是,你这张惨绝人寰的脸,谁看了不得哭上一年。”我佯装顺着他的话头讲,暗戳戳的拆台。
“嘿相月,你这学问没学到位就不要瞎用词,什么叫惨绝人寰,我这还没破相呢。”嘉平气的跳脚。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抚他:“别急别急,马上就破相了,人家说了,有志者事竟成。”
说完这话,我脚底抹油,立刻开溜。
回到房间里,我小心翼翼的拿出那个穗子。
“穗子呀穗子,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要跟镇魂殿扯上关系呀,害得我现在拿你这个烫手山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伸手戳了戳这个穗子,发现与之前没什么不同,甚至连红光的没有了。我叹口气,转身想给自己倒杯茶,润润我这提心吊胆的一天。
“本尊也是你一个宵小之辈能够随意触碰的?”
我突然听到这声音,吓了一跳,连带手里的茶杯也掉了。
“毛手毛脚,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身后的声音继续说。
“是谁!”我猛的回头,试图找到声音的来源,却空空如也。“不会是鬼吧……”我寒毛直竖,想到了嘉平之前给我讲的鬼故事。
“你这个瞎子,本尊何等尊贵,岂是冥界幽魂能配得上的。”声音又说。
“你你你……你到底是谁……有本事就出来……躲躲藏藏的算什么男人!”我怕死了,顺手从桌上抄起了托盘,向着空气挥舞。
“本尊就在此处,谈何躲藏一说。”
“那那那你在哪儿,你倒是说呀……”我一边挥舞着托盘,一边小心翼翼的向门的方向移动。
“就这点胆子,这就想跑?看来本尊虽然千万年不曾出现,如今依然令人生畏。”房间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满意。但这声音里的一丝满意却激起了我的好胜心。
“谁说我想跑,我告诉你,我堂堂元阳道长关门弟子,能怕你一个鬼不成。”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好胜心鼓励了脚步,开始缓缓向声音的来源处挪动。
“本尊乃天下至尊,你这废物若再称呼本尊为鬼,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你你你若不是鬼,为何不显形?”我昂起头,四处找这声音的源头,发现是从床头的桌台上发出的。
等等,桌台上?穗子?
“你是那个破烂穗子?!”
“本尊不是穗子,只是暂且附在这穗子上,更何况这也不是破烂穗子,是挂在流火铃的流火穗。”
我发现这声音原来是那个破烂穗子发出的,便放下手中的托盘,走过去戳戳它。“原来你就是当时那缕光。”
“拿开你的脏手,本尊岂是你可以随意触碰的。”
我低下头,恨不得将眼睛贴在穗子上,终于看到穗子的红珠里面隐隐约约飞着一个人。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你便是镇魂殿里的恶灵,趁着天雷印封印魔王元神之时,偷偷跑了出来藏进了我的穗子里是不是?”
“你们这帮道貌岸然自诩正义实则虚伪至极的废物,也有脸说本尊的流火穗是你的?”
我皱了皱眉,平白无故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非常不爽。
“你一口一个本尊本尊,尊在哪儿了我瞧瞧?你现在躲在这小珠子里面,要不是本姑娘心善,没把你交给师父他们,你现在早就被送回镇魂殿了,还有空搁这骂骂咧咧呢。要我看,你就得叫我一声恩公!”
“你这泼妇,敢对本尊出言不逊,我看你是活腻了!”
“我活腻了?我看你才是活腻了,我出言不逊?我就骂你怎么了,你还能跳出来打我不成?”
“算你走运,本尊现在法力略有亏损,待恢复后定将你碎尸万段。”
“我走运?我看是你走运,我告诉你你要是给我逼急了,我便将你交还给师父,到时候大不了便是一顿责骂而已,而你就等着消失吧!”气死我了,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麻烦,既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个珠子里的人还一直骂我。不行,回头我得想个办法,把这穗子再送回藏宝阁去,赶紧脱手才好。
晚膳时分,难得见到师父、元春掌门、元华道长都在,大师兄与桐和师姐也坐在一旁陪同,所有人看起来都非常高兴,想必是天雷印完成的十分顺利。
嘉平端着碗蹭到我身边来。“是不是得感谢我带你见识世面?你看除了上位的这几位道长和大师兄二师姐他们,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事儿。”
我抬头看着他们高兴举杯的样子,点点头,目光却不由得落在了大师兄和桐和师姐处。嘉平敏锐的捕捉到了我的目光。
“啧啧,才子佳人,郎才女貌……”嘉平砸吧砸吧嘴,品评道:“元春掌门其实一直都想给大师兄与二师姐牵线,如今二师姐也到了该许配的年纪,与其许给外宗子弟,不如寻一个知根知底的,更何况大师兄与二师姐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修习,想来感情也是不错的。”
我不答话,只默默看着共同举杯的二人,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桐和师姐一直都是元春掌门的骄傲,甚至是整个重阳教的骄傲。外表美丽,实力高超,出身更是一等一的书香世家。若是真许配给了大师兄,也是良配。
我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瞎想什么呢,难不成还能将我许配给大师兄吗?想到这,我低下头往自己嘴里又塞了个包子。
正在努力咀嚼的时候,忽然感受到一阵目光,我抬起头,却不想直接跟大师兄对视了。这一对视直接噎住了我,我不由得咳嗽起来。嘉平赶紧过来给我递水拍背,我俩都没看到大师兄微微笑的样子。
用过晚膳,我再次回到自己的月晖堂,想着刚刚被包子噎住的样子,不禁把脸埋到了被子里:“为什么每次都被大师兄见到这种丑样子……”
“因为你本身就丑……”房间里传来了一阵戏谑的声音。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个人在房间里。“你不要脸,偷听我讲话!”
“本尊何须偷听你讲话,你的声音大到整座山都能听到好吗……”
“你给我闭嘴!”我直接丢了个娟子过去盖住穗子,试图还自己一个清静。没想到这个珠子里的人还生气了。
“从来……没有……任何人……敢让……本尊……闭嘴……”
啊这,我一时有点尴尬,好像是自己说错话的那种感觉,虽然好像大概我也没什么大错?
眼看着这个穗子逐渐升空,穗子上的珠子愈发红亮,甚至我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这个珠子的温度。不会是这个珠子的温度就是这个人生气的程度吧,那他看起来真的好生气。
我有点害怕这个珠子爆掉,毕竟我还是想给它还回藏宝阁去的,要是爆掉了,岂不是罪加一等。
我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相月呀相月,好男儿志在四方,好女儿坐享其成。啊不对不对,是能屈能伸。
想到此处,我整理了一下表情,提一口气:“啊呀这位大人呐,小女子一时不察说错了话,可千万不要和小女子一般见识呀,都是小女子的不是,大人海涵呐——”
感觉应该是有点用,穗子在半空中停住了。离谱,我虽然看不见珠子里的人什么样,但是好像能感觉到是愣了一下。
我觉得这招有戏,再提一口气:“大人呐,为了此等小事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呀,小女子着实不配让大人气坏了身子呀,还望大人宽恕一二呀——”
果然有戏,这穗子缓缓落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听到珠子里的人开口:“你可知错?”
我再接再厉:“知错知错,只要大人您不生气,小女子就放心了——”
“这还差不多。”
我长舒一口气,幸好我常年在师父和元春掌门那里练习滑跪,此时跪的还是很有效果的。
危机解除,我放心了不少,给自己倒了杯水润润喉,走过去查看这个被附身了的穗子:“还未请教你这位大人姓甚名谁?”
“本尊乃天地至尊……”
一阵沉默。
“咋了?卡住了?不会忘了你自己叫什么了吧?”我有点好笑,扯犊子呢就这还天地至尊呢?那我还天王老子呢。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语气嘲讽的有点明显,这珠子里的人明显气急败坏了。
“胡说,本尊……本尊的名号岂能容你这等废物知晓。”
行行行,算我人美心善惯着你,给你个台阶下:“啊我知道了,你一定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李大能吧,就是那个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那个李大能上神。”我胡扯了个名字,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我这个名字起的,天才呀天才。
“……哼,算你有眼光,本尊正是李大能上神。”
我嘴里的茶水差点没喷出来。
“果然是大能,久仰久仰。”
不知道这个大能是不是有个雏鸟效应,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是我,便就当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一天到晚盯着我,不是嫌我这个做的不好,就是说我那个做的不对,我真是服了,这是个祖宗吧。要不是还想把穗子送回去,我早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