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晴晴似乎也知道自己对那双胞胎说的话有些过于离谱, 她推了下眼镜，又恢复成女精英的模样，小声嘀咕道：“主要是做梦嘛, 梦里大胆一点也没什么，除了梦里之外，现实中就没这个机会了。”
鱼西抽了下嘴角。
“不过你的情况和她的不一样, 你梦境中没有看到那对双胞胎的长相……”鱼西说到这, 诡异地顿了下, “也有可能后面打算让你看清, 不过被你气得直接走了。”
王晴晴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还好我聪明。”
谭梦月有些焦急：“鱼先生, 那我这事该怎么办？”
鱼西看向她：“一般这种阴桃花，你在梦中见过的场景都是现实中真实存在的, 你还记得他那所高中学校的名字吗？”
谭梦月表情微变：“我记得, 我一个月前隔壁市玩, 正好路过那所学校。”
鱼西：“从帝都过去远吗？不远的话, 现在就去那个学校把他找出来。”
“高铁一个小时不到，开车差不多一小时。”谭梦月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鱼先生, 麻烦您跟我过去一趟, 我可以加钱！”
王晴晴一听说加钱，脸上立刻浮起笑容：“那我替鱼哥答应了，我开车送你们过去吧，包接包送，服务你们放心，就是这个钱嘛……”
谭梦月秒懂：“我懂, 我有的就是钱。”
王晴晴拍了下沙发：“鱼哥！走吧！为了钱……不是, 为了替天行道斩妖除魔！冲！”
鱼西：“……”王晴晴, 公司是有什么KPI让你完成吗？
不过因为来回近，鱼西只能无奈起身，前往隔壁市。
“宁冈市最近一直在举办活动，本来我还打算这两天去玩玩呢。”在车上的谭梦月坐在后排的位置上，对鱼西说道，“这两天的活动类似于集市，我朋友发来照片我看了眼，可热闹了。”
坐在她旁边的王晴晴也来了兴致：“集市基本上都在镇子上比较多吧，小时候我家那边也经常赶集，人多东西又便宜，我也喜欢去玩。”
说着，她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鱼哥，说好我来开车的……”
鱼西不在意这些，也不会让女孩子开车他自己坐在后面休息，他对两个小姑娘摆了摆手，看她们都对这个集市很感兴趣，不由笑了笑：“这事处理完后，下午和晚上在集市中逛一逛再走？”
王晴晴和谭梦月对视了一眼，俩人眼中都有些意动，有鱼西在身边，她们就算半夜在其他城市玩儿，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她俩凑在一起嘀咕了一会儿，王晴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鱼哥万岁！那我们处理完就在宁冈市多待一会儿吧！！”
谭梦月表情羞涩：“谢谢鱼先生，到时候我会加钱的。”
然后两个小姑娘又凑在一起查起来攻略，表情兴奋到都快忘了阴桃花这事。
鱼西莞尔，他顺着导航开向那个学校，一个小时左右后，他将车停在这个学校门口。
现在的学校早就放假了，大门紧闭，不是学校里的工作人员根本进不去。
鱼西沉吟了会儿，在谭梦月和王晴晴疑惑的视线中，去隔壁便利店买了包烟和几瓶水。
然后他走到保安室，对着下午犯困的保安大爷笑眯眯说道：“大爷，我妹妹报考了这个学校，马上开学就是学校的高一新生了，她天天吵着我让我带她来新学校看看，您这边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们进去？”
“我也是被她缠得不行了才会带她们过来碰碰运气。”鱼西语气无奈，他招手将谭梦月和王晴晴喊到自己身边，接着将烟和饮料从窗口递给大爷：“这夏天值班就是容易犯困，大爷来点烟醒醒神。”
保安大爷看着鱼西白净柔和的五官，又看向他身后个子不高笑容腼腆的谭梦月，一边接过烟，一边打开门放行：“本来学校有规定，放假期间外人不能进，不过看你们大热天的跑来，让你们白跑一趟也不好，小伙子，早点逛完就出来。”
“大爷，谢谢你啊。”鱼西走进学校，“我带她们逛完就出来。”
保安大爷点头，拆开烟盒拿出一支烟吞云吐雾起来。
谭梦月和王晴晴都对保安大爷道谢后才走进学校，她们跟在鱼西身后打量着这个高中的环境。
这个学校是公立学校，不管是环境还是教学楼看起来都肃穆大方，在路过一个花坛的时候，谭梦月忽然对身边的王晴晴说道：“鱼先生人真好，一点都没有因为对方的职业身份心生歧视。”
她家里条件好，平心而论，她虽然表面看起来很亲和，但实际上内心还是会有职业歧视的。
她都如此了，更别提鱼西这种身份，她以为鱼西应该和她差不多，就算表现出来的再温柔，但心里也会带着几分傲慢的。不过直到对方刚刚和保安的交谈才让她幡然醒悟，原来鱼西的内心和外貌就是如此的表里如一，他既不傲慢也不骄纵，而是内心真正的温柔。
王晴晴倒是对这些早就看透了：“你知道吗？鱼哥在大学期间的追求者无数，除了追求者之外，他在男生团体中更有人气。如果说追求他的人看重的都是他的脸，但是那些和他玩得好的男生却是因为他的人格魅力。”
王晴晴笑了下：“就连刑少都从高中时候就拜倒在鱼哥的魅力下啦。”
谭梦月：“真好，如果我高中遇到鱼先生，那可能就无心学习，只想着早恋了。”
走在她俩前面的鱼西一点儿不想听她俩的嘀嘀咕咕，但是他耳力敏锐，只能耳尖微红地听着俩人的夸赞。
鱼西强行岔开话题：“每个学校里都有几个灵异怪谈，你们信这些吗？”
谭梦月点头：“我还是信的。”
王晴晴：“我没空听这些，忙着学习呢。”
鱼西看向其中一座有六层楼的教学楼，在教学楼顶端隐约有个黑影站在天台处，他背对着几人，似乎下一秒就会从楼上跳下来。
王晴晴顺着鱼西的视线看过来，失声说道：“那楼上有个人要跳楼！”
谭梦月：“在哪？”
王晴晴指着那栋楼，语气有些焦急：“看到没有？他展开双手了！我先报警！”
谭梦月表情奇怪：“我没看到啊。”
王晴晴蓦地意识到了什么，她之前因为用见鬼眼药水的时候和女鬼干架，对方的鬼血滴在她眼睛中，导致她现在能看到这些东西，有时候还会分不清鬼和人的差别。但是谭梦月不同，她是个普通人，是看不到鬼的。
得知楼上的那个是鬼，王晴晴松了一口气，是人就要立即报警，是鬼的话……那就随他瞎几把折腾了。
谭梦月看她的表情，急了：“你们是不是都能看到鬼？只有我看不到啊！”
鱼西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小瓷瓶，适时说道：“见鬼眼药水，你值得拥有。”
谭梦月：“我买！！！！”
转账，滴眼药水，谭梦月一气呵成，不过在眼睛适应之后，她反而不太敢看那个方向，只小声问道：“那个鬼恐怖吗？吓人吗？”
王晴晴摇头：“看不清啊，这么远。”
“不恐怖，我们先去楼上找他。”鱼西倒是能看到，他眯了眯眼睛，这个学校只有这么一个鬼气，十有八九他就是谭梦月梦里要找的那个人。
谭梦月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高楼处，和刚刚什么都看不到不同，现在的她能清楚地看到上面站着一个人，她甚至能看到楼顶的大风扬起那个黑影的衣角，只不过看不清楚脸而已。这一幕突然让谭梦月生出几分熟悉感，她情不自禁开口：“他应该就是我梦里的男朋友。”
然后她主动走向这栋楼。
鱼西和王晴晴对视一眼，跟在谭梦月身后。
那种熟悉感在心中蔓延之后，谭梦月觉得自己对这个学校似乎都格外熟悉，毕竟她在梦里的时候经常来这儿。
谭梦月直接走到这栋楼的楼顶，正想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发现门上被铁链锁住了。这个铁链沉甸甸的，看起来又重又沉，铁链和铁锁上也布满了一层铁锈，一看就是好多年都没人打开过这层门。
谭梦月回头看了一眼鱼西，“鱼先生，您能开锁吗？”
鱼西点头，心想我不仅能开锁，还能修水管呢！
他伸出指尖，轻轻在锁上点了下，这个锁应声而开，比用钥匙打开还简单。
谭梦月迫不及待地推开门，她表情期待，对着里面唤道：“小柳，是你吗？！”
坐在天台上的男生听到她的声音一个激灵，转身就要跳楼，不过被谭梦月眼疾手快地拉住衣服，她声音悲伤：“小柳，你最近怎么都不入梦找我了啊？！”
男生表情僵硬，他竖起双手做出投降状的手势，语气义正词严：“我最近发现，人和鬼注定不合，人鬼有别，我不能耽误你！”
他一边说，还一边看向大门处的鱼西和王晴晴，在看到鱼西的时候，他瞳孔骤缩，下意识说道：“鱼哥，您怎么来了？”
他这声招呼实在太过亲昵，让鱼西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认识他，不过在脑海中搜索了一圈，也没找到跟他有关的记忆，应该是在论坛上经常刷到他的地府鬼员一名。
这个男孩子个子挺高，有些瘦削，但脸是好看的，就是身上的气息过于阴沉，不知道这阴沉是因为他现在是个鬼还是生前就如此。
鱼西走到他面前，单刀直入地问道：“你跟谭梦月是什么情况？”
谭梦月还在扒拉着他的衣服，他知道鱼西既然已经来了，他现在就算跳楼也迟了。
男生露出痛苦的神色，他努力想要从谭梦月的魔爪中逃出，却被谭梦月发现，然后被她紧紧抱住。
这画面看起来有几分难言的诡异，人不怕鬼，反倒是这个鬼在人的怀里快要窒息的模样。
男生艰难开口：“鱼哥，我叫柳信鸥。”
他快要哭了：“我承认这事是我有错在先——”
他这事说来话长，他是七年前在这楼上失足摔下去的，其中没什么校园暴力或者其他方面的原因，单纯就是自己脚滑。
在他出意外之后，学校将这个天台装了一把锁，彻底地封了起来，就怕再有其他的学生再次发生这种意外。
而柳信鸥在死之后，魂魄一直在学校游荡，一开始他鬼力微弱，只能待在这天台处，但随着他在天台上被风吹雨打的磨炼，他也逐渐能离开天台，在这附近的教学里晃悠。
学校正常上课的时候，他白天就和普通的学生一样，喜欢坐在最后一排听课。而晚上则会随机选一个男生宿舍在宿舍里听他们讨论鬼故事，有时候他还被这些鬼故事吓到，不敢一个鬼睡在天台上，只好跟这群学生们挤一挤，住一间房。
而在学校放寒暑假的时候，学生们都回家了，他就只能也回到天台，每天伤感吹风情绪EMO。
不过今年的他鬼力得到了显著的提升，已经可以从教学楼附近晃悠到学校门口。在上个月的时候，他照常在学校门口听保安大爷们的吹牛逼，突然看到路过的谭梦月。
他对谭梦月一见钟情，当晚就入了她的梦。
柳信鸥说到这儿的时候，看了一眼谭梦月：“我能成功入梦也因为她八字比较轻，加上那时候她感冒身体虚。”
“我本来只是想和她聊聊天说说话，我发誓我没其他的心思！”他对鱼西表情认真，“尤其是我在得知她比我大好几岁竟然有二十五岁之后，但是我才十八……”
谁能想到娃娃脸的谭梦月竟然是二十五岁啊！他还以为跟自己差不多大好嘛？！
“也不算吧，你死了七年，今年也有二十五了。”鱼西很公正，“总不能因为死了就不算年纪了吧？”
柳信鸥挠了挠头发：“好像也是。”
谭梦月小声地哭：“你竟然嫌弃我年纪大！你果然是个渣男！”
柳信鸥连忙说道：“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
在知道谭梦月年纪后，柳信鸥的那份小心思就淡了不少，他虽然算起来已经二十多了，但这么多年都没出去学校门，心智还和高中生差不多，还停留在喜欢纯情校园恋的阶段。
但是随着他在梦里和谭梦月接触后，却对谭梦月一点点地喜欢起来，两人最终还是在梦里确定了关系。
梦里的时间和阳间的不一样，在梦里和谭梦月交往几年后，柳信鸥将自己找到女朋友这事托梦给他爸妈。只不过他爸妈并没有觉得惊喜，而是有一种荒诞感，死去N年的儿子说自己找到了女朋友，这不是在扯淡嘛？！
于是他们专门找了大师询问到底是什么情况，大师语焉不详，说可能在下面找到了合适的女朋友，但是要举行婚礼才能确定这段关系，两个鬼的感情才会更稳固。
不过那大师还说了，也有可能是他看上了阳间的小姑娘，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儿子想要和人家在一起就要问她愿不愿意和自己走。如果愿意再加上举办了阴间婚礼，那这事基本上就成了。
柳信鸥爸妈在给他烧元宝的时候把大师说的这话告诉了他，柳信鸥不懂这方面的东西，当然想和谭梦月正式在一起，于是对她询问愿不愿意和他走，谭梦月对他也正是上头的时候，就答应了。
只不过柳信鸥自己安排的婚礼阴森恐怖又简陋，让谭梦月万分嫌弃，发火走人。
柳信鸥叹了口气：“我见她不乐意，就再次入梦跟我爸妈说我自己布置的婚礼太寒酸了，能不能找个擅长举办婚礼的烧张婚礼布置图给我，顺便再烧点婚纱给我……我爸妈说那就举办的隆重点，反正对不起那姑娘。”
“我听他们这么说，感觉不对劲，就细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在我的追问下，我爸妈才说，当时他们还询问看大师，如果和阳间的小姑娘举行婚礼会不会对活着的小姑娘造成伤害？那个大师说看运气，如果运气好，没什么事，只会倒霉几年；但是如果运气差，可能会出意外去下面陪我。”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可能他们一心想着的都是我，但是我接受不了自己可能会害了一条无辜的性命。”
“所以你就躲着我，一直不愿意见我？”谭梦月恍然大悟，“难怪我就算梦到你在这个学校，也死活不肯出来见我。”
柳信鸥也很无奈：“我都从天台躲到教室里了，就怕你真的找到我。”
对于谭梦月来说这毕竟只是做梦，梦不到他之后肯定就会放弃。不过让柳信鸥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带着大师找上了门，并且带的还是鱼西！
这下子，他算是在鬼界都出名了。
“其实我还担心我父母。”柳信鸥抿了抿唇，“只要这事没成，以后我父母去地府后，身上的罪孽也会轻不少。”
但一旦成了，那就是十恶不赦的罪孽了。
所以不管从哪方面来看，他和谭梦月都不能继续在一起。
谭梦月眨巴着自己的眼睛看着他，眼泪汪汪的：“你舍得我们这一个月的感情吗？”
柳信鸥对她苦笑：“对于你来说是一个月，对于我来说，梦里的时间是三年。”
说起舍不得，他才是最不舍的那个人。
谭梦月又扭头看向鱼西：“鱼先生……我们要怎么办？”
鱼西反问：“你确定要和一个鬼在一起？你爸妈那边会同意吗？”
谭梦月表情有些茫然。
王晴晴蹙眉：“而且他父母……虽然这件事是你们的事，作为外人不应该插嘴，但是他爸妈的这种做法太自私恶毒了。”
王晴晴这话很毒，但是柳信鸥却垂下了头。
“也许你作为他们的儿子觉得情有可原，但是我作为谭梦月的朋友，却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王晴晴将谭梦月拉到自己身后，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恋爱脑？”
谭梦月抽噎了下，她表情纠结又犹豫，远没有王晴晴的果断和拎得清。
“对不起，虽然我没资格这么说，但是我依然要道歉。”柳信鸥深吸口气，“这件事也有我的错，是我没有向我爸妈表明你对我的重要性，就算不能和你在一起，也不能让你受伤。”
柳信鸥弯腰鞠躬：“我会托梦给我爸妈，让他们亲自登门道歉。对不起。”
感情的事情外人一向最难插手，鱼西也没多说什么，本来人鬼情未了对于还在阳间的人来说就不是一件好事，鬼气太过阴冷，会影响到活人的运势。如果双方情投意合倒是可以争取下，只不过柳信鸥家人的这个做法，属实让人没什么好感。
谭梦月有些发愣，良久后，她吸了吸鼻子：“让我想想吧。”
王晴晴搂住她的肩膀：“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就当是失恋了吧。”
说着，她强行搂着谭梦月离开这里，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而且他准备婚礼都不用心，你还是把这一切当成一个梦吧。”
柳信鸥弯着腰没起来，直到两个人的背影消失，他才直起身。
“我没有不用心。”柳信鸥垂着脑袋，自言自语道，“我准备的都是从地府板块上查到的，两个棺材，两对蜡烛，和新娘服，那衣服花了我所有的钱，我想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她不喜欢中式的婚礼，这点怪我没提前问清楚。”
鱼西委婉说道：“正常人不会抵触中式婚礼，但是你那通地府的阴森森婚礼，不被吓着已经算胆大的了。”
柳信鸥沉默了下，最后叹息：“不过好在最后也没成。”
真成了，谭梦月指不定现在是人还是鬼，他现在反而有些庆幸自己准备的那些东西谭梦月会不喜欢。
鱼西随口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柳信鸥：“我尊重梦月的选择，如果她放弃，我不会纠缠她。”
他咧嘴笑了笑：“鱼哥你放心，我会让我爸妈去道歉的，他们在儿童福利院工作了二十几年，一直很有爱心，只是这事牵扯到我，才会一时鬼迷心窍做出这种事。我会跟他们说清楚不能伤害无辜人，也会让他们以后都不再做这种有伤天和的事。”
鱼西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早点去地府吧。”
柳信鸥应了，只是视线落在已经走到学校操场处的谭梦月身上，目光有些不舍。
过了许久，他还是收回目光：“好。”
等到鱼西开车离开这儿的时候，谭梦月的情绪相当低落，鱼西不由安慰道：“初恋的结果总是不尽如人意的，不要太难过了，我带你们去集市逛逛。”
谭梦月皱了皱鼻子：“我果然很喜欢他，就算他爸妈做了这种事，我还是觉得这件事不能怪到他身上。哎，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等从集市回去后，我要好好想想。”
“就算这件事不怪他，你们之间的现实因素也不能不考虑，如果在一起会很辛苦。”鱼西慢悠悠地开着车，“感情的事急不得，你慢慢考虑吧。”
王晴晴托着下巴看着窗外：“如果你们在一起打算要孩子的话，那到时候你可能会怀个鬼胎。”
谭梦月：“……”忽然就不是那么喜欢小柳了呢！
等到鱼西开车来到集市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黑了。这个集市活动开在新区，距离市区有一段距离，不过就算如此，来玩的人还是多不胜数。
来到集市又把口罩戴上的鱼西好奇地打量着集市上的摊子，有卖稀奇古怪玩意的，也有卖吃的，和美食街的那种感觉差不多。
本来情绪不佳的谭梦月在来到这儿后心情好了不少，她和王晴晴什么都感兴趣，也对集市上的美食馋涎欲滴。
鱼西在集市上拍了好几张照片，然后发给左澜：这个宝石好假！哈哈哈，等我买回去放你那一堆真的里面，你肯定找不出来。
左澜：你照片上的第三颗宝石是真的。
鱼西：……
鱼西卧槽了一声，他又转回那个宝石摊，这个摊子的摊主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奶奶，她看到鱼西又调头回来，热情招呼道：“小伙子，想买些什么呀？”
她眉目间有些贫苦，是个过了大半辈子苦日子的老人。
鱼西也不想贪图这种老人的便宜，他若无其事地走到摊子前，将那颗混在假货中的真宝石挑了出来，这是串紫色的手链，链子上只有一颗有些黯淡的小宝石。
“奶奶，我身上只有二十块的现金了，这个手链二十您能卖我吗？”
这老奶奶笑眯眯的：“卖你卖你，拿回家耍吧！”
鱼西将二十元钞票递给老奶奶，现在集市上人多嘴杂，给一大笔现金反而会让老奶奶不安全，不如就先这么买下来。
鱼西将手链随手放在口袋里，然后跟上谭梦月和王晴晴，继续拍着其他摊子的照片发给左澜，说不定左澜还会发现什么呢？
还没逛到四分之一，谭梦月和王晴晴就吃到走不动路了，鱼西比她俩好一些，但也觉得撑，他拍了张自己手上的芝士玉米。
[吃不完了TAT]
左澜：不要浪费食物。
在鱼西苦着脸的时候，左澜又发了一条：实在吃不下带回家。
家这个字让鱼西眼眸微动，这个词总是格外温暖又温馨，让鱼西忽然生出一种想要迫切回去的念头。
谭梦月和王晴晴在烤生蚝的摊子前坐了好一会儿，才拉着鱼西继续往前走。
集市上烟火气息浓重，大家的脸上都带着笑，只不过逛了短短一小时的时间，谭梦月都快要忘记刚刚伤心的事了。
她手上举着一个棉花糖，和王晴晴站在一起合拍了一张。
鱼西站在两人身后，他看到好玩的东西都会买下来，准备回去的时候带给左澜玩，顺便也给公司里的其他人带一份。
几人差不多吃饱之后，继续往前逛着，在逛到集市中间的时候，谭梦月看到这边的摊子还有卖蛇卖动物的。
她紧张地拉住王晴晴的胳膊，“晴晴，你快看，还有耍猴和玩杂耍的！”
难怪这个集市这么有名，看起来比过年还要热闹。
两个小姑娘都有点怕蛇，没在这个摊子前多待，转而走到另一边的耍猴摊前。这猴子的脖子上有一个项圈，浑身的毛发有些干枯，眼神也透着黯淡的光芒。在他旁边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这大汉看起来四十岁，穿着一身劲装，右手拿着一根鞭子，正笑呵呵地指使猴子前翻后滚。
这猴子虽然看起来无精打采的，但在鞭子下还是老老实实地按照指令做出动作。
随着摊主喊了一声“阿斯”，然后他做了一个后空翻的手势。猴子心领神会，立刻做出来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转，周围也传来一群叫好声。
“阿斯是它的名字吗？”王晴晴却有些看不下去：“有点可怜。”
谭梦月摇了摇脑袋，也感觉这猴子很可怜，两人说着就要离开，而这时在后面买东西的鱼西付完钱走到这边。
他饶有兴致地看了眼蛇摊，给左澜发：快看，你小弟。
然后目光转到了对面杂耍的猴子身上，这一看之下，鱼西眉头缓缓地皱了起来，他收起脸上的笑，表情带着些错愕，大步走到摊前。
本来想离开的谭梦月和王晴晴看到他皱起的眉梢，脚步微顿，一时间没有离开。
和鱼西一起工作了这么久对他还算了解的王晴晴看到他的神色，直觉这个摊子不对劲：“鱼哥，这里是有什么问题吗？”
鱼西微微点头。
摊主表演完毕后，在猴子的脖子上挂了一个东西，然后让猴子举起一个盘子讨赏，有路人笑着说：“没有现金呀，现在这年头都用支付宝和微信啦！”
这个猴子也是极为聪明，它仿佛能听懂人话似的，手往后背一挠，拽出来一个收款二维码，原来刚刚摊主在它脖子上挂的就是收款码。
路人被逗笑，转了一笔钱过去。
鱼西往后退了一步，打电话联系王律：“你认识宁冈市的警察吗？”
王律的声音很惊诧：“我就在宁冈市！我到这边调档案，你怎么也在这？”
他问了一堆后，又说：“这些等会儿再说，你是不是又遇到什么事了？地址发我，我马上就带人过去。”
鱼西在挂断电话后，目光一直看着那只猴子，这猴子察觉到他的视线，扭头朝这边看来，发出吱吱吱的声音。
摊主也顺着这猴子的视线看向鱼西，他心头涌起一股不安，思索了一下后，抱拳对周围路人说道：“感谢各位观看我和阿斯的表演，不过时间不早了，我和阿斯今天的表演就先到这了！”
周围人纷纷传来吆喝声，让他再耍一会儿。不过这个摊主圆滑得很，嘴上赔笑，手上收拾东西的动作却变得更快了。
其他人见此只能遗憾散开。
在一群往外走的人群中，只有鱼西是往前走的，他直直走到这小猴子身前，对摊主说道：“我瞧这猴子与我有缘，不如卖我如何？”
猴子的眼中猛地一亮，但碍于摊主的淫威，愣是不敢出声，但是它黯淡无光的眼神却仿佛被点亮了。
还没走完的人听到鱼西这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反而有不少人停下脚步看热闹。
有人道：“人家老板可是凭这猴子赚钱吃饭呢！怎么可能会卖啊！”
摊主神色警惕，他将手上的麻绳绑在猴子颈处的项圈上：“小伙子你在开玩笑呢？”
他对鱼西露出一个勉强友善的笑：“喜欢我家阿斯是吧？我可以让你和阿斯拍个照发朋友圈。”
鱼西的目光一直放在猴子身上：“我从来不开玩笑。”
摊主的神色变了，他脸上带着些不耐烦：“抢人饭碗是吧？”
鱼西摇头：“抢饭碗不至于，我从小就喜欢齐天大圣，看到猴子总觉得很亲切，尤其是今天看到你家的这个猴子，更是觉得和它非常有缘。”
鱼西一口气说到这里连气都不带喘一下的：“我不差钱，你直接开个价，多少我都买了。”
猴子的眼中又浮现希望的光芒。
摊主呵呵冷笑，感觉遇到了个神经病，他语气冷嘲：“不差钱？那一千万卖你了。”
他以为这一千万的价格足以让这个逼王心生退缩，这年头装逼都不要钱的是吧？！还不差钱，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猴子垂头丧气地吱了一声，心想没希望了，然后在下一秒，它听到那个声音好听的年轻人说：“可以，现在就转账吗？”猴子猛地抬起自己的脑袋，它竟然值一千万！这是真的吗？！他真的会花一千万把自己买下来吗？！
摊主脸上的冷笑一点点冻住了，他骂了一句方言。
鱼西没听懂，他最近经常遇到用方言骂他结果他听不懂的，不由表情诚挚地问道：“你们骂人能用普通话吗？也方便我骂回去。”
摊主大声嚷嚷道：“你神经病吧？！一千万就想买我的猴？”
其他围观的人早就被这个价格惊得目瞪口呆，有人开口：“这一千万还买不了你的猴啊？！”
“卧槽，这可是一千万啊！这年轻人啥来头？吹牛逼的还是真的能拿出来一千万？不过这老板的话也很有意思，一千万还买不了他的猴？”
“卧槽卧槽卧槽，这是什么情况？”
“看这年轻人身上的衣服不是便宜货，估计应该真能拿出来。”
隔壁蛇摊的摊主看不下去了：“小伙子，他不卖你，我卖！你喜欢蛇吗？！别说一千万了，一千我就卖你！”
他这话让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王晴晴咳嗽一声，她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鱼西身后，给鱼西捧场：“鱼先生，一千万是现在支付吗？请问是现金还是转账？”
在摊主难看的表情中，王晴晴这句话将气氛推到高潮。
“我靠，出来逛街还带秘书？！这是秘书吧！”
“是秘书，一身的职业装，还戴着眼镜……”
谭梦月也看得瞠目结舌，就算知道王晴晴在工作期间一向这么有气场，但是刚刚还在跟她嘤嘤嘤蛇蛇好可怕的姐妹在转眼间就化身为精英女秘书，这反差……她爱了好嘛？！
鱼西轻轻抽了下嘴角，这下子算是彻底坐实了逼王的名头。不过他表面依然不动声色地对摊主询问道：“你是需要现金还是转账？”
在摊主眼角狂抽的时候，王晴晴又接道：“支票也可以。”
“妈的，滚开！”这摊主脸上的表情猛地一变，拉着那猴子就要离开。
鱼西察觉到自己一直在等的人到了，于是侧身让开，没和他起冲突。
但是这摊主没走几步，就被几个警察拦住。
为首的那个年纪也不大，但是身上的威严却不小，他看了眼这个摊主和他身边的猴子，又看向鱼西，眼中透着些疑惑：“什么情况？”
王律以为又是什么不得了的凶杀案，结果竟然是街边杂耍卖艺的？
鱼西手一扬，指挥道：“王警官，快把这个人逮住，我怀疑这个人涉嫌拐卖儿童贩卖人口！”
王律一愣，虽然内心不解，但是动作却很麻溜，他和身后的几个警察对视了一眼，然后将摊主围住。
摊主表情惊慌，他的目光透过警察看向鱼西，表情恶狠狠地说道：“你踏马的在胡说什么？！什么拐卖人口！我就是一个耍猴的手艺人！”
但是他嘴上这么说着，牵着猴子的那只手却微微颤抖起来。
鱼西走到他面前，却没回答他的话，而是蹲下身直视着那只猴子。
“你能听懂吧？我问你答，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好吗？”
被警察包围的猴子满眼泪水，却不是惊吓的，而是激动，它点了点脑袋。
鱼西：“你不是猴子吧？”
猴子点头。
只是第一个问题就让围观的人一片哗然。
“不是猴子是什么？”
“这么机灵不是猴子？”
鱼西继续问：“你是人吧？”
猴子重重点头。
周围的议论声都要吵破天了。
“卧槽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靠！什么意思？！是人？？？”
鱼西只问了这两个问题就站起身，他对王律说道：“更多的带到警局再问吧。”
王律表情震惊，其他人和他差不多的表情，他对鱼西问道：“这猴子是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鱼西叹了口气：“我听我一个同事说过，早年江湖人在杂耍的时候，他们手上的‘猴子’都不是真的‘猴子’，而是小孩子或者侏儒。他们将小孩子或者侏儒毒哑，然后将他们身上的人皮剥下，再趁热披上猴皮，用秘药让这皮和血肉融合生长，经过几个月痛不欲生的融合折磨之后，他们的外表看起来就会和真正的猴子一模一样。”
那猴子听到他这话流下眼泪，那神色哪里是猴子，分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