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5。
松田阵平到达了那辆被改造成公安临时据点的卡车前, 货厢门朝两侧打开,他一眼就看到了厢体内部,正坐在一堆专业设备前带着耳麦的降谷零。
他三两步跨上车厢, 摘了墨镜,和降谷零打了个招呼:“可以啊,几年不见,已经混的这么好了?降谷警部。”
降谷警部已经连着两天没睡成一个好觉了, 他没有客套的心情, 摆了摆手直接开门见山。
“你怎么在这里?”
如果他没记错,今天中午松田阵平的人还在东京,甚至还替他去古川久弥沙的家中试探了一番。
这才一个下午过去, 这人突然就闪现在了大阪,甚至还直接闯入了他们公安设置的道路关卡——这么巧合的事, 绝不是偶然。
降谷零想了想,看向了松田阵平:“……你知道了什么?”
松田阵平愣了一下,“知道什么?”
降谷零也愣住了, 松田阵平不是冲着古川久弥沙和组织的事来的?
但再一仔细想,就算松田阵平发现了古川久弥沙不在东京,也肯定找不到大阪来,还这么精确地直接闯入了他们的附近。
降谷零摇摇头, “没什么, 所以,你来这里有何贵干?”
松田阵平将自己的警察手册扔了过去, “公务,希望你们能配合走个流程。”
降谷零翻了翻他的警察手册, 随后放到了桌上, 皱眉:“什么公务?”
松田阵平将相关文书从口袋中取出展平, 递到了降谷零眼前。
“有一个我们正在追查的连环杀人犯,疑似潜逃到了大阪,根据相关线索,我们有证据怀疑他现在就在附近的一家酒店中。”
降谷零接过文书,看了一眼上面本警视厅的公章,“哪家酒店?”
松田阵平报出了酒店的名字,随后意料之中地看到降谷零顿住。
他笑了笑,“果然,我就知道你们公安在这里不会是什么好事。”
他在车厢中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顺手点起了一根烟,“我来之前看了一下,你们道路的封锁范围就是以那家酒店为中心,往外两个街区的距离——所以那家酒店才是你们的目标。”
降谷零没有接他的话,只是将话题仍然着落在那个“连环杀人犯”身上。
“你们的那个犯人是谁?为什么会在那里?”
“犯人的姓名我们还没查到,人脸识别中没有他的数据。”
说道这里,松田阵平的目光在降谷零的脸上瞟过,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便继续说了下去。
“但根据监控追踪显示,他离开东京后来到大阪,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那家酒店。”
降谷零思忖了一下,杀人犯,人脸无数据,最后又入住了组织的那间酒店……
松田阵平见他那样,心中有了点数,“是你们那个组织的人吧?”
降谷零不置可否,只是朝他问道:“有那个监控的影像吗?”
虽然大概率组织成员在外出时都不是自己的真实样貌,但或许能从监控中获得一些蛛丝马迹。
松田阵平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好避忌的,拿出手机,调出了监控图片。
降谷零凑了过去,一眼便看到了画面上的熟悉身影。
“麦斯卡尔?!”
*
23:20。
古川久弥沙自从刚刚被琴酒抱回房间后,便被他放到了床上,她的高烧已经彻底烧了起来。
哪怕这场高烧起源于系统做的手脚,但身体上的难受却是真真切切的,这也是她先前要将温度控制好的原因。
如果像上次副作用那样烧到四十几度,人都烧得神志不清了,别说执行什么计划了。
琴酒不是会照顾人的类型,他自从刚刚将她抱回房后,就只是坐在床边干看着,顺手给她递了几杯热水,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至于用湿毛巾和酒精降温什么的,更是琴酒的知识盲区。
琴酒感受到古川久弥沙拉扯着自己手腕的掌心滚烫,似乎一只灼热的小火炉般,沉声开了口。
“我给你叫医生上来。”
本半闭着眼在床上烧得迷迷糊糊的古川久弥沙瞬间睁眼,“不要……咳咳咳……”
她想要半坐起身,却浑身脱力又摔了回去。
琴酒将她按回床上,伸手给她把被子拉好:“躺好。”
古川久弥沙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断断续续道:“你看看你在我……咳咳……我脖子上咬的印子!我才不要、咳咳……被人看到!”
这也是她临时想到的借口,他们的炸|弹按在25楼往上的地方,低层的人都是安全的。
如果这个时候多叫一个医生上来,难免就要多出一条人命。
她自己在爆|炸的前一刻可以靠系统的瞬间传送传走,但是留在这层楼的其他人就注定无法逃生了。
她死死拽着琴酒,不让他给前台打电话。
琴酒听了她的借口,有些不悦,嗤笑一声,“他昨天就看见过了。”
古川久弥沙仗着发烧开始胡搅蛮缠:“我不管……昨天我不知道……今天我知道了,咳咳咳……一定不能让别人看到这么丢脸的印子!”
琴酒反握着她的手一紧,语调不善,“丢脸?”
古川久弥沙不小心把真心话讲了出来,索性闭着眼装死,“咳咳咳……”
索性琴酒看在她是个病人的份上没有多做计较,也顺从了她的意思,只是站起了身,“我下去拿药。”
“不要!”古川久弥沙再次拽住他。
开什么玩笑,她的目的本来就是在爆|炸前把琴酒拖死在27楼,然后在爆|炸的那一刻,自己利用系统传送回东京,留他一人葬身火海。
到时候哪怕他发现了不对,也没有时间再从27层的高楼逃生。
她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23:23分,还有七分钟。
琴酒没有拂开她的手,但眼神中已经有了些不耐,“干什么?”
“我、我……”古川久弥沙绞尽脑汁,干脆抬起了水汪汪的眼去看他,“我难受……你陪着我好不好……”
琴酒的动作顿住,片刻后再度开口,语调已经不似先前那般硬冷,“我去帮你拿点药,马上回来。”
“咳咳咳……不用……我自己躺会儿……咳咳咳……”
高烧致使的虚弱和喘咳让琴酒轻易地拨开了古川久弥沙的拉扯,甚至还有余力给她盖好被子,然后转身走出里间。
古川久弥沙:淦!!
*
23:24。
降谷零看着松田阵平手中的手机,目光在监控画面上停滞。
他不会认错那个身影,麦斯卡尔——那个组织中几乎和朗姆一样神秘的人物,那个向琴酒开枪却误伤了古川久弥沙后叛逃的人物,也是他先前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公安手下018的人物。
但是按照松田所说的时间,那段时间麦斯卡尔早就因为打伤了古川久弥沙而叛逃了组织,怎么还会执行组织的任务?甚至在任务完成后入住组织的酒店?
不,不对……也有可能是在他叛逃后,组织中有人以麦斯卡尔的面目犯下了这几起连环杀人案,刻意误导警方的探案方向。
但如果是这样,对方又为什么会留下那么明显的,指向组织据点酒店的线索?
他看了一眼松田阵平递过来的资料,上面麦斯卡尔最后在酒店中出没的时间,是昨天白天。
——连时间都正巧和他们狙|杀琴酒这么敏感的时间点对上了,这一切是巧合吗?
松田阵平看着降谷零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便知道肯定与他们的组织有关。
他叹了口气,准备洗耳恭听,“说说吧,怎么回事。”
但降谷零此刻已经没有心情和松田阵平讲故事,他掏出了公安的手机。
——如果,假设说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麦斯卡尔并没有叛出组织,依旧在为组织做事,那么,一直在和他们短信联络的018是谁?
他心中有个模糊的预感亟待证明。
但还没等他拨通018的电话,他的另一只日常手机响了起来,他本想直接挂断,但目光瞥动间,看到了屏幕上赤井秀一的号码。
他将公安手机放回桌上,接听了赤井秀一的电话。
“喂?怎么样?”
赤井秀一的电话那头有些粗重的喘息,三个小时的路程他压缩在了两个半小时内到达,显然对他而言也争分夺秒。
结果还没等降谷零听清赤井秀一说了什么,就见松田阵平看着桌上他的公安手机,“咦”了一声。
“这是古川的号码啊。”
降谷零的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你……说什么?”
松田阵平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信息记录核对了一下,确信没有记错。
“没错,这是古川的号码,她只用过一次,就是她受伤前的那个下午,她说她被人困住了,让我去帮她……”
他意识到了什么,也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降谷零:“……把她困住的人,也是你们的人?”
不,这已经不重要了……
降谷零甚至不知道自己此时该作何反应,他只能愣愣地听着赤井秀一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她不在家。”
*
23:25。
古川久弥沙烧得一片糊涂的脑中勉强维持了几分清醒,让她思考着后续的应对之策。
“系统,如果再过两分钟琴酒还没有上来,你就强化我的身体,我们下去找他。”
这本也是她先前制定的备用计划中的一环,现在看来得提前用上了。
“你想怎么做?”
古川久弥沙喘了口气:“告诉他我在酒店里发现了炸|弹,让他和我一起跑。”
然后故技重施,就像上次一样,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对他下手。
这次没有麦斯卡尔,没有任何第三人,只有他们两个人,依照琴酒现在对她的信任程度,她不信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她扶着微微冒汗的额头,只觉得头快炸了,呢喃道:“……我就知道计划不可能那么顺利。”
墙上的时钟正一秒一秒地走过,古川久弥沙叹了口气,看来确实要执行备用计划了。
她刚坐起身,想要下楼去找琴酒,突然,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
古川久弥沙愣了一下,看向门口。
高烧使她的视线略微模糊,却还是让她看清了门口站着的,琴酒那熟悉的身影。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松了口气,当即躺了回去:“……你回来了。”
琴酒手上没有拿药,空荡着双手走向了她的床铺,语调仍旧没什么波澜,细听之下却能听出些不同寻常的急促。
“酒店里被装了炸|弹,走。”
几乎在同一时刻,系统的声音在她的脑中响起。
“宿主,赤井秀一在你东京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