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姐在仓皇逃走的时候还隐隐察觉到有一道冰冷的视线投在她身上, 她背后一寒,跑得更快了。
她还以为能看到鱼西和左澜睡在一起的画面呢,谁知道两人竟然是分开睡的, 啧,也太含蓄了吧?
兰姐一口气飘出五公里,直到再都察觉不到身后的冷意才停住脚步慢悠悠地在街上飘荡着。
左澜太可怕了,虽然一句话没说, 也默认了她们可以找鱼西, 但那如影随形的噬骨寒意让鬼都觉得发冷!
兰姐在街上飘了一圈,想着还有什么其他的地方可以驱邪,想来想去, 觉得也就只有鱼西这里比较稳妥了。她毫不怀疑,如果她往寺庙门口转上那么一圈, 立刻就会有大师过来把她超度了。
等鱼西白天心情好的时候再去找他吧……兰姐心里想着,然后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回公墓——
但在她准备回去的时候,又看到一家医院, 她在门口顿了许久,还是决定进去看看耿芸芸。
也不知道那小姑娘怎么样了。
兰姐飘进医院中,发现耿芸芸的门口聚着好些鬼,这些鬼都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你们听说了吗?她刚刚打电话的时候我听到了那个警察说的话!想要对她图谋不轨的那个傻逼被人强了!”
“听到了听到了, 我焯, 这大概就是因果循环!”
“要不然警察局正气太旺我进不去,我肯定要去看热闹……”
这个鬼话音刚落, 兰姐就看到病房门被人推开,耿芸芸拖着自己崴着的脚, 脸上带着正义八卦又兴奋解恨的表情:“我要去警局做笔录!!”
在她身后, 是一群刚刚还在劝她不要太难过的众人, 这些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其中有个女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第一次见到去做笔录还这么兴高采烈的。”
不过他们见耿芸芸没有被打击到,并且精神状态良好也就放心了。
有两个小姑娘追上耿芸芸:“你别急呀,我们陪着你一起去。”
兰姐看了这群人一眼,轻轻地啧了一声,然后她也好奇地跟上耿芸芸。
有八卦谁不爱听呢!
只不过耿芸芸几人是打车的,兰姐没跟上她们,只能苦逼地跟在车后面跟车赛跑。
有个在路边躺尸的鬼看到她跟一阵风似的身影,不由从地上坐了起来,对兰姐问道:“跑这么快!你脚下是装风火轮了吗?!”
兰姐瞪了他一眼:“你懂个屁,我这是为了吃瓜!”
然后兰姐追得更猛了,好在她是鬼,这要是个人,得活生生地把自己累死。
不过可惜的是,兰姐也进不了警察局,不过她在门口已经听到了后续事情的来龙去脉。
耿芸芸走进警局后,左右打量了一圈试图找到那个男人,不过她看了一圈愣是没看到男人在哪。
王律看出她的想法,不禁哑然:“他现在在医院呢。”
耿芸芸的眼中闪过一道解气的光芒:“恶人自有恶人磨。”
王律对她点了点头:“你先进来做笔录吧,把事情详细地交代一下。”
耿芸芸一瘸一拐地走到桌子旁坐下,把自己经历的一切都完完整整地交代清楚。
警局不忙的人都围在旁边,一脸的义愤填膺。
不过耿芸芸在说到见鬼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然后轻声说道:“我还见到了鬼。”
本以为这话会让警局的其他人质疑她,但是一说出口,却发现警局的人表情奇怪,但连一个怀疑她说假话的都没有。
王律脸上的表情严肃了几分:“这个鬼就不记录在笔录里了,要不然这事情就得上交给特殊部门了。”
耿芸芸对此自然没意见,不过她有点儿好奇,对王律问道:“……你们警察不是应该不信这些的吗?怎么看你们的表情好像都司空见惯了?”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科学暂时无法解释的事情,而且……”有个女警察笑了一下,对她提醒道:“你有没有觉得他有点眼熟?”
耿芸芸凝神看着王律,是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只不过她又没有印象……
坐在耿芸芸旁边的两个妹子听到她还和鬼接触过,不由地有些害怕,往警察们的方向靠了靠,在一切的邪恶力量面前,警察制服上的警徽会给她们带来勇气。
其中一个妹子盯着王律,突然恍然大悟地说道:“我记起来了!鱼哥以前的那个综艺!你出现过!”
王律悄悄地坐直了身子:“没错。”
耿芸芸这才猛地想起什么,她眼睛一亮:“我也想起来了!难怪你对鬼这种事情一点都不惊讶。”
王律含蓄地压了压手:“低调低调。”
然后他听到耿芸芸问:“说起来,我想去祭拜一下那个救了我的鬼,你知道鬼都喜欢什么吗?”
“我需要买金元宝吗?对了,现在的冥币在地府会不会货币膨胀啊?还是说烧点纸钱元宝比较实在?纸人要烧吗?”
“还有那些房子车子,我也想烧一下……警察叔叔,这些都要烧吗?”
王律额头的青筋蹦了下,他含蓄低调的装逼表情再都维持不住,吼了一声:“我是警察不是大师!”
草!要是问怎么抓罪犯他很有经验!但哪有问警察这种玄学问题的!
他在这一刻忽然明白了他问鱼西因果问题时,鱼西到底有多无语了。
王律嘴角狂抽着,正想把话题引入正轨的时候,有其他警察回答了耿芸芸的话题。
“我去世的爷爷托梦跟我说冥币不值钱,如果非要烧的话,让我烧带金箔的那种。”
“你要去祭拜女鬼还是男鬼?女鬼的话,肯定喜欢漂亮衣服呀,包包之类的。”
“男鬼就随便摆点酒肉,烧点纸钱就行了。”
耿芸芸一脸感激:“谢谢,你们真专业!”
“哪里哪里,都是跟鱼先生接触多了,从他那里听来的。”
王律无言以对地看着这一幕,这特么到底是警局还是街边的算命摊啊?
他用笔尖敲了敲桌子:“都给我正经点。”
他不笑的时候还是挺唬人的,周围一下子就恢复寂静,王律这才接着说许益民那边发生的事。
“他是自己报警的,被我们找到的时候,身上不堪入目……他报警说自己被强了,而且还是被好几个人。”王律的声音平稳,但是耿芸芸却倒吸了一口冷气,和在电话里听到的一笔带过不同,王律说得极其详细,甚至连对方几个人,穿得什么衣服都说了一下。
“我们这边正在调查那几个人的身份,最近你们都要早点回家,不要在外面晃悠。”
王律又看了眼耿芸芸,调侃道:“工作虽然重要,但是自己的安全更加重要。”
耿芸芸郑重地点头:“这次的事情让我明白了,女孩子加班太晚回家是太危险了,以后我要告别公司的内卷,准点下班从我做起!”
明明她只是老老实实的路过烧烤店回家都能被人拦下出了这事,有些人就是看她一个女孩子好欺负,如果遇到更偏激的,说不定她现在就不能坐在这了。
耿芸芸内心后怕,打算等养好伤后就和公司说以后拒绝加班,她的公司待遇相当不错,工资也很高,她手上也有一笔不小的积蓄,以前总想着多攒点钱在帝都买套房,现在看来,还是先买车的好!最起码晚上出门会安心许多,不用担心被神经病追着要联系方式。
王律看了眼她的伤:“笔录就先做到这吧,下次有什么事我再喊你过来,或者去医院找你。”
顿了下,王律又问:“你要告许益民吗?”
耿芸芸抿唇:“我想告他。”
王律笑了:“那条巷子里虽然没有监控,但是你被他拖进巷子里的路口是有监控的,只要你打算告他,官司就一定会赢。”
耿芸芸脸上露出些庆幸的表情:“还好有证据可以告他!我现在就去找律师!我才不管他现在是不是在住院,他落到这种地步,都是报应——”
许益民找了个借口说要去厕所,守在他门口的警察随着他一起走到厕所门口,对这个涉嫌强/奸的犯罪嫌疑人看得相当牢。
许益民忍着屁股的痛和还在低烧有些昏沉的脑袋,在厕所里哭了起来。他一个大直男,遇到这种事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这要是被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他一边哭一边骂着那个绿毛,如果那个绿毛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一定弄死他!
就是他不知道那个绿毛的名字,等到警察调查出来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除了那个绿毛之外,还有另外几个小混混他都想亲手干掉他们!
在他哭得泣不成声的时候,外面的警察敲门:“许益民,你解决完了没?”
许益民擦干眼睛,捂着屁股艰难地解决生理需求,然后从厕所里出来。
警察看着他说道:“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许益民:“好消息吧。”
警察:“强你的那群人已经被警方锁定了。”
许益民猛地一怔,他脸上的表情狰狞:“我要告他们!!”
警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还有个坏消息。”
许益民:“什么?”
警察:“你涉嫌强/奸耿芸芸,对方已经找律师打算立案了。”
许益民愣在原地:“我不是没做吗?”
警察:“不懂法真可怕,你不会以为没做就没事了吧?只要你有那个念头和付诸于行动,都是违法犯罪!”
许益民在原地愣了许久,本来就疼的屁股现在更是疼到难以忍受,他想着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不由脸色苍白,自言自语了一句:“……报应。”
警察乐了:“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一栋奢华的别墅内,一个中年男人气到把手上的茶杯狠狠地砸在地上,他瞪着绿毛,一脸的怒气:“看看你自己都做了什么好事!”
酒醒过来的绿毛对这事也有点怕,他咬牙说道:“爸,我不就是搞了一个男人!多大事儿,找他私了吧,多给点钱,他一定不会追究了。”
中年男人指着他的鼻子:“钱钱钱!你就知道用钱解决问题,这些年我给你收拾了多少烂篓子你知道吗?”
绿毛不在意地说道:“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不敢了。”
“不、敢、了?”中年男人怒骂道,“你上次搞大一个女同学的肚子,那个女同学找上门来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
绿毛有点心虚,但他的语气中完全没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反而理直气壮地说:“谁让她不吃药?”
中年男人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傻逼儿子?”
“怀孕了又不会怎么样,打了就是。”绿毛对让女同学怀孕这件事完全无感,只担心许益民会告自己,他看着中年男人,语气放软了几分,“爸,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我以后一定不会继续乱搞。”
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他喝了一口放凉了的水,满腔的怒火不仅没有减淡,反而更旺盛了,他对绿毛招手道:“过来坐。本来警察已经查到了你身上,我托人找关系压下去了,你赶快去找那人私下解决。”
绿毛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手上还拿着手机,嘴里念念有词:“我算算私了要多少钱,二十万够不够?”
报出这么个数字后,他又舔了下唇:“算了,三十万吧,他也不容易,被几个人搞呢。”
他笑嘻嘻的,让中年男人气得又摔了一个杯子。
中年男人怒瞪着绿毛,瞅着他一头花花绿绿的头发就心生厌烦,但是一对上绿毛那神似自己过世妻子的面容,怒火又不自禁的一滞,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所有的怒气,尽量心平气和地说:“三十万我可以给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能再出去乱搞。”
绿毛对他吊儿郎当地笑了笑,敷衍道:“知道啦。”
中年男人又道:“等会儿我给你介绍一个叔叔家的女儿,你们先加个好友,如果合适的话,你毕业后就在一起结婚吧。”
绿毛有点反感他插手自己的婚姻,混不吝地问:“她介意我搞男的吗?”
中年男人皱了皱眉:“你藏好不跟她说不就行了?”
绿毛没吭声,只是对中年男人继续说道:“三十万先转我,我去找那人把这事私了。”
中年男人二话没说,转了他三十万。
绿毛拿着钱,笑嘻嘻地出了门,他也没去找许益民,而是走进一家酒吧,找了几个朋友,喝了个天昏地暗,等他从酒吧出来的时候,三十万已经消费得差不多了。
他一个知道这件事的狐朋狗友说道:“把钱都花完了没事吧?”
绿毛喝得有点晕,他挥了挥手:“我有我的法子。”
他的几个朋友对视了一眼,纷纷对他吹捧起来。
绿毛这次没喝多,他在酒吧花了三十万,加了无数人的联系方式,只不过这几天不能玩,等这事过去后,他就用花的这钱好好玩一玩。
至于许益民那边,他压根就没想过要给对方钱。
绿毛在醒了会酒,冲着许益民在的医院直奔而去,等他到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他按照他爸托关系找到的许益民病房,连门都没敲,直接走了进去。
许益民这时候的屁股还在痛,疼得他哼哼唧唧的睡不着,就在他内心骂着绿毛的时候,病房门口的灯忽然亮了,一个绿毛站在门口看着他的方向。
这个绿毛一看到他,脸上露出一个恶心的笑:“第一次都有点疼,还好吧?”
“我操/你妈!”许益民一看到他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警察没把你逮起来?”
“我家有钱。”绿毛对他嘿嘿笑道,“你别生气,一生气屁股不是更疼吗?”
许益民对着他就是一连串的脏话输出,他对睡在门口警察大声喊道:“警察同志,强/奸犯来了!”
“你小声点,先听我说完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告我。”绿毛对许益民比划了一个数字,“这个钱,私了。”
“三万?”作为小混混的许益民虽然条件不好,但是就三万这是看不起谁呢!他见此又要继续把警察喊醒,但是绿毛的下一句话让他猛地住嘴。
“不是三万,是三十万。”
许益民眼皮轻颤了下,一时间没说话。
绿毛继续说道:“一晚上三十万,怎么看都不亏,甚至你还赚了。”
他打了个酒嗝:“我昨晚是喝醉了,这事我先跟你说声对不起,你要是愿意调解的话,明天我们签个调解书,这三十万就是你的了。”
许益民的心脏在怦怦怦地直跳,三十万,在帝都看起来不多,但如果他回老家,拼拼凑凑就够一套房子的首付了。而且就算他现在不买房子也急需这笔钱,因为他自己这边还有一个耿芸芸,他也想和耿芸芸私了。能私了的事情谁想闹上法庭啊?
一个小丫头片子,五万打发不掉,十万还不够?
剩下的钱,他完全可以回老家付个首付!
许益民在这一刻竟然还有些庆幸自己遇到了这种“好事”,他不顾还在疼的屁股,从病床上挪了一下,脸上摆起谱来,对绿毛低沉说道:“三十万就想免去牢狱之灾?”
他是看准了这个绿毛家境不一般,能多要点就多要点!
绿毛咧嘴笑了下:“那你想要多少嘛?”
许益民:“五十万,少一分不行。”
他说完这话,一脸紧张地看着绿毛,生怕绿毛翻脸走人。
不过这绿毛皱眉想了想,在病房门口原地走了几步,最终咬牙说道:“三十五万!”
“五十万!”
“四十万!”
“就五十万,我说了,少一分都不行。”
两人之间拉扯了好半天,绿毛败于下风:“好,五十万就五十万,我明天让律师带调解书过来!”
许益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差点笑出声来,心里想着:这下赚了,卖一晚上屁股就能赚五十万,这生意稳赚不赔,这是哪家的傻逼富二代哦?
绿毛大步离开,心里也在想着:随你要,别说五十万了,就算是五百万,到时候爷不给你,你有啥办法?还想坑我的钱?傻逼!
两人心中的小算盘敲得百八十里地外都能听到,不过这一晚上彼此的心情都很好,都在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而一早上天刚亮,绿毛找的律师就到了,他和许益民签了调解书,说钱在这几天就会到账。
许益民哈哈大笑,感觉屁股都不痛了!
“调解了?”在警局的王律有些匪夷所思,他对身边的一个小警察问道,“就这么简单调解了?”
“哪里简单哦,听说对方给了五十万呢。”小警察啧啧称奇,“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还是男的脸皮厚啊,被人搞成那样,昨天气得说要宰了那几个人,今天就看在钱的份上和解了。”
王律摇了摇头,只用两个字来总结这事:“离谱。”
更离谱的是,在医院养伤的耿芸芸接到了许益民打来的电话。许益民知道耿芸芸不愿意见到他,所以这次沟通是用的电话,他声音带着些愧疚:“耿小姐,我正式为我那天晚上的行为道歉。”
耿芸芸:“哪里正式了?在电话里道歉算正式吗?”
许益民:“……我这不是担心你见了我会情绪波动过大吗?”
不等耿芸芸继续说话,他直接说道:“我这次打电话过来主要是想跟你私下调解,其实那天晚上我们也没发生什么,不如我给你一些补偿金,这事就这么算了?”
耿芸芸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给多少?”
电话那边传来许益民豪气的声音:“除了你住院期间的开销和误工费之外,我还会再给你五万当做精神补偿费,怎么样?”
这已经是普通人好几个月的工资了!又没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事情,也不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吧?
许益民很自信,一个在帝都上班的外地小姑娘,肯定会迫不及待地答应。
耿芸芸哦了一声:“就五万?”
许益民愣了下:“五万还少?”
耿芸芸冷笑:“我一个月的工资都不止五万,你说少不少?”
许益民:“……”
他牙齿都快咬碎了,想说耿芸芸扯淡,但这种事到时候走司法程序,公司以及工资条是肯定会当成证据摆出来的,所以耿芸芸不可能骗人!
许益民心疼自己那还没到手的钱就要飞出去一大半,但是为了不坐牢,他只能继续加着筹码:“耿小姐,那十万呢?”
耿芸芸躺在医院里,慢条斯理地吃着医院餐,声音不急不缓的冷嘲热讽:“有些人也真是的,既然没钱,怎么敢做出这种事哦?我还以为会拿出个一百万私了呢。”
她听着电话传来的愤怒喘息声,声音更冷了几分:“我这脚啊,得住院小半年,医生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最少也得休养三四个月,这三四个月的时间,我工资就有将近二十万了。我不在意你那十万的精神损失费,一切走司法程序就好。”
说着,她啪的一声挂断电话,将医院餐吃完后,拿出笔记本电脑在医院的病床上处理着公司的工作。
她的工作除了工资高之外,公司的领导也很人性化,知道她出了这事后,公司连夜开会给了她一笔钱,说她发生这事和公司加班脱不了干系,并且许诺她可以请假几个月,只要她伤好了就能随时回来。
公司的领导都是些好心肠的人,耿芸芸很感激,她的工作网上流程毕竟多,就算她现在住院也可以处理工作上的内容,她非但没有请假,为了投桃报李,就算在医院也加班加点地忙着工作。
公司那边见她对工作这么认真,她的直系领导跟她说还是要好好养病,等身体好了再这么忙碌也不迟,他们还悄悄地把她每天的工作量降低,让她既能安心养病又不至于和公司职场脱轨。
耿芸芸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事情的发生虽然让她心惊胆战,但她又从其他方面感受到了其他人的温暖,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许益民在挂断电话骂了一顿耿芸芸,他语气酸溜溜的:“女人赚这么多钱做什么,我找不到工作就是因为职场都被女的给占了,老老实实在家生孩子做家务不就行了?”
他说着,又开始骂起来绿毛:“这么有钱竟然只给五十万,看来我还是要少了,妈的!”
接下来许益民又骚扰了耿芸芸几次,不过每次被耿芸芸的冷嘲热讽气到火冒三丈,但他越是生气,内心就越是惶恐,万一耿芸芸就是死了心不愿意把这事私了,到时候可怎么办?
而且绿毛那边的钱还一直没到账,他总有种被人坑了的感觉。
等他伤好了之后,被警方请到了警局,因为强/奸未遂暂时被关押,他对着警察嚎道:“我要见耿芸芸,我有钱,我要跟她私了!我要去要钱!你们能不能先放了我?”
“你当这是你家?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王律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安安静静待着!”
许益民被关押期间没办法向绿毛要钱,他委托朋友替自己要钱,但是朋友去了一趟之后,欲言又止地说道:“他说,虽然说了会给你这钱,但没约定好什么时候给,他说自己现在没钱,让你二十年后再去要……”
许益民猛地一怔,他吼道:“把调解书拿来我看看!”
朋友把调解书递给他,他一看之下差点晕了过去,这份调解书上果然没说具体的时间,只含糊其词地说会给,但是怎么给,什么时间给却一个字没提。
许益民回想起那天签调解书的时候,在这五十万的刺激之下,他一脸兴奋的只匆匆看了一眼,满脑子都在想这钱到手他要拿来做些什么,压根没想到对方会在这上面动手脚。
他当时的眼中只看到那白纸黑字的五十万,至于其他的陷阱,他被冲昏了头脑没多看,也看不懂。
许益民怔怔地看着这份调解书,觉得自己已经好了的屁股又开始痛了起来,他这是白给人搞了?并且还丢失这么大一笔钱?
他气急败坏地将那份调解书撕成碎片,他朋友想要劝,又不知道从何而劝。
许益民这个朋友早年和他一样是个混人,但是后来认识了现在的老婆,以前的那些坏习惯也就都收起来了,并且成家立业之后,一心只想给老婆孩子一个好的生活环境,更是努力工作,从来不瞎搞。
他听到许益民这事的时候,又是叹息又是庆幸,叹息许益民这样下去迟早会进去,又庆幸自己还好及时改邪归正。
他最后看了一眼许益民,低声说道:“我家那口子还不知道我帮你跑这一趟的事,老许啊,她不让我跟以前的那些朋友继续玩了,以后咱们以后就断了吧。”
在许益民有些呆滞的眼神中,他继续说道:“你进去之后好好改造改造,说不定出来之后还多了个踩缝纫机的技术呢?到时候一定要好好做人!”
他这话是好心安慰,但在许益民听来无异于赤/裸/裸的讽刺,他对着这唯一的朋友骂道:“滚!”
在朋友离开后,许益民靠着墙,滑落在地上坐下,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一步,就因为那个搭讪吗?
一切都源于那个搭讪,如果当时他没有缠着耿芸芸,没有追着耿芸芸,没想着对耿芸芸做那些事,事情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许益民在这刻,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后悔。但是已经晚了。
耿芸芸将这事全权委托给律师之后,从花店买了一捧花,然后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来到公墓门口。
这个公墓占地面积很大,里面是一排排整齐却森然的墓碑,如果是以前的耿芸芸一定会感到害怕,压根不会从这附近路过,但从那天她被鬼救下后,心里就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人有好有坏,鬼也是如此,对于救了她的那个女鬼,她一定要郑重道谢。
公墓门口的安保室内坐着一个喝茶的大爷,这大爷看到耿芸芸拄着拐杖前来不由好心多问了一句:“小姑娘,进去方便不?要不要我搀着你?”
耿芸芸听到这话内心暖洋洋的,她笑呵呵地说道:“大爷,我一个人就可以啦。”
因为不知道女鬼的名字,耿芸芸也没办法和大爷询问那女鬼的墓碑是哪块,只能先进去再说。
耿芸芸的打算很简单,既然那女鬼能显形,那她就一排排地喊,她如果愿意出来那再好不过,如果不愿意出来,她就晚上在那个巷子口多烧点纸钱。
耿芸芸刚走进墓地,就听到一道声音:“鱼哥,你快来,兰姐的墓碑就在这。”
紧接着响起的是另外一道无奈的声音:“你们是不是疯了?哪有给鬼驱邪的?”
这两句对话很简单,但“鱼哥”“给鬼驱邪”这些词却让耿芸芸一愣,下意识地从记忆库里扒出来一个人——鱼西。
耿芸芸连忙拄着拐杖追上前面的两个人:“鱼哥——”
一定要和鱼哥搭上话,她虽然找不到那个鬼,但鱼哥一定可以!
“鱼先生,我感觉最近太倒霉了。”兰姐飘在鱼西和张飞宇身前,大白天的她没有显形,就在空中飘来飘去的,语气惆怅:“你们看看我最近遇到的都是啥事?”
鱼西比她还要惆怅:“所以这就是你天都没亮就敲我窗户的理由吗?”
兰姐望天望地就是不敢看鱼西。
张飞宇傻乐,就在几人说着话的时候,鱼西身后突然换来一道女孩子的声音:“鱼哥!”
鱼西下意识地回头,看到一个拄拐杖的女孩正一点点向着他走来,这女孩一手拄拐杖,另一只手还拿着一束花,行动不太便利的模样。
兰姐卧槽了一声:“就是这个小妹妹,差点被坏人害了,我路过将那狗男人撵走了!”
她飘到了耿芸芸身前,看着耿芸芸手上的花,笑得眼睛都散发出温柔的光:“这花是送我的吗?这个妹妹挺好的。”
耿芸芸看不到她,只能感觉到一阵凉风从自己身前吹过。她好不容易走到鱼西面前,开朗的笑在这时候有些腼腆,小声地喊道:“……鱼哥,是你吧?”
鱼西摘下口罩,看了眼她的面相,莞尔:“你来找兰姐?”
“兰姐是?”耿芸芸先是疑惑了一瞬间,然后恍然大悟,“是那晚帮了我的女鬼姐姐吧?”
耿芸芸一脸感激地四处凝望着:“兰姐,你在吗?”
兰姐飘到她身后显出原型,将她手上的花轻飘飘地拿到自己怀里嗅了下:“谢谢你送来的花。”
这还是她死了这么多年,第一个给她送花的妹妹,值得纪念!
耿芸芸嘴里一直念叨着要见兰姐,但此时真的见到还是有些害怕,白天的兰姐看起来皮肤更苍白了,她穿着一身裙子,又黑又长的头发披散在身后,分明是普通人的穿着打扮,但是因为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鬼气和煞气,硬生生让耿芸芸抖了下身子。
兰姐看到她害怕自己,于是往鱼西身后走了两步。
耿芸芸却喊住了她:“兰姐姐。”
耿芸芸的声音很娇软,这一声兰姐姐愣是让兰姐心花怒放,她连忙哎了一声:“怎么啦?”
“谢谢您那天晚上的出手相助。”耿芸芸对着兰姐的方向走了两步,对兰姐抿唇笑道,“谢谢,真的很感谢您,如果不是您,那天晚上我不知道会经历一些什么。”
她这么郑重其事,反而让兰姐不好意思了,兰姐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长发,不太擅长说客套话,她将求救的眼神投向鱼西。
鱼西轻咳一声,主动接过话题说道:“她喜欢漂亮的衣服。”
耿芸芸一怔,随后很快明白这个她指的就是兰姐。
“还喜欢花,而且她总说一个人在公墓太孤独了。”鱼西对耿芸芸笑了下,“如果你不怕她的话,以后可以经常来陪她说说话。”
耿芸芸的目光看向兰姐,兰姐有些别扭地站在鱼西身后,悄悄地露出一个脑袋:“我本来是想找鬼新娘去逛街的,但是她不喜欢逛街,喜欢提升鬼力……既然你感谢我帮了你,那以后你陪我逛街好不好?”
耿芸芸内心有种说不上来的特殊情绪,她看着兰姐,对她弯唇笑道:“好,以后你就是我一辈子的姐姐。”
耿芸芸的到达让兰姐彻底忘了驱邪这回事,张飞宇和鱼西站在一旁,看着耿芸芸和兰姐在一起低声说话的模样,同时摇头。
鱼西:“女孩子之间的悄悄话可真多。”
张飞宇同样感慨:“人和鬼和谐相处的画面真奇特。”
鱼西瞥了他一眼:“哪里奇特?你家里还有一个鬼呢,相处的不是也挺和谐嘛。”
张飞宇讪笑,也是,他都快把鬼新娘是鬼这件事给忘了,每天回家总能看到鬼新娘在,颇有一种家里有人在等他回家的甜蜜感觉。
鱼西打量着他甜丝丝的表情,问道:“你是不是喜欢鬼新娘?”
张飞宇呆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反驳:“不会吧?我怎么可能喜欢鬼啊!”
鱼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拆穿他连自己都不清楚的小心思。
张飞宇落荒而逃,鱼西看着他的背影,叮嘱了一句:“回去的路上记得小心,要远离车辆。”
张飞宇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听到了。但是接下来他回学校的路上一直魂不守舍的,他在心里不停地问着自己,他喜欢鬼新娘?喜、欢、鬼?不可能的吧!
他要是和鬼新娘在一起,以后不得生个鬼娃娃啊?他越想越觉得惊悚,回学校的脚步加快,就在从小路转弯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一辆摩托车直冲着他而来。
张飞宇被摩托车撞倒躺在地上的时候,脑子里想着:妈的,最近果然气运低,回学校的路上都能倒霉到这种程度!
摩托车被主人丢到一旁,一张放大的脸贴近张飞宇,这人的表情吊儿郎当的,丝毫没有撞到人的惊慌,他一头绿色的头发极其显眼,对张飞宇问道:“喂,没死吧?”
张飞宇感觉自己的后背都在疼,他瞪了这个绿毛一眼:“你这个人怎么说话的?”
绿毛也瞪了他一眼,掏出手机打电话:“喂,爸,我车祸了,撞到个短命鬼,晦气!转点钱给我。”
绿毛开了免提,中年男人的声音从电话中传了出来:“多少?五万够不够?”
他不屑地看着张飞宇,将钱缩水了一圈:“五千够不够?”
张飞宇快要被他这话气死,他么的,就你有后盾有家人撑腰是吧?他从地上艰难爬起来,也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等电话接通后,张飞宇气焰嚣张地瞥了绿毛一眼,也打开免提,对电话那边说道:“喂,老婆,我车祸了,被个短命鬼撞到了,晦气!转点钱给我。”
电话那边一片寂静,在张飞宇忐忑的时候,鬼新娘柔和的声音响起:“五百万够不够?”
在绿毛和张飞宇瞪大的眼睛中,鬼新娘的声音幽幽的:“什么时候要?”
张飞宇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没想到鬼新娘竟然他么的这么有钱!
“我现在就要!”
“等一下。”鬼新娘挂断电话,又打来一个视频通话。
绿毛一脸的匪夷所思,谁能一下子拿出来五百万?他凑到张飞宇的手机前,准备见证奇迹。
张飞宇的表情得意又嚣张,他又瞪了绿毛一眼:“看什么看,没见过五百万啊?”
不过别说绿毛了,他自己还真的没见过,鬼新娘太给力了!
视频中出现一双白皙如玉的手和一个瓷盆,在张飞宇和绿毛睁大的眼睛中,鬼新娘缓缓地拿出一张五百万的冥币放在盆中,点了根蜡烛将这冥币烧了。
绿毛心中一寒,这画面看起来诡异无比,像是在做着什么阴森可怖的祭祀活动,只是隔着屏幕都让他后背发冷。
他又骂了一句晦气,然后挪开视线不敢再看视频。
张飞宇则表情恹恹的,鬼新娘,你这样子拆台,让我这个逼王怎么把这个装逼场景继续圆下去啊?
绿毛觉得张飞宇身上透着股让他感到奇怪的气息,他给张飞宇转了三千块,然后留了联系方式,让他去医院检查身体,不够再找他要。
做完这一切后,绿毛骑上摩托车急匆匆离去。
要不是张飞宇看起来不太正常,这三千块他都懒得给!
张飞宇看着账户上多出来的钱,瞪了瞪自己的眼睛,他宁愿不要这钱只求平平安安的!他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鱼哥刚刚提醒他要离车远一点了,他今天注定和车有着孽缘。
张飞宇感觉自己最近实在太倒霉了,他想了半晌,想出一个惊天大妙计。他从地上爬起身,去找了家丧葬店买了些冥币,然后给鱼西打了个视频电话。
“鱼哥,一千万买你一张平安符!”
鱼西很震惊:“你竟然这么有钱!早说啊!除了平安符还要什么?我还有考试必过符,转运符、桃花符……只要一个是不是不够用?”
张飞宇大手一挥:“给我一样来一张。”
鱼西很少见到这种怨种客户,一时间喜笑颜开:“买十张送一张,你随意挑。”
张飞宇挑挑拣拣了半天,让鱼西给他买的十一张符箓打包,他等会儿就去拿。
等他到公司后,鱼西亲自出来迎接,开玩笑,这可是一个亿的大项目啊!
张飞宇哐的一声将一个盆放在地上,然后拿出一张冥币吹了下,他把冥币在鱼西眼前扬了下,语气淡定:“鱼哥,你数一数,是不是一亿。”
鱼西:“……”
怨种竟是我自己!狗飞宇!拿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