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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蓝色(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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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诡异, 黄一天快速反应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他表情僵硬地看着左澜,在左澜面无表情的视线中后退了几步。

涂然在一旁憋笑,他开口说道:“左先生, 把黄一天的工资扣到一百年后吧!”

鱼西幽幽地叹了口气:“黄一天, 你这是何必呢?”

他算是看出来了, 黄一天这嘴,就说不出什么好话, 干嘛要学鲲鹏这个老油条?

鱼西摇头, 他看了眼左澜, 发现他虽然没什么表情, 不过也没有太过生气的模样。

黄一天小声为自己辩解道:“狗是勇敢、忠诚的象征,左先生, 我是在夸你呢。”

他不解释还好,一开始解释,公司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胡萌萌笑得最大声:“虽然狗的含义是这么个意思,但是你刚刚说的绝对不是这样!你就是在骂左先生。”

黄一天扭头瞪了她一眼, 小声说道:“你别拱火了,等会儿我一百年的工资都要被扣了。”

他这话音刚落,就见左澜说道:“黄一天,扣工资。”

他语气冷淡, 这次没有详细说扣多久的, 但是这也代表无限期, 直到他心情好才会恢复黄一天的工资。

黄一天的内心哇凉哇凉的, 早知道他刚刚就不多嘴奉承了, 这倒好, 奉承到马腿上了,被马蹬了一脚。

黄一天苦着脸,他恹恹地看了左澜一眼,抽噎了一声:“左先生,看在我最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就放了我吧。”

左澜:“再多说一句话扣奖金。”

说到扣奖金,黄一天一下子站直了身体,基础工资扣了没什么,他们也不是靠基础工资的,但是如果把奖金给扣了,黄一天就要表演胸口碎大石了。

他在嘴旁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接下来默默溜回自己的办公位缄默不语。

黄一天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他发誓,他以后要是再嘴欠就让涂然的脑袋出门就被车撞飞!

其他人见此,闷笑着一哄而散,门口处只剩下胡萌萌以及白家人。

白湛儒看到左澜现在的心情貌似不太好,也不敢多留,和白秋凉和鱼西客气了几句后率先离开,他们打算过几天来看白连亘的时候,再问能不能跟着一起去魔界的大典。

至于现在嘛,时机不合适,先撤!

胡萌萌把他们送到公司楼下,然后她顺便带着白连亘逛了逛附近的商场。

基本没下过山的白连亘在商场中看得眼花缭乱,他什么都想买,但一分钱没有,只能多看几眼将喜欢的先暂时记在心里。

胡萌萌看出他的渴望,对他说道:“你想买什么跟我说,我帮你买。”

白连亘摇头:“我不能花你的钱。”

胡萌萌笑意吟吟地看了他好几秒,语气有些迟疑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你现在没钱自然可以花我的,等你休养恢复之后,你也可以赚钱给我花。”

说到最后,胡萌萌的脸有点红,这话对于妖族来说尚且不算什么,但是用人族的含蓄来说,已经属于告白了。

白连亘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一直到走过两家商店,他才陡地明白胡萌萌这话的意思,他倏地飘到胡萌萌身前,语气惊喜:“萌萌,以后我的钱都给你花。”

胡萌萌笑弯了眼睛。

人族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愿意为你花钱的不一定爱你,但不愿意为你花钱的一定不爱你。

在他们妖族看来也是如此。

鱼西又打了个哈欠,他现在被鲲鹏缠着头疼,连看文件都觉得这上面的字有重影。

鲲鹏在他身边飞来飞去,语气是从来没有过的低声下气:“鱼西,让本大爷也进去养伤吧!”

鱼西:“你进去会把我种的树给吃了吗?”

鲲鹏的语气很肯定:“我又不是啄木鸟会啄树。”

鱼西:“主要怕你把我的戒指啄出一个洞。”

鲲鹏:“我是那种鸟吗?”

鱼西被他缠得不行,最后只能答应鲲鹏,不过得先把戒指里的东西给挪走。

这戒指里面都是左澜送他的金山银山,这些珍奇异宝放在里面不是腐蚀别人的修炼意志嘛,所以鱼西再找一个戒指把这些世俗之物挪走。

鱼西说做就做,他直接走到左澜办公室要了个储物戒指,然后带着这枚戒指进去挪东西。

不过他自己如今的法术还不算高明,还得麻烦左澜进去帮忙。

鲲鹏也自告奋勇的要进去帮忙。

左澜瞥了鲲鹏一眼:“这么简单的事,需要这么多人?”

不过一个法术的事,哪里需要这么多人进去。

鲲鹏却义正词严地说道:“我进去看看我以后的疗养院也不过分吧?”

鱼西听着“疗养院”的称号,没忍住笑出声:“这个名字不错。”

几人一边调侃,一边进去戒指,但是等他们神魂进入戒指的时候,却不由自主的同时一愣。

鱼西还记得上次进来时的模样,当时他把那“神树”和云朵随意地放在戒指中,在它们不远处就是堆成山的宝物。当时储物空间里的一切都看起来平平无奇,不管是灵气四溢的神树和云朵,还是宝物,看起来都是凡间的普通模样。但是不过短短一段时间,戒指里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鱼西卧槽了一声,他弯腰捡起地面上的一块金砖,只觉得这金子的颜色格外刺目,像是能把他眼睛闪瞎。

“好像比我前两天拿出来的时候更亮了。”鱼西喃喃自语,随后将目光看向远处。

短短的时间内,神树已经长成了两三米高的茂盛大树,它枝繁叶茂,每一根树枝每一片叶子都散发着浓郁的灵气。几人看过去,竟然还能看到神树周身飘荡着莹莹绿光,这绿光给人的感觉极其舒服,是空间内万物灵气的来源,又像是新生的希望。

尤其在是在它附近,还有数朵洁白的云在空中飘浮着,这些白云所过之处,空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灵力充沛。

鱼西把目光看向远方,远处更是发生了让人匪夷所思的变化,这本来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储物空间,但在不远处,却隐隐生出了山川河流,土壤绿植——

鲲鹏瞪大了眼睛,他飞到一处只有几米长的溪水处,低头啄了一口,语气震惊:“竟然不是障眼法,是真的溪水!”

溪水虽然小,但却是真实的,并且在河溪旁边,隐约还有正在“长大”的山峰。

左澜也有些吃惊,他侧头看向鱼西,有些疑惑:“这些山川河流应该不是你搬进来的吧?”

鱼西这段时间忙得要死,哪有时间做这些事,并且他一直和鱼西待在一起,如果鱼西搬了河溪或者山峦进来,也一定会跟他说才是。

鱼西摇头,他表情茫然地和左澜对视着,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左澜一眼就看出来他同样疑惑,看来他也不知道这戒指中的变化。

鱼西盯着那不远处隐隐浮现的山峦和陡地扩大了不少的空间,表情疑惑又了然。

难怪白连亘进去后一副那么吃惊的表情,原来这戒指已经进化到了会自己成长的地步。

鱼西这段日子因为太忙,所以也没空去看戒指里的情况,因为他是戒指的主人,如果他想要拿什么东西,只要略微想一下,那东西就会出现在他面前,所以他也没必要进来。

再加上最近各种事情忙到他连睡觉时间都不够了,哪还能想到这枚戒指。

别说鲲鹏把这枚戒指里的灵气给忘得一干二净,就是他自己也在把神树放进去之后将这事遗忘,现在突然进来才发现这戒指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

鱼西望着这棵大树,咽了下口水,小声说道:“我知道戒指里的宝石比以前看起来要更加光彩夺目,但我以为是神树的灵气滋润才会这样,所以也没在意。”

他说着,和左澜走到树下,同时抬头看着这棵大树。

左澜有些迟疑地将手覆在大树上,但是一道结界挡住他的动作,看来这大树不太喜欢他。

左澜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对鱼西说道:“你从紫霄宫带回来的那根小树枝估计来历不凡,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将长成这副模样。”

并且还能影响到整个戒指,这神树估计在紫霄宫都属于能叫得上名号的宝物。

大树听到小树枝几个字抖了抖叶子,顿时,一片片翠绿色的叶子落在左澜头上。

左澜:“……”

他沉默了下,表情微顿,又抬头看了眼足有四五人粗的树干,表情有些奇妙:“现在都能听懂我们在说什么了。”

鱼西看着左澜头发上几片绿油油的树叶,想了想悲伤的事才忍住笑意,他叹息黄一天被扣工资的苦逼,然后伸手将左澜头上的树叶拿下来。

绿色的树叶在他白皙的掌心上看起来有一种独特的美感,鱼西略微迟疑地伸手摸了下大树,大树没有抗拒他,反而在他摸过来的时候有一股温润的灵力顺着他的掌心传到身体的四肢百骸,让鱼西浑身轻飘飘的,宛如泡在暖洋洋的温泉之中。

鱼西收回手,感受着身上充沛的灵力,感慨地说道:“不愧是天道爸爸的紫霄宫,随便摸一件东西出来都是物华天宝。”

左澜颔首:“还是自动认主的那种。”

顿了顿,左澜又补了一句:“就是有点小气,别人说不得。”

鱼西听得哈哈大笑,他神秘兮兮地说道:“别人说不得这点你看像不像魔祖?”

左澜眼中含上笑意:“这话我可没说。”

鱼西轻咳一声,跳过这个话题,转而将目光看向鲲鹏。

鲲鹏这时候还在发疯,它一会儿飞到那金山之上做一只沉思的鸟,一会儿又飞到珍珠异宝上抬头凝望着戒指上空飘浮的白云,最后又站在河溪里的青苔上双爪环胸。

鱼西看得想笑,一只鸟做着一副学者沉思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怪异。

他对鲲鹏问道:“鲲鹏大人,你在想什么呢?”

鲲鹏抖了抖翅膀,伸出爪子指着戒指上空白茫茫的一片问道:“你看这上面是什么?”

鱼西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上空,这戒指中的上空和外界不同,虽然有几朵紫霄宫抓来的云在漂浮,但整体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其中什么都没有,鱼西曾经好奇地问过左澜,这最上方是什么?

左澜说最上空是屏障,如果屏障破了,可能就是外界的戒指碎了。

不过这戒指只会从外界破裂,从内里不管做什么,都不会破开最上空的云雾。

连他都知道的东西,鲲鹏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他此时却一脸严肃地询问,鱼西察觉到微妙的不对劲,他凑到鲲鹏身边,诚恳地问道:“鲲鹏大人,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毕竟鲲鹏可是上古洪荒时期就赫赫有名的大妖,跟他的眼界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鲲鹏没说话,他回过头看了眼左澜,发现左澜也在遥望着上空。

鱼西看了眼鲲鹏,又看向左澜,总感觉这俩人在打着什么不得了的哑谜。

“咳……”鱼西好奇地眨着眼睛,“你们别在这打哑谜了,这戒指到底怎么了?”

鲲鹏叹息:“你以为我不想跟你说吗?我是不敢说——”

他小声嘀咕道:“我本来就是侥幸没被天道劈死,怎么敢在天道的眼皮底子说……不过左澜,你能说吧?毕竟你是天道选中的国运金龙!”

左澜瞥了鲲鹏一眼:“你想坑我?”

鲲鹏:“……”

俩人这推三阻四的态度让鱼西更加好奇,鱼西盯着那天空中雾蒙蒙的一切,脑中像是被人塞进了一团雾,怎么都想不想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

左澜见他实在好奇,在他耳边小声提醒了两个字:“屏蔽。”

他在说完这话之后,和鲲鹏同时讳莫如深。

鱼西迷茫更甚,他盯着左澜和鲲鹏看了许久,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卧槽了一声。

他语气吃惊:“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左澜和鲲鹏点头,俩人都不敢多说什么。

鱼西同样露出一个避讳的表情:“真能屏蔽?那我们以后岂不是可以在戒指中商量着怎么推翻天道了?”

他话音刚落,嘴就被左澜捂住,左澜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但却明显不是对他说的:“天道在上,童言无忌。”

鲲鹏也飞得远远的,他一脸晦气地看着鱼西:“要推翻你自己推翻,可别捎上我,现在还不确定戒指能不能躲过天道的误造化玉碟呢,你就这么大胆!”

鱼西眨了眨眼睛,他看向一旁的神树,笑着说道:“我觉得吧……”

他拖长了语气:“就算这个戒指能暂时自成一处空间屏蔽天道,但是你们别忘了,这个戒指里的树和云都是我从紫霄宫里捞回来的。”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指不定能屏蔽,但从另一种角度上来说……天道后花园的树和云都在这里,不还是天道的耳目嘛!

鲲鹏和左澜下意识地看向那棵大树,大树对他们扬了扬树枝,似乎听懂了鱼西在说什么,还抖了抖身上的树叶,这树叶从它身上飘落,又被风卷来落在鲲鹏和左澜的身上,唯独鱼西身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鲲鹏用鸟爪将自己鸟头上的树叶给扔了,然后有些尴尬地笑道:“鱼西说得也是,是我魔怔了,妈的,忘了还有天道的眼线在这呢。”

左澜沉吟,唇角微扬:“不管能不能屏蔽,我对天道自然不会有二心。”

鲲鹏和鱼西都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左澜对鱼西一本正经地说道:“魔界大典就快开始了,要不然到时候你去问问天道或者魔祖?”

鱼西还没说话,鲲鹏先冷笑起来:“刚刚还说我坑你,你现在就要去坑鱼西!无耻的金龙!”

鱼西却挑眉看向左澜,淡定地说道:“到时候我会跟天道说某条金龙有问题想要询问。”

左澜做出敬谢不敏的表情:“算了,当我没说。”

几人讨论了一番之后,觉得能屏蔽还不如不屏蔽,反正他们一直都在天道的眼皮子底下,突然有个空间能屏蔽,反而让他们生出一种心虚的感觉。

鱼西想了想,恍然大悟,他痛心疾首地说道:“我懂了,我们这是被天道pua了亿万年才形成这种观点!我们应该反抗——”

他话没落音,又被左澜捂住嘴,左澜的声音有些无奈:“别乱说。”

鲲鹏在一旁闷笑,不过他又有些感慨和羡慕:“也就是天道的儿子敢这么说了,要是我们说这话,绝对会被天道记上一笔。”

鱼西则看了鲲鹏一眼,他看出鲲鹏眼中的凝重,这事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算小,最重要的是,以几人如今的地位,看待问题早就跳出简单浅显的表面,而是会思考得更加深入。

屏蔽天道能躲在空间内说悄悄话不算什么,但是天道为什么默许这种空间的诞生就值得深思了——尤其当时,鱼西还是从魔祖的眼皮底下将神树和云带了回来,也就是说,不止是天道,这其中还有魔祖的计划。

鱼西想到魔祖那高深莫测的笑,由衷地叹了口气,他表情沉痛:“我感觉我又被魔祖给坑了。”

鲲鹏倒是一副万事看开的模样:“习惯就好,我们妖族都被那位坑的快灭亡了。”

他有些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视线在鱼西和左澜身上转了一圈,饶有兴致地说道:“按照大道的法则,从妖族到巫族的没落,接下来差不多该到人族了,你们一个是人族,另一个虽然是妖族,但却是人族的伴侣……啧,后面有你们忙的。”

鱼西语气平淡:“那又如何?你不是一直在说我是天道的儿子吗?我既然是他儿子,那四舍五入我们整个人族都是天道爸爸的后代。”

左澜颔首:“我是天道选中的国运金龙,我更没什么怕的,鲲鹏被雷轰成渣,我都不会出事。”

鲲鹏:“……”好尼玛一对无耻又令妖羡慕嫉妒的夫夫!

鲲鹏深吸一口气:“这些事情先不说了,你们能不能麻溜点离开,别耽误我养伤了!有你们在这我总觉得提心吊胆的,感觉下一秒天道或者魔祖就杀过来了,尤其是你,鱼西!”

他视线在鱼西身上停了好几秒,对鱼西摆手:“你们快出去吧!”

“天道和魔祖忙着修炼,哪有时间来找我。”鱼西若无其事地拿出另一枚戒指:“我把黄金宝物带走就走。”

几分钟后,鱼西和左澜从戒指里出来,进去的时候是俩人一鸟,现在出来只有他和左澜。

鱼西表情平静,他拿出一张纸放在办公桌上,冷静地说道:“我要在纸上写出到时候我要对天道和魔祖询问的事情,省得魔界大典那天一紧张给忘了,要不要问问我什么时候才能飞升?”

左澜蹙眉,同样表情凝重:“我觉得第一个要问的是最重要的大事……”

鱼西认真听着,连在戒指里的鲲鹏都竖起了耳朵。

左澜语气郑重:“要先问问天道和魔祖哪天是个好日子,我们好举办结道大典。”

鱼西恍然大悟:“这确实是一件大事,到时候我要找天道爸爸问问哪天是最好的时辰。”

他兴致勃勃地把这个问题放在首位,还画了个圈着重标明重要性。

在戒指里偷听的鲲鹏:“……”

鲲鹏怒骂道:“你们两个还有完没完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都到这种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聊些情情爱爱?对了,到时候也顺便帮我问问我的姻缘。”

……

鱼西刚把一张白纸写了几行,就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电话里的声音清润温和,带着点淡淡的笑意:“鱼先生,我是庄廉酌。”

鱼西听到这个名字一愣,庄廉酌?他等了这么久,总算等到这位的电话。

庄廉酌就是之前庄晓霜父亲的大哥,这位才刚退休没多久,在没退休之前位高权重,说一不二。

不过传言他的性格倒是和庄晓霜的父亲庄廉闻相似,都很文雅随和,这应该是庄家的传统,因为庄家的地位在那,不论这些身居高位的长辈们,就连小辈都知书达理,性格温润守礼。

在不久前,庄廉闻就说自家大哥有事想要找鱼西,当时鱼西还给了庄廉闻自己的私人联系方式,在这之后就一直在等着庄廉酌的电话,现在听到庄廉酌终于拨通自己的电话,鱼西的眼中也带上笑意。

“庄先生,久仰大名。”

z在电话里发出一道笑声:“这话应该我来说才对。”

俩人约定了时间,等下午三点的时候在鱼西办公室见面。

等挂断电话后,鱼西拿起自己桌面上的一张报纸,这张报纸是上个月的新闻了,其中在中间最大的板块位置,赫然正写着庄廉酌的退休消息。

报纸上记录了庄廉酌的一生,堪称跌宕起伏,曲折离奇,他在大起大落的动荡中漂浮,但却始终平和的心态让鱼西心生钦佩。

尤其是他在面对国外记者的刁难时,一副云淡风轻的态度却将反将对方一军,让对方哑口无言的访谈更是让人拍案叫绝。

庄廉酌早年外貌清隽,让帝都无数的年轻女子内心仰慕,不过他一直单身没有结婚,再加上随着年纪和地位的逐步上升,身上的威势也愈发浓重,反倒让人不敢再轻易谈论他的外貌和婚事。

毕竟以他如今的地位,外人再谈论这些不合适,也不尊重。所以近些年来,一些世家基本上没人会随意议论他的情感话题,不小心聊到这些都会默默避开这个话题。

因为不结婚也不算什么大事嘛,只不过以庄廉酌的外貌和地位,对于他为什么不结婚,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好奇和八卦之心罢了。

只是庄家想要隐瞒什么向来密不透风,就算是世家也不一定能得知缘由,所以大家只能遗憾跳过这个话题。

不过不敢讨论庄廉酌的一般都是有些地位的人,他们怕得罪庄家得罪庄廉酌所以会尽量避开和庄廉酌有关的话题。

但是聊些民间八卦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无所顾忌了,庄廉酌的情感话题也是普通人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往往大家讨论着时政新闻总能聊到庄廉酌身上,然后就自然而然地猜测着庄廉酌不婚的原因——有人说他为情所伤,也有人说他是为国家献身没空结婚。

反正各种说法都有,鱼西还经常听到涂然和其他人八卦这个问题。

做他们这一行的,自然能从庄廉酌脸上看出来他的经历,比如他们不用猜测就能从庄廉酌的面相上看出来他是因为心里有一直挂念的人才会迟迟没有结婚。

尤其是鱼西,他在从庄廉闻那里回来的时候就给庄廉酌算了一卦,庄廉酌的生平大家都清楚,他这一卦主要算的是他的姻缘。

不过这算过之后,鱼西内心诧异无比,所以才会一直等着庄廉酌的电话。

如果这两天庄廉酌再不给他打电话,鱼西都打算主动联系对方了。

鱼西现在接到庄廉酌的电话心情很好,他端着茶杯慢悠悠地走出来倒水,顺便喊白连亘进戒指里休养。

他刚走出办公室,外面就传来一阵讨论声,涂然正好说起庄廉酌,他神秘兮兮地说道:“我看庄先生的面相有点奇特,我怎么都算不出来他喜欢的人是谁,你们说谁会这么有魅力,能让他几十年都不结婚?”

黄一天没好气地说道:“不是他面相奇特,是因为他位高权重,气运和国运有关,再加上你看面相的功夫不到家,所以才看不出来。”

涂然好奇问道:“那你肯定能看出来吧?说一说嘛?”

黄一天却摇头不语:“这种国运有关的人物,私自讨论对自身气运不好。”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世家子弟不敢多嘴讨论的原因,他们大多都有接触过大师,自然也知道这点。

就算有些小辈不知道,也被家中长辈告诫祸从口出,少议论别人。

突然更加好奇了,他叹了口气:“我要好好学面相!”

黄一天看了他一眼,想起那位庄廉酌,表情有些微妙:“不过你也不用太着急,以后你会时不时就看到他的。”

鱼西的声音在几人声音幽幽响起:“是吗?”

“我靠!”黄一天被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他扭头看向鱼西,“人吓人,吓死人好吗?!”

鱼西瞥了他一眼:“你是人吗?”

“就是,你一只黄鼠狼怕什么?”涂然附和着鱼西的话,然后对鱼西嘿嘿笑了一下:“鱼哥,我们在讨论庄先生,你说,他喜欢的人是谁啊?”

虽然黄一天不敢说怕影响气运,但是鱼哥一定不怕。

不过鱼西也没说,他喝了口茶,唇角微扬露出一个笑:“庄先生下午就会过来,他喜欢谁,你到时候自然会知道。”

涂然的表情有些茫然,他总觉得鱼西这话里有话,而且他再一看黄一天的表情,发现黄一天脸上的表情也很奇怪。

他想了想,表情惊恐:“难道庄先生喜欢的人是我?”

鱼西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你想什么呢?”

黄一天鄙夷地看了涂然一眼,给他透了个底:“不是你,但是你认识的。”

涂然这下子更好奇了,他打算等庄廉酌来的时候就蹲在鱼西办公室门口偷听!

等到下午的时候,庄廉酌穿着低调地来到飞龙公司,他因为刚退休还处于一举一动都引人瞩目的状态,所以这次过来还特意戴着口罩。

鱼西站在门口迎接他,和他伸手握了一下:“庄先生,请进。”

庄廉酌摘下口罩对鱼西笑了下,声音沉稳:“鱼先生。”

他年纪已经不小了,在笑起来的眼尾处开出几道褶皱,看起来异常的温和。

庄廉酌跟在身旁走进他的办公室,他气质非同一般,从刚进公司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大家将视线放在庄廉酌身上,心里猜测他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解决他那段让他一直未婚的缘分。

庄廉酌脚步微顿,有些无奈地对鱼西说道:“鱼先生公司的人让我有一种没有秘密的感觉。”

鱼西哑然,他看了周围一圈,尤其是涂然的方向。

众人在他的视线中立刻收回看着庄廉酌的目光。

等到庄廉酌来到鱼西办公室之后,他看着那副“牛逼”的锦旗沉默了一下。

鱼西有点尴尬地咳嗽了一下,一时间没想出来什么话为自己“狡辩”。

主要是这牛逼的锦旗看起来太不正经了!

不过好在庄廉酌的情商很高,他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第一句话竟然谈起来王律和文墨这次的缉毒案件。

他声音中带着笑意:“这件事我听下面的人说了,多亏了鱼先生你的帮助。”

鱼西摇头:“我也没做什么,只是那位毒枭本身就在寻死。”

庄廉酌又询问了一下王律和文墨的情况,得知两人已经在一起后,他有些恍然,似乎想起了自己的事,过了许久才又笑了起来:“也算是缘分。”

他随即又和鱼西聊起庄晓霜,鱼西跟他说话总有种话题跟着他走的感觉,鱼西内心莞尔,看来政界的大佬,就算没有刻意引导话题,但在长年累月的高位中,这也俨然成为他们的习惯。

庄晓霜的这个话题被庄廉酌轻描淡写地带过,他顿了好几秒才说起自己的事:“鱼先生,这些年我一直想要找一个人,她杳无音讯多年,我猜测她应该已经去世……但是她的身份有些敏感,再加上我的身份在这,很多事情并不能顺着我的心意来办,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鱼西颔首,庄廉闻之前就说过,庄廉酌虽然一直想要找那个去世的人,并且想要找些大师,但是他的身份地位让他注定不能这么做,因为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其中不乏对立的党派,所以只能等到退休。

庄廉闻说他大哥一退休就开始联系鱼西,说明庄廉酌早已忍耐许久,将这件事一直放在心上多年。

庄廉酌的声音淡淡地:“我母亲不是大陆人,早年局势动荡,她与我父亲分隔两地,独自待在某个特别行政区。”

鱼西听到这,已经明白那个地方是哪里。

庄廉酌继续说道:“我虽然在大陆出生,但庄家有段时间也不太平,我八岁到十四岁的这段时间是在我母亲身边度过的。”

那个年代,庄廉酌母亲所居住的城市和大陆两极分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国家,那边繁华又热闹,而大陆正在贫苦发展中。

庄廉酌的母亲姓鄂,在当地都属于顶尖那一批的名门望族。

庄廉酌在母亲的教导下,从小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并且极其擅长对外社交,有许多报道都称庄廉酌之所以有如今的成就,都得功于他母亲鄂松月早年对他的悉心教育。

尤其是他对国外记者用英语侃侃而谈,言辞犀利,这种淡然又锋利的态度更是让国内无数人赞扬鄂松月有远见,在他很小的时候就送他去外语学校。

不过庄廉酌小时候其实并不喜欢这些,只是碍于母亲才会去主动学习这些,他也不喜欢双语学校,因为那里面的学生太过张扬。他更喜欢在家练书法,喜欢安静的环境。

庄廉酌小时候的性格有些冷淡,并不是一个喜欢多言的孩子,鄂松月看着沉默寡言的儿子有点发愁,她和庄廉酌的父亲都不是冷淡的性格,怎么这孩子物极必反呢?

不过好在这时候鄂家的邻居有个很活泼的小姑娘,小姑娘和庄廉酌同岁,如果说庄廉酌是沉默的松树,那个小姑娘就是叽叽喳喳的喜鹊。

有这个小姑娘和庄廉酌在一起玩,庄廉酌看起来总算没有那么沉闷了。

鄂松月很喜欢那个小姑娘,她看得出来儿子也喜欢那个小姑娘,所以每当那个小姑娘来找庄廉酌玩的时候,她都会掩唇笑着离开。

小姑娘叫做蓝音如,能和鄂家当邻居,蓝家的家底自然也不差,所以鄂松月也放心自家儿子和蓝音如当朋友。

蓝音如的性格活泼,最喜欢看热闹和八卦,也喜欢带着庄廉酌一起去看八卦,还经常在庄廉酌练字的时候故意说些豪门的八卦让他手抖,每次看到庄廉酌凝神听八卦把一副快要完成的字帖遗忘时,她总是笑得很大声。

在她的带领下,她和庄廉酌走过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也看到了阶层不同,生活也不同的差异。

蓝音如看到这些还有些小孩子心性,她没将放在心上,也不太懂这些意味着什么。但是此时心思已经逐渐深沉的庄廉酌看着这座繁华城市角落里人群的挣扎,不禁陷入沉默。

他知道在大陆内还有更多人过得比这还要苦,但是如今的他却束手无策,做不到任何的改变。

当庄廉酌内心复杂的时候,他被人塞了一嘴的瓜子,他有些诧异地看向蓝音如,嘴里下意识地嚼了下瓜子,很香,是剥好的瓜子仁。

站在他身旁的蓝音如笑嘻嘻地看着她,她拍了拍手,将手上的瓜子屑拍干净后皱着眉说道:“你在这发呆好久了,我都剥好这么多瓜子啦,你还在这傻愣着。”

庄廉酌将瓜子默默咽下,对她说道:“我明年要回大陆。”

蓝音如想到没想的回道:“那我去找你玩!”

庄廉酌侧过头认真地看着她:“现在的局势不适合过去游玩,你可以再等一等。”

蓝音如对他俏皮地眨了下眼睛:“好。”

庄廉酌看她这么听话,心里也高兴,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却被蓝音如拍掉手,蓝音如同样认真地看着他:“那你还会再回来吗?”

这个问题让庄廉酌微怔,他略微思索几秒,笑着回道:“会,我父亲说以后政策会慢慢放开,到时候不管是你过去,还是我回来都会很方便。”

蓝音如:“好,那我等你回来,如果你不回来,那我就去找你!”

她在阳光下对庄廉酌伸出小拇指:“这是我们的约定。”

庄廉酌的视线顺着她漂亮纤细的指尖一路上移落在她的脸上。

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水嫩得像是刚绽放的花骨朵,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无论怎样都是好看的,尤其是现在,当日光落在她脸上时,她轻轻眨着自己的睫毛,眼中满含期待看着他的模样——

庄廉酌的心脏重重一跳,他眼中映着蓝音如有些微红的脸,唇边扬起一个笑,勾住蓝音如的手指,郑重地允诺道:“我答应你。”

树叶上跳跃的光点落在俩人脸上,俩人互相对视着,眼中都透出有些害羞的笑,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牵着的手指就成了紧紧握着对方的手。

蓝音如的耳尖红红的:“你一定要回来。”

庄廉酌垂眸看着两人紧握在一起的双手,眼中漾起层层笑意:“我会的。”

“但是后面因为局势原因,我在回来大陆之后一直没能回去。”庄廉酌说到这儿的时候,语气微沉,“而等我再次得知她消息的时候,是我母亲打来的电话,她说蓝音如失踪了,她在失踪前说要来大陆找我。”

“蓝家的人只查到她上了回大陆的船,但是在她来到大陆之后,更具体的情况,当年的蓝家那边就不方便插手大陆查询了。”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混到那船上跟过来的,也不知道她之后经历了什么,但是我知道她是因为我才会来到大陆。”

“在政策放开之后,庄家、蓝家包括我母亲那边的鄂家都有寻找蓝音如,但可惜的是,当时的大陆太乱了,想要找到一个小姑娘几乎不可能。”

庄廉酌眼神晦暗:“蓝家的人一直不愿往坏处想,但是我知道,以蓝音如的性格,在安全的情况不可能不来找我。”

庄廉酌语气还算沉稳,但是垂下的眼眸却让人看不出他真实的情绪:“尤其是现在我已经站在这么高的位置,她不管在世界的任何地方都能看到我的名字,但是她从来没出现在我面前。”

“这么多年意外的杳无音讯,我怀疑她应该遇到意外了。”

在庄廉酌说着话的时候,嗑着瓜子的兰姐一把推开公司的门,她看着涂然趴在鱼西办公室门口偷听的模样有些好奇,也飘了过去听着里面的动静。

涂然看到她过来,小声地说道:“里面有个大人物在找自己以前喜欢的人。”

兰姐小声地问:“谁呀?”

涂然:“庄廉酌!”

兰姐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早就想不起来的记忆好像被人撬开了一条缝,隐约有一道微光照进她的记忆深处。

她有些疑惑地顺着门缝看向屋内的人,在看到端坐在沙发上的庄廉酌时,她心里泛起一股莫名的熟悉,脑中突然浮起一个异常清俊但却沉默寡言的少年。

兰姐听到屋内的庄廉酌叹息:“我跟她约好,等她来大陆时就带她去买帝都最好吃的瓜子。”

兰姐低头看了眼自己掌心里的瓜子,突然陷入沉默。

黄一天也盯着兰姐手上的瓜子。

察觉到黄一天微妙视线的涂然在这时候陡地明白了什么,他将视线缓缓地落在兰姐脸上,又看向她手上的瓜子,忽然说道:“兰姐,我记得你说自己死前好像还没满二十吧?”

兰姐点头。

“你虽然把记忆都忘了,也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但是还能记得自己名字中有个‘兰’字,对吧?”

兰姐继续点头。

涂然恍然大悟:“你名字中的兰不是兰花的兰,应该是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中的蓝。”

“…………”兰姐沉默许久,憋出来一句话,“至于这么文艺吗?不就是蓝色的蓝吗?”

涂然:“……”

就不能让他浅浅地装个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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