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连枝缓缓地看向申阳夏:“你在开玩笑嘛?”
申阳夏一本正经地点头。
刑藤将他挤到一边, 对他嘀咕了一句:“带着你的狗到后面站着去。”
“申阳夏开玩笑的,你别放在心上。”刑藤对贺连枝说了一句,然后看向鱼西, “你看他这一身的牌子货也知道不会是修水管的。”
贺连枝又缓缓地将目光挪到鱼西脸上,本来坚信他是个大师的念头忽然有点不确定了。
不过她上上下下打量着鱼西,确实像刑藤说得那样, 一身的品牌衣服, 应该……不会是修水管的吧?
鱼西轻咳了一声, 他现在身上的衣服都不是自己去买的了, 而是由黄一天专门派妖送过来的衣服。其实主要是给左澜送衣服, 但是他和左澜住在一起,那送衣服的妖也很有眼力见的每季度送衣服过来也会送一批他的尺码衣服。
鱼西摘下口罩, 对贺连枝正式的自我介绍道:“贺女士你好, 我是鱼西。”
贺连枝在鱼西摘下口罩的时候表情有些发愣, 她在下一秒站直身子, 脸上的怀疑霎时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原来是鱼先生,刚刚冒犯了。”
她说完这话,又苦笑了下:“我也是糊涂了, 能跟刑少在一起的大师, 想来也就是您了。”
那场综艺之后,如果说普通人对鱼西只是好奇和喜欢他的脸,但对于这些豪门来说,鱼西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了顶级天师的代言词。
包括之前俞掌门等人要在飞龙公司上班结果被拒,最后只能让自己宠爱的小徒弟前往。这些事情在帝都的豪门圈子几乎没有都闹得沸沸扬扬,俞掌门那是谁啊?太一派的掌门!就算是再不迷信的人, 也听过太一派的名头。
无数大家族每年的祈福祭祀都会预约太一派的师傅, 在帝都几乎无人不知太一派的名头。
而且就算是对道教不感兴趣也不了解的人, 也总归听说过静安方丈的名头,这位可是在国家级的祭祀活动中经常登上新闻的人……但不管是太一派的俞掌门还是静安方丈,这些盛名已久的大师们在不久前都想进飞龙公司!
一些大世家纷纷猜测飞龙公司的底细,对鱼西和左澜进行调查。鱼西的身份就在明面上,都不用调查就一目了然。但是飞龙公司的那位老板……他手上厉害的大师这么多,能让这么厉害的大佬在他公司,身份肯定不一般!他们派出不少人调查,但是这些调查在暗处都碰上了钉子,像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阻止他们的调查,几乎没人能查到飞龙公司的真正来头,也没人能知道左澜的真实身份。
未知永远让人心生恐惧,相比较鱼西表面的无害让人放心,大家都对左澜神秘的身份相当忌惮。
不过其他世家虽然没查出来左澜的身份,倒是查出了飞龙公司奇怪的一个现象:在飞龙公司的大佬们都特别喜欢鱼西,也对鱼西的话言听计从,还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飞龙公司真正管事的人其实是鱼西。
也因为完全查探不到左澜的底细,所以大家对在飞龙公司的鱼西更加尊重,宁可砸钱和鱼西处好关系,也不愿意得罪鱼西身后不知底细的神秘人物。
贺连枝在上周的家庭聚会中,还听到父亲提到这茬事,一家子凑在一起仔细琢磨着左澜的身份却一无所获,就算想讨好那位都对他的身份和喜好一无所知,让人无从下手……不过按照他放权让鱼西掌管公司这点来看,说不定和鱼西的关系匪浅?
一大家子想了良久,最终决定如果以后有机会和鱼西见面,一定要对他相当客气。
毕竟他们能坐到如今的地位,就算不拥专门讨好大师,也一定不能得罪。
贺连枝没想到自己上周还在家里人讨论鱼西,这周就见到了对方。
她表情有几分紧张,仔细打量着鱼西,发现摘下口罩的他相貌十分柔和,一点都不像大师,更像是一个气质温柔的邻家弟弟。
鱼西对她笑了笑:“开门吧,我进去看看。”
紧张到站直身子的贺连枝在对上鱼西带笑的眼眸时,心中的那几分忐忑不安莫名消散了几分,她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笑:“好。”
贺连枝刚把钥匙插进锁里,还没等她开门,门就从里被打开了。一个穿着衬衫和长裤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长相出众,看到站在门口的贺连枝脸上带着笑意:“你跑步回来了?”
不过随后他就看到贺连枝身后的人,他的视线从刑藤和申阳夏身上划过,微微皱了皱眉,随即落在鱼西身上,他的视线黏在鱼西脸上停顿一秒,瞳孔骤缩,声音干涩地开口:“连枝,这是你邀请的朋友?”
他虽然是在和贺连枝说话,但是视线却一直紧紧地盯在鱼西脸上:“这位是鱼先生吧?”
“我在楼下遇到的鱼先生几人,他说要来家里看看。”贺连枝连连点头,她还没察觉到丈夫的异样,看向丈夫手上拎着的保温桶,神色微柔:“辛苦你每天特意做些清淡的小菜送到医院了,等会儿我和你一起去医院看望梦璇吧。”
鱼西表情不变,他看了一眼神情慌乱的男人:“王先生,你好。”
王东宏神色微变:“鱼先生知道我?”
鱼西对他笑了笑,语气含笑:“有朋友跟我提过你。”
王东宏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灼起来,这下子就算是贺连枝都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她迟疑问道:“东宏,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王东宏摇了摇头,又点头,他换上一副有些病弱的表情,也顺势咳嗽了几声:“可能早上起来煮粥着凉了,连枝,我们先去医院看病吧,鱼先生的话……我们下次有空再见?”
他知道想要预约鱼西非常难,只要错过了这次,等下次再约到鱼西,说不定都是半年后的事情了。
半年的时间,足够他销毁一切证据!
贺连枝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她听到王东宏说自己不舒服,脸上浮起了几分担忧,她看了鱼西一眼,又看向神色苍白不断咳嗽的王东宏,心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她犹豫的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内,王东宏的脸色更白了,连额角的冷汗都冒出来了,看样子是真的病得不轻。
贺连枝神色有些遗憾,她张口对鱼西说道:“鱼先生,不好意思……”
王东宏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苍白的脸色和冷汗都是实打实被吓出来的。
鱼西看着王东宏的演技不由从内心赞叹,他扬手打断贺连枝的话,声音有几分歉意:“抱歉,虽然打断贺女士你说话有些失礼,但是你丈夫的演技实在让我很惊叹,如果他进入娱乐圈的话,早就把最佳配角奖收入囊中了吧?”
他这话不太客气,甚至带着几分明晃晃的嘲讽,让王东宏和贺连枝都愣在了原地。
王东宏眼皮轻跳:“鱼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直沉默观看的刑藤开口:“还能什么意思,说你在装病呗。”
贺连枝看了眼自己的丈夫,又看向鱼西,她现在脑子有些混乱,如果不是鱼西和刑藤的身份在这,她都怀疑对方是在故意挑拨离间了,但是贺家的地位实在不至于让这两位做出这种事。她深吸一口气,问出了和自己丈夫同样的疑问:“鱼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鱼西不回反问:“贺女士,你丈夫是名医生吧?”
贺连枝诧异点头,王东宏则警惕地看着鱼西。
鱼西笑了笑:“那应该对一些病症很了解。”他顿了下,语气微扬:“方便让我们进房间看看吗?”
王东宏听到这话急了,他堵在大门口,语气强硬:“家里有些乱,今天不适合接待客人!”
贺连枝几乎没看过他用这么横的语气说过话,她略微发怔,表情中不由浮起几分对王东宏的打量。
王东宏看到她这个神色,心中一跳,身躯僵了下,他解释道:“连枝,家里是真的很乱,我刚刚煮完粥的厨房还没收拾。”
他这一连串的古怪态度让心情疲惫的贺连枝深吸一口气,她手指微抖,定定地看着王东宏,感觉有点头晕。眼前像是有一层迷雾遮盖住以往的所有事,但在别人的帮助下,她现在已经走到了迷雾前,只要再往前一步就能走进迷雾中得知一切真相,但是她有预感这真相会打破自己目前的生活。
贺连枝心脏痛了下,毫无疑问,她是真的喜欢王东宏,但是这份喜爱对比不上她对自己女儿的爱——她表情也变得强硬起来,对王东宏说道:“等鱼先生看完风水后我陪你一起去医院检查身体。”
然后她扭头对鱼西说道:“鱼先生,请。”
王东宏的脸色惨白,他堵在门口的身子都有些抖,贺连枝走到他身前,将手轻轻放在他肩上:“东宏,让我们进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东宏的身体瑟缩了下,他几乎是哀求式地看着贺连枝:“连枝,我真的不舒服,你陪我去医院好不好?”
他越是这样,贺连枝就越是怀疑,她轻声说道:“让开,不要让我重复第三遍。”
刑藤看不下去了:“咋这么磨磨唧唧啊!”
他跟土匪似的大手一挥:“申阳夏,放狗咬他!”
申阳夏点头,抬手往王东宏的方向一指:“小金!冲!”
金飞翼:???
它龇牙咧嘴恐吓着王东宏,然后狗嘴一张,直接咬在刑藤小腿上。
“我靠——”刑藤大吼一声,“申阳夏!你怎么放狗咬我!”
门口焦灼的气氛因为刑藤和申阳夏以及金飞翼变得沙雕起来,鱼西抽了抽嘴角,他走到门口,跟贺连枝轻柔的动作不同,他重重地拍了下王东宏的手腕,开了句玩笑:“王医生先帮刑藤看看伤口吧?”
王东宏惊惧地看着他,身体不由自主地走到刑藤身边,门口的位置自然而然地就空开了。
这是什么邪术?!王东宏大声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我的身体怎么会不受控制了?”
鱼西表情无辜:“我能对你做什么?你不是要去给刑藤看伤口才走过去的嘛?”
他不走心地敷衍了一句,走进贺连枝家中。
贺连枝的家很大,这套房子足足有两百米,和王东宏说的家中很乱完全不一样,家中的卫生相当的干净。
贺连枝回头看了一眼王东宏,她眼中迅速闪过一抹伤痛,随后跟着鱼西一起走进自己家中,低声说道:“鱼先生,您看我家中的风水有什么问题吗?”
鱼西漫步走向客厅,他视线落在桌面上的貔貅摆件上,笑了下:“风水没什么问题,你们装修的时候应该特意请了大师来看吧?”
贺连枝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桌上的貔貅,下意识点头:“是的,家里装修好就找大师来看过,那位大师给家里添了几个招财的摆件。”
鱼西走到其中一间卧室门口,他站在门口,轻轻闻了下里面的味道。
自从开始学习玄学之后,他的嗅觉就要比普通人灵敏许多,许多正常人闻不到的味道,对于他来说都格外刺鼻。
鱼西闻着房间里面的味道蹙眉:“这间房就是你女儿的卧室吧。”
贺连枝愣了下:“是的。”
她心里有些惊讶,这套房子一共有四间卧室和一个书房,这些卧室都房门紧闭,竟然能一眼看出来梦璇的房间。
鱼西推开门,都还没看房间内的装修风格,就被迎面而来的甲醛味道冲到忍不住捂住鼻子,他重新拿出口罩戴上,声音无奈:“贺女士,这间房子的装修有问题。”
他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甲醛超标了。”
而住在甲醛超标的房间里会有什么后果不言而喻,身体好的可能只是头晕恶心想吐,但是如果身体不好,就极有可能患上白血病。
贺连枝有些不可置信,她闻不到超标的甲醛味道,口中喃喃道:“这间房是东宏专门给梦璇设计的……入住时候甲醛也是经过测量的,怎么可能超标。”
她蓦地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东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申阳夏先牵着金毛走了进来,金毛进来后对着那间房子嗅了嗅,然后狂吠起来。
刑藤单腿跳了进来,在他身后是表情发白的王东宏。
他面对贺连枝的质问表情慌乱,但是下一秒就冷静下来,他没有质疑鱼西说这话的真假,而是对贺连枝说道:“我不知道,可能是测量的时候仪器出了问题?”
贺连枝忽地冷笑了一声:“王医生也会犯这种错?”
王东宏听到贺连枝对自己称呼的转变,眼神闪过一丝惊慌,他表情焦急地大步走到贺连枝身边:“连枝,我真的不知道,你宁愿相信外人的一句话都不相信我吗?”
他的态度诚恳,语气真挚,让贺连枝质问的态度略微迟疑:“你真的不知道?”
鱼西却从衣服里掏出来一个小巧的仪器:“巧了,我昨天新买的测甲醛的仪器,不如测一下试试?”
王东宏脸色的血色猛地消失,他恶狠狠地看着鱼西,嘴唇颤了下,却愣是没能说出一句话。
贺连枝看着他的表情,心里什么都明白了,内心那丝最后的柔软也被她抛弃,她接过鱼西手上的仪器,小声道谢后拿着仪器走进卧室。
王东宏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下意识就要阻拦贺连枝的动作,结果又被鱼西拍了下后背,然后整个人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刑藤一瘸一拐地走到鱼西身边,他探头看了一眼房间,整个房间是清雅的粉白色,粉色是那种浅粉色,墙纸衣柜和公主床都是以梦幻的粉色为主,因为这粉很淡,所以房间看起来相当的优雅柔和。
他闻了下,没闻出来甲醛的味道。
反倒是在他身边的申阳夏,他和金毛一起站得老远,他皱了皱鼻子:“一股甲醛的臭味。”
贺连枝将仪器放在房间的书桌上,她回过头看向申阳夏:“你也闻到了?”
申阳夏捂住鼻子:“我对这些气味比较敏感,就算没有味道的超标家具我都能感受到,不过还从来没闻到过这么重的甲醛味……你这个房间里的味道已经严重超标了吧。”
贺连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身旁的仪器发出一道滴的声音,测量已经结束了。
贺连枝看着仪器上的数字,好半晌什么话都没说。
她拿出手机将这个测量拍下,然后去自己卧室测量了下,她和王东宏的那间卧室测量出来的数据显示正常。
贺连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霎间有些站不稳,她跌坐在床上,表情呆怔。
她自然不是笨蛋,只是对王东宏的信任让她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别说是她了,就算是贺家的人也没想过梦璇的白血病竟然会是人为的。
王东宏动弹不得,他对鱼西低吼了两句,都是方言,鱼西听不懂,也完全不在意。
王东宏的脸色急到泛青又发红,看起来诡异极了,他又转回普通话:“连枝,你听我说,这应该是家具城的失误,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去找家具城谈,现在最主要的是梦璇的病,我跟你是一家人,你怎么能怀疑我?”
贺连枝抽了抽嘴角:“你不心虚怎么知道我在怀疑你?”
王东宏表情一僵,内心暗骂自己刚刚失言了。
贺连枝有些怨恨地看着王东宏:“你好狠的心啊。”
难怪刚刚鱼西询问王东宏是不是医生,说医生应该知道很多病症——就是因为了解这些,所以才会利用甲醛赌一把梦璇会不会白血病。
输了他没有任何损失,赢了梦璇会死,而他则和自己孕育一个全新的生命,到时候他就能彻底翻身跳出现在的阶级。
贺连枝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她捂着胸口,脸色苍白:“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你这些年都跟什么人联系过,转账记录我都会派人调查。”
“你没权利调查我的私人信息!”王东宏是真急了,贺连枝一直以来表现得都太过温顺,让他都快要忘了她身后的力量。
贺连枝扯了扯嘴角,看都不看他,只呆呆地坐在床上,声音崩溃:“都怪我害了梦璇,都是我的错,我怎么会粗心到将这些交给你,是我太信任你,才会害了梦璇现在只能虚弱地躺在医院里!”
她捂住脸,眼泪顺着指缝滑下:“医生说梦璇快要撑不住后面的化疗了,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
鱼西走到她身边,安慰道:“不要着急,这个病的治愈率很高,你知道陈老吧?他的学生有专门研究这个病的,我等会儿就帮你联系陈老。”
贺连枝哭到浑身发抖,她像是找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抓着鱼西的胳膊:“鱼先生,您帮我算一下,我女儿……她会平安的吧?”
鱼西表情沉静,将身上的一个平安符放到贺连枝身边:“在来之前我已经算过了,她以后的人生会一帆风顺,富贵圆满。”
“鱼先生,谢谢您。”贺连枝浑身一软,只会不停地说谢谢,在看到自己身边的平安符时,眼泪又流了下来。
鱼西没在这里多待,在临走之前,他看了一眼王东宏癫狂的表情,微微叹息,想到左澜说的那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到晚上的时候,鱼西收到贺连枝打来的电话:“鱼先生,您的电话是我问刑少要的。”
“我活了四十年几乎没用过贺家的权利做过仗势欺人的事,但是现在的我破例用了,我将王东宏的账单全部都查了一遍。”
“梦璇房间里的所有家具都是他单独定制的,您一定不敢相信吧,那一套家具花了几十万,就是为了他那不堪的念头。”
“我已经报警了,后面的事情我打算交给律师……鱼先生,谢谢您。”
也是在晚上,她失魂落魄看着王东宏被抓走的时候,又在楼下偶遇了刑藤和申阳夏。
这次她在两人口中得知,鱼西和她的相遇并不是什么凑巧,而是专程来找她,就是为了拆穿王东宏的真面目。
贺连枝内心感激,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这份恩情,如果再迟点,可能梦璇就没命了。
她感谢鱼西,更感谢看似冷淡的申阳夏和刑藤,除了感谢之外,还有些愧疚刑藤被狗咬到的小腿,托人送了伤药过去。
而鱼西这边,她打算专门去鱼西的公司登门拜访,她把这些年赚的钱算了下,准备把这个钱拿出一半投进儿童重大疫病的公益中。
几天之后,鱼西又在烧烤摊遇到了醉醺醺的王犁和王红库,他发现这两人身后也有了一层微弱到几乎看不清的金光,这金光就是功德值。
可能是与贺连枝有关,也有可能是和王歌云有关。
醉醺醺的两人看到鱼西后一个激灵就醒了,兴许是喝大了,王红库拉着鱼西说了很多,他醉到口齿不清,断断续续地又把他姐的事说了下。
“我姐不是去找律师拟离婚协议嘛?那个宁老贼看到协议后急了,说什么都不离婚,还放出狠话说我姐要是敢离婚,就动用关系让她一分钱都分不到。”
“后面宁老贼的爸妈给我姐打电话,话里话外也是这个意思,威胁我姐说离婚可以,但是我姐得净身出户,要不然就看看这帝都谁会帮她。”
王红库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都怪我们娘家没钱没权帮不到我姐。”
鱼西听得微微蹙眉:“需要我帮忙吗?”
王红库一边哭一边摇头:“那倒是不用,听说我姐那边的贵妇圈听到这个消息,都在讥讽宁老贼没个男人样。有的说动自家男人,还有说动她们娘家势力挺我姐的,让我姐只管安心打官司!我姐又是感动又是想哭,我也没想到那些喜欢冷嘲热讽的贵妇们竟然会帮我姐。”
鱼西脸上有笑意闪过:“放心吧,你姐会得到她应有的那份。”
王红库抽噎着:“希望我姐能甩掉渣男后暴富起来包养我!”
王犁抽了抽嘴角,一脸鄙夷,但又眼馋:“小王总,那到时候你也要包养我哈!”
王红库骂了句滚蛋:“你又不是漂亮妹子,我才不包养你!”
王犁不服气:“漂亮妹子也瞅不上你啊!”
第二天的时候,鱼西发现公司多了一个新员工,这个新员工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长得很可爱,一双大眼睛跟猫儿似的水汪汪的。
黄一天斯哈了一下:“这是兔妖引荐的新人,就是那天的那个
鱼西诧异:“她不去当主播了?”
黄一天:“她在人族的教诲之下,觉得当主播没有钱途,说主播时候遇到的傻逼太多了,天天生气,想转行来当大师。”
鱼西沉吟:“除了大师之外,其实还可以去娱乐圈。”
“害,我说了,但是这狐妖说娱乐圈容易遇到潜规则的人,她怕自己把那些傻逼给创死。”
“……”
左澜蹙眉,他盯着不远处的狐妖,声音很冷:“你们知道我讨厌什么吗?”
黄一天秒回:“长毛的动物。”
左澜颔首:“那你知道在这些长毛动物里,我最讨厌的是什么吗?”
黄一天挠了挠头:“不知道。”
鱼西却心领神会,狐妖啊,那必定是因为讨厌尧翎,所以顺便讨厌整个狐族。
不过说起来尧翎,最近已经好久没有对方的消息了。
左澜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低声说了一句:“他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鱼西心想也是,他深吸口气:“他要是再出来作乱,我就……”
鱼西的表情凶神恶煞的。
左澜:“你就什么?”
鱼西:“我就去跟天道爸爸告状。”
左澜:“……”
他沉吟了一下:“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跟魔祖告状,他算是魔祖手下的。”
鱼西用灵力幻化出一把金色的长刀,在黄一天腿上磨了磨刀:“那我把他干掉后魔祖会不会怪我?”
左澜轻描淡写:“没事,有天道罩着你。”
“我草!快把你的刀拿开啊啊啊!”黄一天的鬼哭狼嚎响彻整个公司,“磨刀干嘛用我的腿啊?!”
相比较公司这边的和谐,远在另一边的王律心情就没这么好了,他叼着烟,一脸不耐烦地对王东宏说道:“证据都摆在你面前了,还不承认?”
王东宏跟疯了似的:“那个鱼西他会邪术!他往我身上一拍我就动不了了!警察同志,这种妖人你们不去抓捕吗?!”
王律呵呵冷笑,心想只是拍一下就不动了有什么好稀奇的,他跟鱼西在国外的时候,还见过更离奇的呢!能指使鬼魂去抓坏人见过没?土老帽!
王东宏喘着粗气:“我要见我爱人!”
王律脸上的表情一冷:“你爱人可不想见你。”
王东宏表情灰败。
王律冷嗤了一声,表情带着些不解:“我真不懂你们这些人,内心的欲望怎么这么重?我看了你的资料,出生农村,家里好不容易供你出来读大学学医。你也算争气,毕业后很快就进入大医院实习,后面还找了这么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吊打你的老婆。但是你为什么放着好好的生活不过,净想着这些谋财害命的事儿,怎么就这么不知足呢?”
王东宏表情绝望:“我现在后悔了,当时是为了钱为了权被鬼迷心窍才会那么做。”
王律没有一丝怜悯:“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去牢里好好忏悔吧。”
“妈妈。”在医院里的梦璇顶着个小光头,她手上拿着黄色的平安符,笑容安静,“我好喜欢你送我的这个平安符,昨天化疗后我拿着它感觉都没那么痛了。”
贺连枝眼泪几乎都要掉下来,她摸了摸梦璇的小脑袋:“喜欢就随身带着,等你出院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然后再你去见见送你符的大哥哥。”
这个符是鱼西给梦璇赠送的,贺连枝在之后说要把钱转给他,但是被鱼西婉拒了,他说送给小孩子的礼物,没必要谈钱,可以用这份钱等梦璇出院后带她到处玩玩。
贺连枝印象深刻,鱼西当时说这话时语气平淡,似乎笃定了梦璇一定会平安无事,让她一直揪着的心也不由放松下来。
梦璇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妈妈,不要难过。”
贺连枝虽然表面干脆利落地斩断了和王东宏之间的感情,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的内心还是跟刀割似的煎熬。
她是真的恨自己有眼无珠,差点因为自己的疏忽害死女儿。同时也对自己付出真情的这段感情感到难过,怎么就遇到这么一个人呢?
不过好在现在结束还不算太晚,结局还会是好的。
贺连枝轻轻捏了下梦璇的脸蛋:“我不难过,我等着梦璇宝宝出院呢。”
梦璇懂事的没有询问任何关于王东宏的事情,她虽然年纪小,但是从小就聪慧,从贺连枝的态度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她能做的就是撑过每次的化疗,早点出院,快快长大,成为妈妈的顶梁柱!
对了,出院后还要感谢那个送她平安符的大哥哥!她要努力攒钱再从他那里买一张送给妈妈!
……
“学长。”中午没人的时候,王晴晴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走进鱼西的办公室。
公司里的其他人喊鱼西时是什么样的称呼都有,但喊他学长的只有王晴晴一个。
王晴晴的称呼完全随着心情的变化而变动,有时喊他鱼哥,有时喊他鱼先生,有时喊学长,千变万化说的就是王晴晴。
“坐。”大中午正在午睡的鱼西有些迷糊,他对着进来的王晴晴指了下沙发,“有急事?”
王晴晴怔了下,又笑了:“有点急。”
鱼西打了个哈欠,支着下巴看她:“不急你也不会在大中午休息的时候找我。”
他刚睡没二十分钟就被王晴晴喊醒,眼中波光粼粼,仿佛有朦胧的光晕在他瞳孔中闪烁。
王晴晴有些不自在地推了下眼镜,她耳尖有点红,捂住自己眼睛:“鱼哥,你赶快醒醒困再跟我说话。”
王晴晴恨不得戴上不透光的墨镜遮住这一幕,作为大学期间暗恋过鱼西好几年的她来说,她对鱼西有一种天然的好感。虽然这份喜欢早就随着时间变成友情,但是乍一看到鱼西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迷迷蒙蒙到仿佛带着钩子似的,她的小心脏还是哐哐哐的乱跳。
跟鱼西关系亲近的谁不知道左先生对鱼西的那个心思,要是被左先生发现她现在这个模样,以左先生记仇的样子……王晴晴只恨不得自己从来没喜欢过鱼西!!
年少时的喜欢和事业比起来一文不值好吗?!
鱼西有些疑惑自己又咋了,怎么王晴晴的表情忽然变得这么严肃?他坐直了身子,端正自己的态度:“你先说说是什么事。”
王晴晴拍了拍自己心脏处的位置,连忙说起正事:“鱼哥,我之前公司有一个同事,她最近遇到了些奇怪的事情,想要联系您看看情况。”
王晴晴小声说道:“她是我上个公司老板的女儿,家还挺有钱的,我要了高价。”
鱼西抽了下嘴角,看来除了涂依依之外,王晴晴也很心黑。
鱼西:“她有说是什么事吗?”
王晴晴:“她现在就在公司会客厅,我让她进来,你们详聊?”
两分钟后,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走了进来,她不算高,鱼西和她握手的时候发现她到自己肩膀处,差不多在一米五五到一米五八的样子。再加上她圆脸,长相可爱,看起来就更小了,如果不是知道这个女孩已经二十五了,鱼西都要认为她是个高中生。
“鱼先生。”这个小姑娘坐在沙发后细声细气地说道:“我叫谭梦月。”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我这一个月经常梦到一个男生,这个男生好像是个高中生,长得挺帅。梦中的我和他谈起了恋爱……”谭梦月有些不好意思,她看了王晴晴一眼,“比我上次发你的那个帅弟弟的照片还要帅。”
王晴晴被转移了注意力:“卧槽,那得多帅啊!”
鱼西轻咳一声,拉回眼中冒起星星,即将讨论帅哥的两人。
谭梦月更不好意思了,她的声音很甜,是可爱的娃娃音:“我在梦里跟他谈了好几年的恋爱,他经常带我去他高中的学校玩儿,还带我去见了他爸妈,就连家里的亲戚都见了,那之后我几乎每天晚上都能梦到他。”
“然后半个月前我继续梦到他的时候,他问我想不想和他结婚跟他走……那么帅的弟弟,我肯定愿意呀,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不过讨论婚礼的过程不是很愉快。”谭梦月摸了摸自己发红的脸,“我想办西式穿婚纱的那种婚礼,但是他非要办中式,让我穿秀禾服……”
“只是秀禾服也没什么,但是办婚礼的地方他带我去看了下,特别简陋,而且那地方还摆着两个棺材,棺材上放着一对蜡烛,一支红蜡烛,一支白蜡烛,再配上秀禾服,你们知道那感觉有多诡异阴森嘛?”
“我感觉他对婚礼一点不走心,有些不高兴,就说不结婚了。”
“但是我说不结婚后,他好像很生气,在梦里躲着我不见我。”谭梦月说到这,发红的脸色又沮丧起来,“我每晚睡着都想梦到他,想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一直避着我不见我,我就算去他高中的学校找,也找不到他。”
谭梦月小声哭着:“我知道他就在那个学校里,梦里给我的感觉很清晰,他就躲在其中一间教室里,但就是不愿意见我……这个渣男!”
谭梦月:“我把这事跟我朋友说了,我朋友都说是我最近的压力太大才会做这种梦,梦里都是假的。”
“鱼先生,我今天就想问一下,这个梦只是梦,还是代表我的真命天子就在那个学校上学?也在梦到我?只不过我要多等他几年,等他大学毕业后?”
鱼西沉吟许久,问道:“你在梦里能看到他的脸吗?”
谭梦月点头:“能很清楚地看到,只不过我只知道他的姓,不知道他的名字。”
鱼西喝了口咖啡提神:“那你梦到的可能不是活人。”
谭梦月愣了一下:“不是活人是什么意思?”
鱼西:“你知道阴桃花吗?一般来说,做梦是看不清楚别人脸的,如果你梦里看到的脸很清晰,那是脏东西在梦里引诱你让你跟他谈恋爱,然后问你愿不愿意跟他走。如果你回答了愿意,冥婚就成了。”
谭梦月还没说话,王晴晴却像是受到了惊吓,她脸色发白地问道:“如果回答愿意会有什么后果?”
“轻者厄运缠身,重者会跟着他去地下。”鱼西看着她,“怎么,你也梦到过?”
王晴晴狂点头:“就前不久,我梦到我窗边站着两个一米八五的小哥哥,虽然乌漆嘛黑的看不到脸,但是我感觉他们特别帅!梦里给我的感觉他们是双胞胎,他们还脱衣服露出腹肌诱惑我,其中的哥哥问我想跟谁走,我难以抉择,说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都要,能不能三人行?我听到他们冷笑一声,说我太贪心,然后我就醒了。”
鱼西:“……”
你这女中色魔,男鬼见了你都要瑟瑟发抖地捂紧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