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古堡的门, 腐朽的气息就千丝万缕缠上来,乌丸岚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石门在身后自动关上,两侧墙上的火把逐一点燃, 掺杂了香料的火油噼啪作响,浓腻的香味扩散开来。
这种香料现在并不常见,但是在上个世纪曾经跟着美军进入到日本, 在日本的贵族之间曾经很流行,以制作程序繁琐, 香味馥郁闻名。
但他是一点都没感觉好闻。乌丸岚加快脚步, 这味道熏的他还有些恶心。
内部装修完全是旧时代老宅子的样式,木质地板虽然保养得当,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老化,隔着地毯走在上面,会发出嘎吱的摩擦声。
泛黄的人像油画挂在墙的两侧,上面都是女人的肖。像画, 姿态不同神情各异地盯着走廊上走过的人。
其中有几个看起来相当眼熟,刚才路过的那张肖像上的女人,就十分神似贝尔摩德。
走廊并不很长, 乌丸岚很快走到了尽头, 走廊的尽头最后那张肖像画, 上面的女人红唇微勾, 神情娇媚,和他……或者说和乌丸雅五分相似。
乌丸岚神情愈加冷淡下来,他已经猜到了这些女人的身份。
贝尔摩德说乌丸莲耶为了找到那个‘特别’的孩子,在全世界找女人, 然后把这些女人的照片, 像是战利品一样挂在了墙上。
乌丸岚根本不想去揣测对方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 才把这些照片挂在这个死气沉沉老房子里,每天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从‘女人们’的注视中走过……反正乌丸岚是走的头皮发麻,回头看向走过的幽深走廊,‘女人们’像是鬼魂一样树立在两侧。
走廊的尽头是老式的木质楼梯,通向未知的二楼,乌丸岚有些迟疑地停下脚步。
怀中的猫咪轻轻动了动,贴在他心脏外侧的位置,暖融融的驱散了他周身的冷意,柔软的爪垫在他身上安抚地踩踩。
“我在呢,岚。”
*
乌丸岚在登上二楼看清周围景象的瞬间,他猛地停住。
二楼相对于一楼,空间更加开阔,视野也相对明亮,白蒙蒙的光线透过日式纸拉门,在暗红色的地板上映出惨白的颜色,以及……一个身材消瘦的人影。
乌丸岚缓缓吐息,避开地上的光影,无声的接近那扇纸拉门,浑身的肌肉紧绷,手撑在拉门的木制框架上……
“等等。”萩原猫猫突然从乌丸岚的怀里探出头来:“屋里没有心跳声,不是活人。”
萩原研二作为猫咪的优秀听力在这种时候发挥了关键作用,隔着薄薄的纸门,他听不到任何气流流动的声音和心跳声,死寂的像是坟墓。
乌丸岚直起身,拉开纸拉门,在门口的死角等了两秒,才谨慎的向屋内看去。
他隔着纸门看到的人形东西,正背对着门口,披着艳绿色的锦帛,油黑色的头发披在肩头,后脖颈素白中透露出奇怪的质感——是纸人。
乌丸岚绕到纸人的另一侧,纸人的面前放着张矮桌,桌上有张宣纸,宣纸上手写着一个名字——吉田小雅。
这是在楼下的肖像画上看到过的名字。乌丸岚的脸肉眼可见的绿了,加快脚步走出房间,顺着连廊一路走去,两侧都是相同格局的房间,影影绰绰的黑色人影静默的投在纸门上。
两侧的房间一共四十六个,和楼下的画像数目完全重合。乌丸莲耶把那些女人画像挂在楼下,然后又制作了真人大小的纸人,摆在二楼的房间里,而乌丸莲耶……
乌丸岚大步走到走廊尽头的房间,一把拉开房门,舒缓的乐声像是潮水一样涌了出来,霸道的占据了所有角落。
声音来源于门口转角柜上摆放着的唱片机,那台唱片机乌丸岚很熟悉,麻生佐田在喝早茶的时候,总喜欢用这台唱片机放同一首歌……不只是这台唱片机,这间屋子里所有的家具,都和大阪乌丸家里麻生佐田的屋子完全相同。
干瘦的老人盖着厚厚的毛毯坐在摇椅上,面对着靠窗的床,床上躺着和他长相完全相同的老人,面色青白毫无生机。
“岚,你还是来晚了。”摇椅上的乌丸莲耶叹息道。
“是你杀了他?”
“并不是。”乌丸莲耶咬字古怪,很多音节都带着上个世纪的色彩:“他只是时间到了……你是知道的孩子,人的生命总是无比短暂。”
乌丸岚沉默着走到床前,静静的看着床上麻生佐田的脸。
他从来都没有这样仔细端详过这张脸,所以莫名感觉到了一丝陌生。老人脸上深刻的皱纹和伤疤交纵,像是古老土地上的沟壑,松弛的皮肉下依稀能看出流畅的骨相。
“……他走的时候有说什么吗?”
“他说希望你能忘掉过去的事情,换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毕竟你的人生还有很长。”乌丸莲耶停顿了一下,又说:“你曾经不是很想去巴黎吗?那对你们年轻人来说确实是个好地方,如果你愿意的话,小雅就在那里的产业都可以交给你。”
乌丸岚眉眼间微微一动。
“不喜欢巴黎了?”乌丸莲耶准确捕捉到了他眉眼间闪过的抗拒,又说:“不喜欢了也好……也好,那里是小雅的地方,你要是去了难免会见到不想见的人。”
“您真了解我。”乌丸岚脸上出现一抹讽刺的笑意:“几天不见,您就能从我脸上看出我的情绪了?看来我的表情管理确实很差劲。”
乌丸岚当然说的是反话,如果他的表情管理真的有那么差劲的话,松田阵平也不会到现在都分辨不出他什么时候才算得上是心情愉快。
乌丸莲耶避开乌丸岚直勾勾的眼神,低声说:“我这样的老家伙,还是能看破你们小孩子的心思。”
乌丸岚掂起旁边的茶杯,里面剩下了半杯浑浊的茶汤:“那您现在也喜欢喝这种劣质品了?”
“人的喜好总是会变的。”
“那唱片机里的歌?”
“是麻生那个老家伙临死前给我推荐的,毕竟要给他送葬,总要挑些对方喜欢的歌。”
乌丸岚手指紧捏着茶杯,垂着头一言不发。
乌丸莲耶接着说:“孩子,人死不能复生,你也……”
“可以。”乌丸岚打断他说的话。
乌丸莲耶似乎是不解地看向他,乌丸岚上前一步,踩住晃悠着的摇椅脚,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说我可以让他活过来,只要您愿意——只要您愿意,我就帮他从地狱爬回来,只要您说——您-愿-意。”
老人艰难地张了张嘴,刚想说话,乌丸岚再次打断他:“您是知道的,我有多恨他,他是我这辈子所有苦难的源头,他一手创建这个扭曲的家族,所有身上流淌着他的血的人,都是血缘和亲情无法束缚的野兽……”
“在他虚构的权利面前,形形色色的东西全部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变得黯淡无光,所有人都像是忙碌的工蚁,都服务于他那可笑的永生梦!”
“这些您都知道,佐田叔……”乌丸岚喊出这个名字,坐在摇椅上的老人微微睁大眼睛,紧接着苦笑,低声说:“果然瞒不住少爷。”
躺在床上的是乌丸莲耶,而坐在摇椅上的才是麻生佐田。
咬牙太过于用力,以至于乌丸岚尝到了舌底的铁锈味,但他没有松开齿关,反而更加用力,像是要咬碎什么看不清、捉不住的东西:“所以……您的答案呢?”
老人和青年相似的眼睛对望着彼此,空气中仿佛拉起了一根看不见的弓弦,紧绷而危险。
“喵喵~”
自从进入这间屋子后,就没有动过的萩原猫猫再次出声,从乌丸岚怀里钻出来,轻巧的落在两个人中间。
那根弓弦被猫咪蹭动,徒然松弛了下来。
麻生佐田先妥协着叹气,伸出干枯的手指摸摸猫咪粘着血块的背毛。
说实话,萩原猫猫现在有些丑,顺滑的长毛被血痂粘住打结,腹部因为伤口还秃掉了。
但麻生佐田却没有提这些,只说:“看起来是少爷您会喜欢的孩子。”
萩原研二眼睛微微一亮,老爷子很会说话嘛。
麻生佐田继续说:“少爷您就像是在雪夜中行走的可怜人,看到温暖明亮的火堆就会不管不顾的扑上去,就算是被烧死也无所谓。”
乌丸岚讽刺地笑笑:“听起来我像是蛾子。”
“不,蛾子是很愚蠢、贪婪的东西,它们是贪恋不属于它们的温暖,所以才会不明不白的死掉。少爷和它们不一样,少爷只是可怜人。”麻生佐田疲惫地闭上眼睛,停顿了片刻,才用积蓄的精力继续说:“刚才少爷问我的事情,我有答案了。”
少爷是可怜的孩子,对于孩子来说,他们还不知道世界上有很多美好的东西,比如冰激淋、糖果和曲奇饼干,所以孩子们总是把目光停留在那一点仇恨中,以为那就是生命的全部。但是他作为过来人,总要为少爷多打算一点。
不能让少爷为了这点仇恨,就白白的死在这里。
“少爷,用你的能力,让那个老东西再在世界上留几年吧。”
麻生佐田错开眼睛,不去看那双难以置信的眼睛,乌丸岚像是只被迎头痛击的小兽,踉跄着后退几步,装在身后的床脚上,发出一声巨响。
麻生佐田狠下心来,重复道:“少爷,我说……”
“你还真是疼他啊。”尖锐的女人声音从门口的方向传来,毫不客气地打断麻生佐田的话。
乌丸雅穿着大红色的和服,脸上画着素白的妆,怨毒的目光扫过麻生佐田,乌丸岚,最后停留在床上那个一动不动的尸体脸上。
乌丸岚和萩原研二刚才并没有仔细核查所有的房间,错过了藏在最后一间房间中,打扮成纸人模样的乌丸雅。她在乌丸岚走后,悄悄来到房间外,听到了他和麻生佐田对话的全部内容……或者更多。
乌丸莲耶教出了一个好女儿,乌丸雅在最后关键的时刻,成为了唯一的变数。
麻生佐田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手指在毛毯下攥紧,但是脸上还是那副惫倦的样子,声音平淡:“阿雅小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麻生佐田,我已经在这里蹲守了三天了,更可惜的是这里纸门的隔音似乎有些差劲。”乌丸雅虚弱地倚着门框,似乎随时都会昏厥,但是某种执念似的感情撑住了她。即使画着厚重的妆,也能看到她因为过于瘦而突出的颧骨,那张像是鬼怪的脸上露出抹疯狂的笑意。
“乌丸莲耶在一楼的墙壁后面,填充了足量的炸/药,控制引信点燃的密码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如果时间到了之后,他还没有复活,这栋楼和楼里的所有人,都会给他陪葬!”
“哦对啦,别想着逃跑哦,从你进入这栋楼开始,所有能离开的门窗都自动封死,除非乌丸莲耶复活,或者pong——”
她在这里装作纸人躲避仆人和乌丸莲耶的视线,她端坐在隔壁的房间里,三天滴水未进,最开始还会尝试起身活动,后来她甚至连站起来都费力,只能依靠疼痛保持清醒。
对她来说,这是地狱的三天,也是清醒的三天。
从未有过的清醒。
二十一岁之前,她拥有着乌丸莲耶全部的宠爱,她是他最优秀的女儿,最锋利的刀,所有人都以为继承人的位置会是乌丸雅的,那时候的乌丸雅锋芒所至,无人争锋。
二十一岁之后,她生下了那个孩子,她的生活全都毁了,继承人的位置落在了这个眼睛都没睁开的婴儿身上,她成了全组织最大的笑话,就连路边的狗都要踩她一脚。
午夜回梦,想起那个和她相同发色的孩子,心底会泛起奇怪的柔软,也会想要去好好地给他一个属于母亲的拥抱,也想要陪他去看看画展……但是当真的见到那个孩子的时候,所有的情绪都会被恨意取代,生产那天乌丸莲耶宣告继承人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把她眼中的那个孩子变成鬼怪一样可怖的存在,她只想杀了他。
组织里所有人,都说她是疯掉的女人,为了权柄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
或许是吧。乌丸雅无所谓的想,她早就疯了,或许连人的算不上了,又怎么算得上是女人和母亲。
但是她不明白,不明白自己输在了哪里,二十年来这个问题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她的心里,走路的时候、呼吸的时候、思考的时候……无时无刻地折磨着她。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明白了啊……哈哈哈哈。”乌丸雅捂着脸,边笑边哭,脸上红色白色的妆粉糊成一团。
原来从最开始,她就输了,乌丸莲耶这个老东西,只想自己长长久久地抓着权力的把柄活下去,继承人?那只是他用来滋养自身的营养……或者说他们所有人,都是这个老东西用来填肚子的点心,坐在这张长桌上吃蛋糕的家伙,自始至终只有乌丸莲耶一人而已。
“真恶心啊!真恶心啊——”乌丸雅剧烈地喘息,眼珠猩红:“他想都别想,拿我乌丸雅当肥料,他想都别想!”
萩原研二抽了抽鼻尖,突然闻到了一丝烧焦的味道,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可能:“有什么东西烧焦了!岚!”
他话音未落,乌丸岚就找到了烧焦味道的来源,从楼梯口的那间屋子里,窜出了橘红色的火苗。
麻生佐田沙哑着声音说:“你疯了……”
“咯咯咯咯咯,疯了?”乌丸雅做出纳闷的表情,把手掌搭在额前四处看看,她本就是娇俏的长相,做这样的表情半点都不突兀:“这有什么奇怪的吗?这里……还有正常人吗?大家,不是早就疯掉了吗?嗯?”
整座建筑的内部,都是干燥的木质结构和纸制品,火焰在燃起来的瞬间,就堵住了位一能够逃生的楼梯口,最多五分钟,就会引燃楼下的炸/药。
乌丸雅转身,摇摇晃晃地走向那片火海,跳动的火焰和拉长的影子扭曲纠缠,灼热的温度扑在面颊上,油彩的颜色基本脱落,露出她被烤的有些微红的皮肤,焕发着诡异的好气色,她感觉到身体从未有过的轻松,她好像又回到了十七八岁的时候,风一样恣意的年纪。
她的鼻尖几乎要贴上那面火墙,突然有人从后面拉住了她,她诧异的回头,看见了青年紧皱的眉头和绷直的嘴角。
是那个孩子。
他似乎极度厌恶,又嫉妒矛盾,或许他自己都不明白他做出这件事的原因,但他还是做了。
因为他是和她截然不同的人。
乌丸雅柔柔地勾起嘴角,那双瘦地惊人的手抬起,轻轻地抚上了他的眉眼,仔细地描绘这个孩子出色的五官,指尖向下划过削瘦但是有力的臂膀,最后落在那只捏住她的手背上。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捉不住的风。
“岚酱,妈妈对不起你,下辈子别再当妈妈的孩子了。”
乌丸岚怔住,女人的手却突然爆发了巨大的力量,猛地推开他,义无反顾地跳进了火中。
面前的火熊熊燃烧,他又闻到了后花园中那丝丝缕缕的蔷薇香,跗骨缠绵。
“少爷,少爷……咳咳咳咳!”麻生佐田费力地把他重新拉回屋里,火焰紧追着两个人的脚步。
萩原猫猫在房间里的墙壁上找了一圈,不死心地钻进床底,想要看看有没有离开的暗道……什么都没有。
麻生佐田单手拎起猫咪的后颈皮,把他塞进乌丸岚的怀里,当着他们的面打开柜门,把最底下的衣物扫到地上,露出下面的红木箱。
“少爷,你能变成猫咪吧?”麻生佐田双手推着他,语速很快:“这个箱子是我定制衣柜的时候,夹层是用特质金属制作的,乌丸莲耶不知道,所以把它当作衣柜一部分从大版运过来的,我不太清楚能不能挡住爆/炸,但是总归是多一层保障。”
乌丸岚双手抗拒地撑住柜门:“那你怎么办?”这个红木箱的大小明显容纳不下人类。
“这个红木箱子的大小并不足以容纳我。”麻生佐田说道:“而且你们变成猫之后,也需要有人用手帮你们盖上盖子……少爷,我已经活的够久了,就算没有这场大火,我也活不过这个星期了,这也是乌丸莲耶他那么着急实行计划的原因,因为如果我死了,他就找不到和他完全相同的替身了。”
“……”
“还有很多人在等着你呢。”麻生佐田说道:“而且,能在死前见少爷一面,我已经很开心了,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愿望了,就是能亲手拉上旧时代的幕布,我这个老家伙,也早就该谢幕休息了。”
“少爷,早上记得吃早饭,不要喝冰奶,家里准备几块糖……”
萩原猫猫探头,郑重地承诺道:“喵喵~”我会记得的。
麻生佐田和那双包含认真的紫色眼睛对视,看到猫咪上下点头愣了一下,笑道:“少爷就拜托你了,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
“为什么愿意投赞成票?”在等红灯的时候,松田阵平这样问道。
“嗯?”副驾驶的浅野五月眨眨眼睛,理所应当地说道:“因为我被你说服了啊,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这确实是我们公安最后的机会了。”
在松田阵平开出一系列条件之后,在场的所有人进行举手表决,同意支援的人举手。除了松田阵平之外的七人,目暮十三、鬼冢八藏以及风见裕也都果断举起了手。
但即使是这样,同意支援的人也只有三票。
就在松田阵平在考虑是劫持离他最近的相沢川,还是劫持长桌尽头看起来最有分量的议员的时候,有个人慢吞吞地举起了手。
这人正是浅野五月。
目暮十三他们会举手的原因,松田阵平都心里有数,目暮十三是因为信任乌丸岚,鬼冢八藏是因为自己,而风见裕也是为了救zero。
但是浅野五月投赞成票的原因,松田阵平完全摸不到头脑。
浅野五月看他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笑道:“你也可以当作是我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浅野五月拉长声音:“好奇什么样的家伙,才能做这样的蠢事。”
松田阵平:?
他一脚刹车猛地停住,浅野五月毫无准备地一头磕在前面,痛呼着捂住头:“干什么啊?!”
松田阵平也臭着脸:“警告你说话最好放尊重……”
“砰——”
前面的山顶炸开红色的光,巨大的爆/破力掀飞了山顶的植被,飞溅的土石砸在车上,发出接连不断的沙沙声。
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断开了。
刚才还在浅野五月旁边威胁他的卷毛警官,已经兔子一样地窜了出去,疯了似的跑向山顶。
岚,hagi。
两个胡来的混蛋,你们千万不要出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