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陆德昌跟陆鸣还是第一回听到这种方式, 父子二人一时拿不定主意，毕竟一个方子五十两不算少，还只是使用费，之后赚的钱又得分两成给章北庭。
“不着急, ”章北庭笑着道, “你们考虑好了再告诉我答案就是。”
陆德昌闻言, 心中感激，认真道：“多谢，最多三日我们就会商量好。”
“行。”章北庭颔首, 他是不急，生煎包也好，灌汤包也罢，他都没想过放在自家食肆卖，也不急需卖方子的这点钱。
开饭馆的上午都忙，商量好考虑几日, 陆德昌父子就先回去了。
章北庭早上做的生煎包和灌汤包都不多, 他们几人吃完，剩下的宋宴卿就没给伙计们分了, 只拿了些给言朝和安安, 剩下的留给钱夫人。
之后两人该干什么干什么, 都没将卖方子的事情放在心上。
另一边，陆家父子的状态完全不同，在陆鸣第三次差点撞到行人的时候，陆德昌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 拉着儿子在路边的树下站定, “你要是着急, 我们可以现在回去有间食肆。”
陆鸣沉默了片刻后摇头, “回自家饭馆，中午卖的小包子该揉面发面了。”
有一点父子二人的想法很一致，不管饭馆里生意怎么不好，除非像先前日子下大雪，不然他们一直兢兢业业地每日开门营业。
在没算好灌汤包跟生煎包的大概利润之前，就算现在回有间食肆，也没法下定决心立刻买下方子。
“那就暂时先别想了，”陆德昌提醒儿子，“你这样在路上都直往人身上撞，等回饭馆做饭，不得把灶房烧了。”
陆鸣垂头，“不会的。”
即便陆鸣不会，回饭馆后，陆德昌还是不放心地在灶房一直守着，倒不是真的怕陆鸣烧了灶房，而是担心他走神的时候忘了给菜调味，或者加多了调料。
悦来饭馆的食客多是老客，吃完饭，有些人没有事情要做的话，便会留在食肆烤火闲聊，多逗留一会儿。
陆德昌通常会端着杯茶，坐在不远的地方跟大家搭几句话。
有食客道：“昨日中午看到你带着有间食肆的章掌柜跟他夫郎去二楼雅间。”
食客没明着说出挑起这个话题的目的，陆德昌也就含糊地应和了一句，“黄大爷带他们来尝尝我家的小包子。”
食客笑了笑，面上的表情放松了些，“我还以为你们遇到困难了。”
他没说明，但包括陆德昌在内的许多人都听明白了，这人以为悦来饭馆遇到困难，经营不下去了，章北庭跟宋宴卿是来看铺子的。
毕竟以大家的经验，各类铺子转卖，转给卖同样物品的人最好，能省去重新布置的功夫。
陆德昌还没说话，另外就有人接道：“陆掌柜，饭馆要真遇到困难，可以跟我们这些老客说说，我们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出出主意还是可以的。”
“对，”马上有人附和，“我就希望你这饭馆好好开着，我隔段时间能来回忆一下小时候的味道。”
他家是卖菜的，早上最是忙碌，小的时候父母没空给他做早饭，经常是拿几文钱给他，让他来陆德昌家买一笼小包子当早饭。
如今回忆起小时候早饭的味道，最先想起的便是悦来饭馆的小包子。
陆德昌有些动容，笑着道：“先前是遇到了一些困难，不过找到解决的办法了。”
“那就好。”几人跟着笑了笑，从心底里为陆德昌感到高兴，当然也高兴自己还能继续吃到喜欢的小包子。
陆鸣忙完从灶房出来，听到的便是陆德昌的这番话，讶异道：“爹，您决定……”
陆德昌摆了摆手，转头看向那几个食客，“我还有事要跟陆鸣商量，失陪了。”
父子二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打着算盘算了不到两刻钟，便得出了结果。
只要章北庭自己的食肆不卖这两样东西，以及不将这两个方子的使用权卖给附近的饭馆食肆，他们就一定有得赚。
以父子二人吃了生煎包跟灌汤包后的感觉，赚得估计还不少。
陆鸣舔了舔嘴唇，抑制住内心的激动，“爹，那我们三日后去找章……”
陆德昌笑着接道：“你能忍到三日后？”
陆鸣老实地摇了摇头。
陆德昌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起身道：“你拿上银票，我们现在就去。”
虽然接触得不多，但陆德昌看得很明白，章北庭跟宋宴卿都是实在人，不会因为他们提前过去，就拿捏着方子多提要求。
下午，章北庭看到陆家父子带着银票回来，并不意外。
双方敲定了一些细节，比如章北庭不能将方子的使用权卖给附近的饭馆，又比如悦来饭馆卖生煎跟灌汤包后，要在他们饭馆招牌的一角，写上有间食肆四个字。
前者章北庭满口答应，后一个陆家父子略一迟疑后，也同意了。
虽然在招牌上写别人食肆的名字，即便只是很小的四个字，也让人一时难以接受，但仔细想的话，有间食肆如今的名声不知道比他们饭馆高多少，只那四个字，就能吸引到不少食客。
双方将各种细节都写进契书后，就签了字，画了押。
紧接着，章北庭将方子跟要用到的工具写下来，一同交给了陆德昌，“明日早上，我去你们饭馆教你们做几回，你们先试试手，如果没问题的话，三日后便正式卖。”
陆鸣本想说今天下午就可以学，看到工具里有两口大平底锅后，就将话收了回去。
两口大平底锅，现在就去铁匠铺交定金，估摸着最快也要第三日才能拿到。
他抬头看了章北庭一眼，心里的佩服达到了顶点。
眼前这个青年，不过二十一二的年龄，不仅会许多别人不会的菜，安排事情也是方方面面都能考虑到，不遗漏一点细节。
这样的人，如果是他儿子或者小弟该多好，陆鸣有些惋惜。
章北庭并不知道他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第二日起，连续几天早上，都去悦来饭馆教陆鸣怎么做生煎包跟灌汤包，又顺手送了两种馅料的调法。
这几日，陆鸣做出来的生煎包跟灌汤包也没浪费，章北庭觉得合格的，便被当做试卖品，卖给了饭馆的食客，若是觉得不合格，便被陆鸣带着伙计一起吃了。
陆家本来就是做包子起家的，第三日，陆鸣做出来的东西便没有坏的了。
不过明天正式开卖，他还是有些胆怯，对章北庭道：“明日早上你能还来饭馆待段时间吗？不用干活，在旁边看着我有没有出错就行。”
“行啊。”章北庭爽快地答应了，毕竟以后悦来饭馆卖的灌汤包跟生煎，不管什么馅的，他都能分到两成的利润。
脸大点地说，悦来饭馆也有他的一份了。
新品开卖，不仅他会来，宋宴卿也会来，这可是他们除自家食肆外，第一次有别的收入来源。
经过三日的试卖，悦来饭馆的老客几乎都知道他们有新东西要推出，如果这些人不算多的话，有间食肆的伙计也帮着宣传了一波，这三日只要去过有间食肆的客人，几乎都知道，悦来饭馆即将推出生煎包跟灌汤包，是章北庭的方子。
常去有间食肆的客人，即便没有明着说出来，很多人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个想法，只要是章北庭的方子，做出来的东西味道必定不会差。
灌汤包跟生煎正式开卖这一天，陆家父子二人卯时初就开始起床准备做包子的东西。
章北庭跟宋宴卿天亮了才过去，两人到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年龄大的食客在饭馆里坐着。
其中就有黄大爷。
“年纪大了觉少，既然起来，便过来吃早饭。”黄大爷笑着跟章北庭和宋宴卿解释。
其实不仅仅是因为醒得早，更是因为那天在有间食肆吃过章北庭做的生煎跟灌汤包后，不知道是运气差还是其它，他来悦来饭馆几次，都没能吃到试卖的东西，今日正式开卖，他天一亮就赶过来，不信吃不到！
陆鸣等章北庭给他试了味，才敢让伙计将东西端出来给食客。
之后生煎包一锅锅地出炉，灌汤包也一摞一摞地往外端，一直到辰时末，准备的材料都用完，灶房里才没那么忙。
陆家父子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腰跟脖子，脸上的笑怎么都止不住。
陆鸣道：“从我跟着父亲在饭馆干活，就没不停歇地忙过这么长时间。”
“你爹我都没经历过这种阵仗。”陆德昌笑着道。
父子二人说完，看向章北庭跟宋宴卿，有些羡慕，又有几分佩服，这样高强度的活，有间食肆每天都在经历，甚至比他们现在还要忙许多。
灶房里还有一些没卖完的包子要看着火候，陆鸣便在里面守着。
陆德昌跟章北庭和宋宴卿则去了外间，三人一直走到二楼楼梯旁边的平台才停下。
在这里，转身可以看到二楼所有的食客，低头一楼的景象尽收眼底。
章北庭一眼就看到了靠窗坐着的钱良才一家三口，他们的桌上，生煎、灌汤包跟小包子各摆了一份，还有一壶茶，一家三口边说话边吃。
饭馆里不少人跟钱家人一样，每种都点一份尝尝，而剩下的人，只要了一种，却是要了几份不同馅料的。
而不管是哪种点法，想要将饭馆里所有味道的包子都吃到，至少得好几个早上。
章北庭转头看向陆德昌，笑着道：“生意兴隆，恭喜。”
陆德昌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他道：“同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