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西语重心长:“赢鱼, 你真能扯淡,你在鱼缸里屈才了啊,要不要考虑去写小说?”
鱼西只是随口一提, 没想到赢鱼还真的认真沉思起来。
赢鱼在水里游了一圈,他和在养伤恢复妖力的鲲鹏不同,他是打算冲一冲飞升的,做梦都在想着怎么能飞升, 但是现在这个大环境下, 想要飞升太难。他和鲲鹏大人悄悄讨论过,鲲鹏大人给他的建议是,等鱼西飞升的时候, 他当个挂件一起飞上去就行了……
赢鱼琢磨了一下,觉得鲲鹏大人此言有理, 并且非常在理,无痛飞升!说不定连天雷都不用挨了!
眼下在鱼缸里度日是很无聊,如果能写个小说赚点鱼食费也不错哦!到时候他要给自己换个超大奢华的鱼缸。
他想到这, 又悄咪咪地看了鲲鹏大人,红色的小鸟昂首挺胸地站在鸟架上,兴许是鸟爪有点儿痒,他时不时地磨了磨爪子, 磨完爪子又啄了啄自己的羽毛……看起来就和一只普通的鸟儿没有差别。
但是赢鱼知道, 如果不是鲲鹏大人现在元气大伤,身体受到重创, 他根本不会在这,他在这的理由很简单——毕竟是在天道眼皮底下活到现在的龙族, 左澜在的地方天地灵气都浓郁不少。
不过不止鲲鹏大人如此, 就算是他也想着蹭一蹭左澜的灵力和鱼西的飞升。
在飞升期间反正没事, 不如就转行写小说?
赢鱼开口说道:“鱼先生,您觉得我适合写什么类型的小说?”
鱼西摸着下巴:“先试试再说?”
看赢鱼这一本正经扯淡的模样,挺适合去写架空历史什么的。
赢鱼若有所思地点头,然后又问:“那我要去哪里写?”
鱼西自从忙碌起来之后已经很久没看小说了,不过他之前看小说的平台是某个绿色网站,可以推荐给赢鱼。
最近一直在看小说的左澜淡淡开口:“那个绿色的小说网站你可以试试。”
鱼西点头:“这个网站里面的读者说话又甜脾气又好,每个都是小天使!”
赢鱼心动了,他从鱼缸里蹦出来,化为一个绿衣裳的少年,他拍了拍自己的绿衣服,笑得眼睛都快眯起来了:“我观此网站与我有缘。”
鱼西莞尔,可不是嘛,都是绿色,看来是相当有缘。
赢鱼对鱼西和左澜行了一礼之后,连蹦带跳地把黄一天的笔记本抢到手中。
黄一天怒吼:“你干嘛?我工作要用啊!”
赢鱼理不直气也壮:“我要写小说!”
他笑嘻嘻的:“我也不白用,到时候写小说赚的钱和公司五五分。”反正也赚不了多少钱嘛,说不定一个月连十块都赚不到。
赢鱼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这时候只是随口吹的这句话在以后会让他悔得肠子都青了。
彼时他已经不需要抢黄一天的电脑了,也早就能买得起房子,但是他依然选择在公司当条在鱼缸里游荡发呆的摆烂鱼,每天用自己的鱼眼睛瞪着左澜!因为属于他的大笔的稿费他还没捂热就少了一半落入左澜的钱包中——他痛不欲生,又连夜双开了一本《低调做鱼,少吹牛皮》!
喜欢看小说的涂然也过来凑热闹:“写虐恋情深吧!”
黄一天在愤怒之后也感兴趣地出着主意:“写都市修仙吧!”
鲲鹏昂着下巴说:“写我与洪荒的那些年!”
赢鱼被众人吵得更加迷茫,他看着低头和鱼西在说着什么左澜,两人时不时地对视一眼,眼中流淌出温柔的笑意,再加上围在他身边的众人,他福至心灵,忽然开口说道:“我第一本打算写我与公司的那些同事。”
鱼西听到这边的对话不由笑了下:“这个书名,不知道读者会不会点进来。”
赢鱼秒改了个名字:“我的沙雕同事们。”
鲲鹏:“……”
黄一天:“……”
涂然瞪大眼睛:“你应该不算我同事吧?还没正式入职呢。”
他说完,搂住赢鱼,脑袋在兴奋的左右窜着:“不过赢鱼兄,如果你非要写的话,记得把我写帅点。”
赢鱼露出一副“交给我,你放心”的表情,然后抱着电脑就要开始创作。
谁知道下一秒,他表情迷茫:“这些字母……怎么拼啊?”
在一众人无言的表情中,鱼西被逗得哈哈大笑,千算万算,没想到赢鱼竟然第一步被拼音难住了。
鲲鹏鄙夷:“弱鸡。”
黄一天:“我来教你们吧!”
鲲鹏怒了:“把们给去了,我需要你教?”
不过半个小时后,公司大厅就传来两道跟着黄一天学拼音的声音……
鱼西快要乐死了,正当他乐不可支的时候,平妍给他打了个电话。
这个铃声和其他的来电铃声都不一样,有一种冰冷的恐怖氛围感,宛如那些鬼片中的BGM,只是听到都让人头皮发麻。
鱼西随手接起电话,声音变柔:“妍妍。”
平妍的声音是一贯的平稳,不过语气中带着些好奇:“我看论坛上说你要办地府相亲大会?”
鱼西坐在沙发上,轻声说道:“我正准备跟你说呢,最近一直有单身的鬼找我,让我给他们介绍对象,我想着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让大家自由相亲。”
平妍笑了一下:“你好像红娘哦。”
鱼西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很有当红娘的潜质,他弯唇笑道:“那不是抢了月老的饭碗嘛。”
“说不定月老也想摆烂不想工作呢。”平妍说到这,自己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让阎雾去安排,准备妥当了通知你?”
鱼西说好,平妍后面又说了很多,说要筛选这些鬼生前的感情经历,年纪大的鬼最好还是等阳间的老伴下来,除非是对方已经去投胎了,要不然不给他们第二春的相亲大会入场券。
还有年轻鬼或者中年的鬼,阳间如果有女朋友/男朋友的不能参加,不能说阳间的对象还在日日夜夜的怀念他们,他们却重新找其他人。不过如果他们阳间的对象已经另寻他人,将这段感情忘怀,就允许他们也再找一个。
还有年纪太小的不能参加,最起码要成年……
除此之外,秉承着认真负责的态度,地府还会筛选“玩票”性质的鬼,这些鬼在生前普遍脚踏几只船、出轨给对方戴绿帽……出于鬼道主义,地府不会说禁止这些鬼再找一个,但是会给他们分派在一起,让他们内部消化,以免祸害到感情单纯的良家鬼。
就看他们能不能搞定跟自己气场相似的海王了,如果能搞定,皆大欢喜,也互相知道对方的套路,在一起后说不定能出乎意料的和谐。
…………
…………
当然了,这些都是相亲大会上的暂时规定,用于约束大部分鬼。至于更具体的还需要继续商量讨论,毕竟有些长袖善舞又天生浪漫多情的鬼,地府就是想拦着他/她们,也没那精力,千防万防也防不住被他们吸引的鬼。
感情嘛,就像飞蛾扑火,明知道会葬身火海也想奋力一搏。
鱼西听完之后,长长出了一口气,他若有所思地说:“在阳间想找一个品性优良的伴侣得看运气,还是地府好,能精准筛选人品。”
因为对方出轨或者暗藏祸心闹出事的不在少数,正常人都是想找一个能安稳在一起的另一半。
平妍哼了一声:“可不是嘛,阳间的花花心思还是很多的,到了地府后这些小心思都无所藏匿。”
“如果阳间的那些相亲大会也能这么透明就好了。”鱼西说完这话又有些愧疚:“我这提议会不会让本来就忙的阴差们更忙了?”
平妍:“他们高兴着呢!有些都单身几十年了,一直忙工作没空找另一半,他们都说等忙完统计完参与的鬼后,到时候他们也要解决鬼生大事。他们还说自己是地府铁饭碗,在相亲市场一定很有优势!都恨不得马上就把这事办好!一个个都在感谢你呢。”
鱼西被阴差们逗乐,电话里传来谷轻曼喊平妍的时候,平妍顿了顿,丢下一句:“我先去忙啦!”
等挂断电话后,鱼西才想到起来似乎好久没见到谷轻曼了,一提到谷轻曼他就想到那次综艺上的章慎明,听说他现在和鱼建彬是邻居,两人一左一右地在特殊监狱里天天吵架——
然后在两人打起来的时候,陈肖也进去了。
这个擅长玩弄人心又阴险狡诈的垃圾,在一进去后就挑拨离间,让本来关系就差的章慎明和鱼建彬打得更猛了。
不过鱼建彬脑子不好使,但是章慎明是个聪明人,他立刻察觉到陈肖焉儿坏的心思,反手挑拨起陈肖和鱼建彬,又让这两人互相看不顺眼。
鱼建彬是个脑子缺根弦的,别人说什么他都信,天天不是被章慎明忽悠着去和陈肖找事,就是陈肖忽悠他去跟章慎明打架,一来二去,成为整个监狱里身体最常带伤的那个。
不过这些都是白天的节目,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三人都同时缩在被窝里,每晚都过得瑟瑟发抖,寝不能眠。
只要他们一闭上眼睛就会有各种厉鬼前来索命,这些鬼极其的阴狠恐怖,他们有谷轻曼和平妍的许可,还会拉着鱼建彬几人提前体验一番地府油锅的滋味,让这几人每天都过得生不如死。
而在最近,让鬼新娘含冤而死的赵家父子也进了这个特殊监狱,如果不是太远,鬼新娘都想每天去恐吓他们。
不过这事被鱼西跟平妍说了下,平妍说已经吩咐谷轻曼了,以后每天晚上的恐吓节目,也会让这对父子参与。
想到这些事情,鱼西有些遗憾,算是便宜张经纬了,要不然他还要被双重折磨几十年,不过提前去熟悉地府油锅的工艺制造也不错。
……
林胜天开着车找到女鬼的坟头,因为这件事和张飞宇有关,张飞宇也和他一起来了。
而除了两人之外,林胜天还找了一群施工挖坟的人员。
人多,女鬼没有显形,但现在的张飞宇已经能看到鬼了,他眼皮狂跳,将女鬼的话一一转述。
“她说她还有骨头在地里!”张飞宇嘴角抽搐,对林胜天问道,“林大哥,这骨头怎么办?帝都的公墓得骨灰盒吧!”
林胜天抹了下头上的冷汗:“这火葬场……也不能直接送骨头过去吧!”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张飞宇说:“你不是有钱吗?托关系进去烧一下?”
林胜天眉头一皱:“这特么的是托关系的事吗?!”
女鬼不耐烦地看着两人,她心里悲戚,像她这种死了几十年的鬼,私心里还是更喜欢棺材的,但是现在也没办法,只能烧了。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你们办不到,等回帝都后找鱼先生。”
林胜天又抹了下冷汗:“只能这样了。”
接下来施工队吭哧吭哧地挖着坟,女鬼就飘在一旁看着,她神色复杂,像是在回想什么。
张飞宇是个耐不住的性子,他见女鬼现在对他们没有攻击性,心里对女鬼的惧怕也淡了几分,还特意跑到女鬼旁边搭话。
“女鬼姐姐,你怎么被埋在这里啊?”
女鬼瞥了他一眼,她掰着手指数着年份,最后有些怅然:“我都不记得我死多少年了,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埋在这了。”
有些痛苦的记忆随着时间被淡化,在鬼特意的遗忘下是不会留下痕迹的,如果想要记起一切,就得去地府的明镜台前走一遭,在镜前,会显示她的一生。
女鬼抿唇:“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有个兰字。”
“兰姐。”张飞宇嘴很甜,他立刻改口,“过去的都过去了,已经不重要了,重要是现在。”
兰姐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被他安慰到,而是声音阴冷地问道:“你多大了?”
张飞宇:“我明年就快要毕业了,今年22了。”
兰姐的声音更阴沉了:“虽然记不太清,但我应该没有20。”
张飞宇:“……”
他迟疑了一下,改口:“兰……妹?”
“算了,还是兰姐吧。”兰姐懒得和他多话,一副姐要静静,你快滚蛋的模样。
张飞宇摸了摸鼻子,讪笑着又凑到林胜天旁边。
林胜天抽着烟,对张飞宇小声问道:“你们刚刚聊什么呢?”
张飞宇:“聊了下年纪,她说她还没20呢。”
“我瞅着也是。”林胜天想起在帝都没出发前,这女鬼显形站在他面前,身上是一套新的裙子。这显然是用昨晚他们烧的钱才买的,应该是个爱漂亮的性格。
他当时没敢看那女鬼的眼睛,视线一直往下瞥,停在女鬼的手上,这双手依然惨白,不过却没了之前的泥土,看起来干净了不少。那双手阴气森森的,但指尖却很纤细,看起来年纪就不会很大。
也不知道这样的小姑娘是怎么孤身一人被葬在这儿的。
他和张飞宇对视了一眼,张飞宇冲他傻笑着。
林胜天忍不住说道:“小张,你以后前途无量啊。”
张飞宇愣了一下,摸了摸后脑勺:“真的吗?”
不过他顿了下,又笑了:“我知道,虽然我感觉最近很倒霉很烦,但是鬼新娘一直说这是我气运低的时候,但也是最好运的时候。我都懂的。”
张飞宇依然傻笑着,但却让林胜天羡慕得多看了几眼。
如果可以,谁不想褪下这一身世俗间的荣华富贵,去领略那与常人生活完全不同又奇异精彩的景色呢?
张飞宇最幸运的就是和鱼西搭上了话,这种如果都是气运低的话,那他也想要TAT
张飞宇拍了拍林胜天的肩膀:“林大哥,以后我毕业去鱼哥的公司,你找我,我给你打折。”
林胜天没好气地说道:“希望这次事情过后,我未来永远都不再踏入飞龙公司的大门。”
两人在这聊着聊着,话题又扯到了鱼西身上,林胜天抽着烟说:“鱼先生不是一般人呐,我也见过不少大师,但都没有他给我的那种感觉特殊。”
张飞宇自豪地说:“鱼哥当然不是一般人。”他最近只要没课就喜欢去飞龙公司闲逛,也从那些公司员工的口中得知了不少有关鱼西的事情,他对鱼西从心底油然而生出一种敬畏的情绪。但除了尊敬之外,他又很想和鱼西贴贴,总觉得鱼西有一种独特的柔和气质。
林胜天也从昨晚的对话中察觉到了什么,一般的大师可做不到让地府的鬼都这么喜欢。
他看着张飞宇的模样,知道他肯定知道不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他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地问道:“鱼先生是不是那种传说中的修道人啊?”
张飞宇摸了摸后脑勺,傻笑:“好像不是。”
林胜天哦了一声,语气有些失望,他抽了一口烟:“我还以为这世界上修仙真的存在呢。”
张飞宇继续傻笑:“鱼哥不是修仙的,但是他以后是能立地成仙的。”
林胜天张大嘴巴,嘴里叼着的烟掉落在地上。
空气一时间陷入寂静中,好久后,林胜天才颤抖着声音问:“小张,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张飞宇没说话,只是侧头对他笑了下,但是林胜天却看到他眼中的认真和对鱼西的崇拜。
林胜天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比见到女鬼时还要夸张,他憋了半天,只憋出一个字表达自己的情绪:“……草。”
书到用时方恨少,千言万语都是草。
林胜天感觉自己问出个不得了的东西,接下来也不敢继续深入询问了,他加入挖坟大队,给自己找点事做发泄那激动的情绪。
等到林胜天和张飞宇带着女鬼的尸骨回到帝都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们马不停蹄地冲向飞龙公司,得知鱼西现在不在公司,公司的其他人也都下班了,最后还是待在电脑前学拼音的赢鱼解决了女鬼的尸骨问题。
林胜天捧着女鬼的骨灰盒,没有停歇,当天晚上就定了一处风水极佳的公墓,然后又连夜施工将骨灰盒埋了进去。
等到忙完这一切,林胜天和张飞宇都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
不容易啊,终于把女鬼给送走了!
兰姐对这处公寓十分满意,等施工队离开后,她显形在两人面前,对两人挥手:“我们之间的那些事就一笔勾销了,以后我不会再去找你们。”
林胜天对着她墓碑的方向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然后又说了一堆好话,保证自己每年都会来墓前给她烧纸钱后才安心离去。
张飞宇就更嘴甜了,一口一个兰姐,还说以后如果有需要就去飞龙公司找鬼新娘,如果他能帮上忙也会尽力帮。
而兰姐也和鬼新娘算是不打不相识,就算张飞宇不说,她以后也想找鬼新娘去逛街玩耍。
等张飞宇和林胜天离开公墓后,兰姐在公墓转了一圈。让她遗憾的是,这处公墓的风水太好了,能买得起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而这些人在死后都已经前往地府了,她想的一群鬼围着成一圈在公墓鬼话夜谈算是作废了。
兰姐逛累了,懒洋洋地坐在自己墓前,拿出地府手机刷起论坛,发现现在所有的单身鬼都和她一样在等着相亲大会的到来。
……
深夜才下班的耿芸芸有些疲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最近公司一直在加班,忙得她晕头转向,今天就差通宵了。
公司离她住的地方不远,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往常她都步行来回,但不知道此时是不是深夜,她一个走在路上总觉得有些害怕。
不过好在公司回家的前十分钟路都是大路,路边还有开到天亮的烧烤店,烧烤店门口时不时传来说话的声音,让她心里放松不少。
她想着等走过这条街,剩下的那几分钟路程,她就狂奔回家——
就在她想着的时候,视线中忽然出现一条胳膊,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然后一道嬉笑的声音传来:“妹妹,一个人呀?打算去哪里啊?”
耿芸芸抬起头看了眼,发现是一个长相流里流气的男人,这男人有三十岁了,不高,身材还有点胖,胳膊上都是肉,看起来有些壮,并且头上挑染了一缕黄色的头发,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大半夜的,耿芸芸遇到这种人不由心里一慌,她随口扯了一个谎话:“不是一个人,我男朋友在前面接我。”
实际上她是母胎单身,哪来什么男朋友!说这话只不过想把这个男人给吓走。
这男的好像喝了酒,听到她这么说也不依不饶的:“有男朋友啊?那加个联系方式吧。”
耿芸芸婉拒:“不好意思,我男朋友不喜欢我加陌生人。”
男人听到这话好像有点生气,语气也加重了不少:“我他妈的让你加是看得起你,你在这装什么呢?”
他一双眼睛上上下下扫视了耿芸芸一眼,目光在耿芸芸的胸前色眯眯地盯了好一会儿,拿出手机对耿芸芸说道:“你这大半夜的才回家,做鸡的吧?快点加,加了说说多少钱一晚。”
耿芸芸被做鸡这几个字激起胸口的怒火,但是她家教好,硬是没有发火,而是抿唇说道:“不好意思,我不加。”
一连被拒绝两次的男人拉下脸,伸手就要扯耿芸芸的胳膊:“给脸不要脸是吧?”
耿芸芸惊慌失措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二话不说,撒丫子就跑。
男人愣了一下,骂了一声,像是耍酒疯一般,紧追着耿芸芸不放。
耿芸芸都快要吓哭了,她大喊着救命,但这条街都是吃烧烤醉醺醺的人,等他们反应过来走出门的时候,耿芸芸已经跑没影了,只看到后面有一道身影在追着。
这条道一过,前面就是耿芸芸回家的小路,但是这小路没有人,眼看着那男人越追越近,耿芸芸急得不行,想赶快跑回家躲着!
但越着急越容易出意外,耿芸芸跑得太急,脚一崴,直接摔在地上。
她一脸惊恐地看着男人靠近。
男人追的一身汗,脸上带着愤怒又邪恶的笑:“还跑?怎么不继续跑了?”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本来老子只是想要个联系方式,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老子没跟你说几句话你就跑,以为老子是蟑螂啊?”
耿芸芸看他通红的眼睛,心里惊慌,忍不住哭了起来。
男人看到她哭,表情中透着几分扭曲的兴奋:“哭啊,我就喜欢女人哭,这大半夜的,你就是哭死也没人会搭理你!”
他说着,往四周看了眼,拖着耿芸芸的腿就往一条巷子里拽去。
耿芸芸对这附近熟悉得很,这条巷子之后也是条小路,并且还是条她平时从来不会过去嫌晦气的小路,因为这条路的尽头有个公墓,正常人都唯恐避之不及!
别说深更半夜的现在了,就算是白天,都没人经过!
被这种人拖进去会发生什么都不用想!耿芸芸满脸恐惧,她奋力挣扎着,但是哪能比得上一个又胖又壮的男人,她无助地大声哭道:“我加,你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
男人冷笑一声:“现在才加不觉得太迟了吗?老子加你是看得起你,懂?还给我搞推三阻四那一套,老子今天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是什么贞洁烈女!”
耿芸芸被男人拖到巷子中,看着男人的魔爪伸向自己的衣服,她像疯了一般剧烈反抗着,男人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满是酒气的嘴凑到她耳边威胁道:“给老子安静点!”
他发出一道猥琐的笑声:“等会儿爽的时候你再大声点叫!”
耿芸芸的脸被扇得侧在一边,男人的力道极大,这一巴掌没有丝毫留情,她的脸很快就肿了起来。耿芸芸流着绝望的泪水,心跌落至谷底,只能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她恨为什么男女生来就不平等,除去社会上的因素之外,就连体力都不平等,如果她是个“男人”,如果她有男人的力气能反抗……
就在耿芸芸崩溃的时候,一道阴冷的声音传进她的耳中:“这是在做什么呢?”
耿芸芸猛地睁开眼睛,她刚想惊喜,却突然意识到这道声音是个女声!她眼中又露出绝望,对着声音的方向喊道:“你快跑别管我!”
你打不过他!快跑!快跑!跑远点!然后帮帮我,帮我报警!
但是她不敢直接让女人报警,万一女人再被这个男人盯上就完蛋了!
男人同样听到了这个声音,他头都没转,凶神恶煞地对着身后吼道:“快滚!老子今晚可不想搞两个女人!”
“怎么每次都有人在我家门做些恶心的事?”这声音幽冷至极,随着她的说话声,男人只感觉一股阴冷的风吹向他的脑后,让人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然后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肩上,男人瞥了一眼,发现这双手十分惨白,在月光下都快要透明了!
并且随着这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他半个身体像是在冰窖中似的,冻得直打颤。
男人被这冷气冻得醉酒的表情都清醒了几分,他僵硬地扭头看去,发现一张死白的脸紧紧贴着他,这张脸给人的感觉很怪异,惨白中带着青紫,一双眼睛在月光下还泛着红色的光。
男人被吓得惨叫了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肩膀上的那只手拍开,然后连滚带爬地从耿芸芸身上离开——
这一拍之下,他更是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那双手冰寒刺骨,根本不是活人的手!
他脑子里顿时想起,穿过这条巷子后面的小路,就是这附近最有名的公墓!
再加上这女人刚刚说家门口,难道公墓是她家吗?!
男人的牙齿咯咯作响,眼角余光悄悄地看了一眼女人的脚,这一看之下,他浑身发抖,大吼了一声:“有鬼啊!”
女人的脚是飘着的!并且身后没有影子!
他也不管耿芸芸了,拔腿就跑,一连摔了几跤才跑出这个巷子!
兰姐也没阻拦他,只是有些纳闷,怎么最近自己家门口总能遇到恶心的事儿——在她坟头尿尿的林胜天、将她撞飞的张飞宇、还有这个欺负女孩子的垃圾男。
她刚刚才和附近的鬼打了一架,划定了这一块的地盘都是她的,前一秒才给鬼新娘发了一条炫耀的短信,正美滋滋着呢,下一秒就遇到了这种晦气的事!
在她地盘上发生这种事,说出去都让鬼笑话!
兰姐表情不太好地看向耿芸芸,耿芸芸还躺在地上没回过神,此时对上她的视线,嗷地一声就哭了。
“姐,谢谢你。”
兰姐被她这声道谢搞得一愣,客气回道:“……应该的,不用谢?”
耿芸芸从地上爬起来,她看到了兰姐没有影子以及那双飘着的脚,她不敢看兰姐的脸,浑身抖如筛糠。
兰姐哂笑一声,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刚搬到这就遇到这事,不太吉利,得找个日子去驱驱邪。”
耿芸芸:“……”
她心里怕得要死,但听到这话又有点想笑,她甚至在心里猜着,哪有鬼说驱邪的?不是驱自己吗?也许这个姐是个活人?
就在她自己安慰自己,心里一定的时候,一抬头,发现刚刚还在的兰姐凭空消失了。
耿芸芸怔在原地,然后下一秒也连滚带爬地跑出巷子。
真的见鬼了!但这是个好鬼!还救了她!
兰姐见她害怕,隐身靠在巷子口看她跑出去,然后啧了一声。
耿芸芸拖着自己崴着的腿一瘸一拐地就要回家,她怕鬼,也怕那个男人再找上她。
果然,那个男人就在巷子几十米的前方,并且他前方还有一群男人!耿芸芸心里一惊,又拖着崴着的腿躲回巷子里。
那男人被吓得似乎神志不清了,嘴里一直嚷嚷着有鬼,而在他身前,则站着一群气喘吁吁的男人。
其中一个骂道:“少他么的在这装神弄鬼的!那个刚刚喊救命的小姑娘呢?!他妈的,那小姑娘跑得真快,我们追了半天才追上你们!你没对那个小姑娘做什么吧?!”
男人下意识回道:“不是装神弄鬼,我把她拖到了巷子里……”
没等他说完,那个说话的人一拳头就挥到他肚子上:“你踏马的!操/你妈,对小姑娘做这种事还是人吗?!”
他一边将男人踢翻在地上,一边对其他人焦急地喊道:“快来个人去巷子里看看,妈的,看看那妹子出事了没?!”
他说着,又觉得不妥当,万一这畜生做了什么……他又喊了一嗓子:“来个女的去看!”
有人接道:“这他么的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男女那一套,老子绝对不多看!”
这人大步走向巷口,路过男人的时候,还狠狠地踹了他一脚:“狗垃圾!骂你是狗,狗听了都觉得晦气!”
男人疼得蜷缩在地上一声不吭,早就被打得陷入半昏迷的状态了,加上他刚刚才被惊吓过,嘴里还在说着“有鬼”。
耿芸芸听着那群人的对话有点发愣,原来这群人是听到她呼救追上来要帮她的人……
男人快步走到巷口,小心翼翼地探了个头进来,然后被躲在角落里的她吓了一跳,随后打量了她一眼,看她身上的衣服完好,只是脸有点肿,又放心地笑了:“妹子,没事吧?”
耿芸芸摇头,又点头,然后哇地一声哭出来。
男人有些手足无措:“哎哎,别哭哇,是不是被打了,脸疼?妈的,走,妹子你跟我来,把他打一顿消消气!”
耿芸芸如释重负地蹲在地上,将自己抱成一团边哭边笑:“谢谢、谢谢你们……”
男人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后面赶过来的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对耿芸芸安慰着。
“没事了妹子,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干他丫的!”
“哎,人家是小姑娘,哪来的力气跟男人打?要我说,以后遇到这种事就往人多的地方跑!”
“对,就得像今天这样大声呼救!不过妹子,我跟你说,以后不要喊‘救命’,胆子小的不会来帮你,只会看热闹,你得喊:‘姐夫你这是做什么啊!对得起我姐吗?’保证不出三秒你就被人群围住了!”
耿芸芸听到这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等耿芸芸的情绪平复下来后,这些男人的女伴们也赶了过来,她们柔声安慰着耿芸芸,然后又拉着她去烧烤店点了份粥让她填饱肚子,然后又送她去医院检查脚伤。
在医院的时候,大家都教耿芸芸怎么让那男人的钱包大出血要补偿费、心理损失费、误工费……还让她鼓起勇气去报警说出一切,不管那男人是街边小混混还是什么人,都让他以强/奸未遂坐牢!
只是大家都忙着安慰耿芸芸,倒是让那男人在地上清醒过来的时候抓住机会转身就跑,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有人拍了他的长相,只要耿芸芸报警肯定能逮到他。
而耿芸芸在大家的鼓励下,也打通了警局的电话。
许益民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他心惊胆战地看着身后那群围着耿芸芸的人,趁着这时候没人注意到他,他捂着泛疼的肚子,转身就跑。
一直跑了两个街口,许益民才敢停下脚步,他现在浑身都疼!这群人不是什么好人,打人尽往不显山不露水但是特别痛的地方打,他这会儿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打得移位,一张嘴说话指不定能咳出血。
但是他脸上是一点伤口都没有,看起来好好的!
许益民躲在一个巷子里,将上衣脱下看了眼自己的伤口,发现肚子那里青了一大块,他骂了一声,揉了下伤口,疼得发出嘶嘶的声音。
他不敢在这巷口多待,想找个人多的地方,生怕刚刚看到的女鬼再出现!
然而就在他要将衣服继续穿上的时候,巷子口传来一道口哨声。许益民抬头一看,发现是几个跟自己不相上下流里流气的年轻人。
他眉头一皱,想语气强横地让这几个人滚,但是他现在一身的伤,万一打起来只能被按在地上摩擦。
许益民想了想,好声好气地说道:“几位小兄弟要进来抽烟吗?我这就走。”
其中一个人嘴里叼着一支烟,他染着一头璀璨的绿毛,眯着眼睛,色眯眯地看着许益民没穿衣服的上半身!
这种视线许益民再清楚不过了,他心头一跳,对着绿毛说道:“我不喜欢男人的!”
“你喜不喜欢男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喜欢就行了!”绿毛一挥手,身后几个小混混嬉笑着将许益民围住,小混混走到许益民身前,“等会儿你就知道爽了!”
“我操/你妈!”许益民怒骂了一声,“滚啊!死基佬!恶心不恶心?!”
被他这话激怒的小混混抬手给了他一巴掌,然后又给了他几巴掌,啐了他一口,骂道:“老子看上你是你的荣幸!别给脸不要脸啊!衣服都不穿好,不就是想让人搞?大半夜的在这巷子,做鸭的吧?”
许益民一愣,觉得这话似曾相识,好像不久前的自己才说过差不多的话。
他双手被那群混混按住,顶着被扇成猪头的脸,目眦欲裂地对绿毛吼道:“我操/你妈!”
绿毛冷笑一声:“留点力气等会儿爽的时候再叫吧!”
说着,他让人把许益民的衣服给脱了,将还在燃着的烟头按在许益民的胸上,然后夸道:“好看。”
“操/你妈……”许益民疼得惨叫起来。
又是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不久后,巷子里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嚎叫声,这场属于黄毛和绿毛的交锋精彩无比,其中还掺杂着各种骂人的脏话和呼痛声。
王律接到耿芸芸报警电话的时候,人正站在一个巷口,巷子里是一个躺在地上的男人,这男人头上有一缕黄毛,灰色的裤子被人扒下,浑身不堪入目,表情呆滞又麻木,虚弱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死掉。
他挪开视线,对电话的耿芸芸问道:“强/奸未遂?记得强/奸犯的长相吗?”
“记得,挑染着一缕黄毛,穿着灰裤子。”
王律沉吟着,又将视线缓缓地挪到了巷子里,他盯着男人的那一缕黄毛,陷入沉思中。
王律:“他被强/奸了,你们这事有点复杂,来警局做个笔录吧。”
挂断电话,王律给鱼西发了条短信:你信因果吗?
鱼西秒回:有趣,你咋不问我信不信玄学呢?
王律心想也是,问一个大师信不信因果,看来他是被这个案件震惊到大脑短路了。
凌晨被王律短信吵醒的鱼西还没来得及无语,就听到自己窗户被人敲响,他下床走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和一张惨白的鬼脸对视个正着。
那鬼脸对他笑了笑,幽幽说道:“鱼先生,我最近有些点背,想来驱驱邪。”
鱼西:“……”
真是离谱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鬼找大师驱邪可还行?
鱼西对她笑了下,掏出驱邪符:“驱你自己啊?来来来,驱邪符先贴你脑门上!”
看着闪着金光的驱邪符,兰姐落荒而逃。
达咩达咩!她想要的不是这样子的驱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