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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如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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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的订婚宴惊动了整个玉石商业圈和学术界,商人、学者齐聚一堂。优雅端庄的太太们挽着各自丈夫,齐齐地站在红毯两侧,等待着大门之后的我入场。聚光灯尤其多,摄像头闪的我有些睁不开眼睛。我努力保持优雅端庄的微笑,长长的红毯,走到中间就花费了全身的勇气。他看出了我内心的脆弱,几个大步就走到人群中央来握住我的手。他低头对我耳语,“不要怕,有我在。”这给了我巨大的勇气。我自信我绝对不会失了仪态,但我心底确实会害怕。依然记得前一天,我问栎诚,如果我让他丢脸了怎么办?他说夫妻一体,他选择了我说明他和我骨子里是一样的人。如果有人认为我们失仪而嘲笑我们,那只能证明我们和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一类人。我看向我的父母,他们一样局促不安,但也保持着应有的仪态。栎诚挽过我的肩,向他的朋友一一介绍我和我的父母。

就在我以为订婚仪式就要美好的结束的时候,大厅中忽然闯进来一个人,她穿着洁白的婚纱,在众人的凝视和好奇下走入大厅。这个人的样子,让我想到了那个奇怪的梦境,那个梦境中浮现的陌生女人的脸。

电子屏幕上赫然出现一纸婚书。与此同时,她单手抖动着手中的一沓红纸,就是携带上重如泰山的铁证走向栎诚,“栎诚,她是你的未婚妻,那我又是谁?”

这样的场面显然在栎诚的意料之外,他示意江全拦住那个女人,但那个女人似乎是发了疯,不顾体面地挣扎,江全显然不是她的对手,无法任她的身体巨大幅度的扭动导致婚纱不断脱落而露出的大片肌肤。她一字一句地喊道:“你们栎氏,靠着我们白氏发了家成了名,转身就要背信弃义,不顾少时婚约,另娶他人了吗?”

豪门贵族的风流轶事一向是媒体的头版头条,聚光灯尽数聚焦在我的脸上,我知道,媒体想看到我的慌乱不知所措,或者是更想看到我和那个发疯的女人不顾脸面的撕逼。久混社会,也见识了不少媒体踩在人血上的狂欢。我看向无助的父母,低声对他们说,“和我一起,相信栎诚。”我欲带着父母去休息间,奈何被媒体团团围住。江全带着一些人将我的父母带了出去,我看向栎诚,低声询问我是否还可以再相信他。他说可以。斩钉截铁的语气并未打消我心底的怀疑,但我依然在媒体面前握紧了他的手,示意此时此刻我会和他站在一起。

那一纸婚书显然是真,不然栎诚不会找不到辩解的角度。“芊芊,不要闹了,回家好吗?”这声“芊芊”栎诚的语气中尽是无奈,但在我听起来却异常刺耳。他从未和我说起过有任何婚约,他的事情,我还有多少不知晓的呢?我示意栎诚脱下他的西装外套,亲自披在白芊芊的身上,遮住她胸前大片的肌肤。人总是会在冲动的时候做下很多事,以至于过些日子就锤头顿足悔不当初。虽然你已经成长了,但这些傻事错事的却会形成他人对你评价的固有标签,每每想起,都会有另寻星球再谋生活的尴尬。我不知道栎诚和白芊芊的往事,但好聚好散是我做人做事的出发点和落脚点。但事情没有出在自己身上都可以慷慨、都可以说大话亮话贤惠话,如果栎诚真的是脚踩两只船的人渣,我又该如何好聚好散?

白芊芊用力将我推在一边。她的力道展示着对我的恶意,但多年穿恨天高穿行在都市中的人,很快就找准了着力点站稳在地面上。在媒体面前,我不想卖惨表现我被“欺负”的孤苦。任何的举动都会在聚光灯和网友的评论下无限放大,找出善与恶,利与益的毛孔,引起网络的狂欢。我示意栎诚我并无大碍,忍受着“就是这个女人勾引的你?”这样恶毒的话语,嘴角勾起一抹端庄舒雅的假笑弧度。

“我不管,今日,你就必须娶我!否则,我就让我祖父断了你所有的玉石供应!”白芊芊显然不懂栎诚,我从未见过栎诚受旁人的威胁,他做生意的手段虽然看起来柔和似水到渠成,但这种水到渠成建立在他善于拿捏人的七寸的基础上。栎诚显然有些被激怒,他握着我的手向到来的嘉宾一一致歉,因为个人的私事不能办好一个完美的订婚宴,扰了来客们的心情。然后他高声说道,他这一辈子,只有我一个妻子。他心心念念想娶的人一直都只有我。他的眼神真挚而坚定,瞬间将我对他刚才的不信任的心理冲击得支零破碎。他说栎家和白家的婚约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定下的,父母的一场意外事故导致婚约在长辈中不能被及时解除。他对白芊芊一直都心怀愧疚,并在生意上多次对白家进行帮扶。旧日恩情永不敢忘,但恩情不是爱情,他无法做到舍弃他自己以及舍弃我。话音未毕,一个耄耋老者被江全搀扶着走向白芊芊,告诫她停止再胡闹。

栎诚挽着我离开了宴会厅,后面发生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我没有闲心关注白芊芊,我还有自己的父母要照顾。他们二老从小地方走来,从未见过这般大世面,但他们明事理,处处为我考虑。订婚宴上他们想让亲朋好友参与的想法都被克制地压下。他们不想攀附富贵,他们也不想为了富贵惹麻烦。他们笨拙地在电视上学习礼仪,只是为了不给女儿和女婿丢脸。没有想到,我却让他们丢了脸。父亲在休息室一定听到了不少闲言碎语才会满脸铁青一言不发。母亲言辞尖锐,“你就是这样不破坏别人的婚姻的?”这让我瞬间将自己代入到刚刚栎诚的心境中,被所爱不信任又何尝不是一种致命的打击。矛盾尖锐时我一般的做法都是回避矛盾,我无法回答,提出星夜驱车送他们回去,以图路上能够缓缓给他们解释。

栎诚拦住我的车,求我不要走。“求”这个字在我看来极其卑微,干什么事情需要“求”一个人呢?如果做不了那就不做不就行了?我知道他说出这句话属实付出了巨大的勇气,但我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他无奈只得放手。我知道他的心境,我又何曾不是两行热泪滴湿了衣襟。

城市中的人来到山清水好的乡镇总会说农村人淳朴,农村人的淳朴确实体现在方方面面,新农人的形象让乡镇也成了宜居之地。但小镇出生的我深知农村的吐沫星子也足以淹死记忆超绝的游泳者。乡镇很难出大事,所以一件小事都可以缠绕在他们的嘴间数月不散。父亲就常说,在乡镇生活,你要有宰相肚里能撑船的豁达。小镇的看新闻的机会少,但我的事情因为刊登在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便有了不明真相的人来家里指指点点。父亲母亲在外对我有**护,在家就有多伤心。母亲暗自垂泪,让我深觉不孝。生为他们的女儿,成年后不仅聚少离多不能在床前尽孝,反而给他们的人生染上了“污点”。我很是心痛。

那场梦境越来越清晰,那嘶哑声音在此喊出“阿瑶——”的时候,白芊芊的脸已经变得尤为清晰,我不知道这个梦到底意味着什么,但心内慢慢生出些害怕的想法来。父母即使不相信栎诚,但他们相信自己的宝贝女儿我。做律师多年说话练就的说服力让我能够条分缕析地讲明事实,他们悬着的心放心了,我也就心安了。所以,我有些想栎诚,有些话想问他,也想和他分享这个梦,奈何他不在我的身边。

分开了才发现,我似乎已经离不开栎诚。他对我的生活照顾得无微不至,可以细致到我某几天不吃凉,判断我来了大姨妈。也可以细致到我用键盘打字的时候长期错误使用打字方法导致手腕留下的疼痛的隐疾,帮我定制适合的键盘。他还可以细微地察觉到我喜欢吃哪家的甜点一早就亲自排队买了送到我的床头。如果能做小公主,谁愿意做女强人在外独当一面叱咤风云。手机上还在播放着栎诚召开发布会的视频,他对面的明明是镜头,但我却感觉他就坐在我面前娓娓告白。和栎诚在一起之后,我对婚姻的规划线才慢慢清晰。我不能任由一个不相关的人毁了我自己的婚姻。

向父母简单告别后我就驱车回了首都。我告诉他我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他却说他正在去接我的途中。通话的时候,我们各自的车已经在背道而驰,我说北京见,他却发过来酒店的位置,让我在酒店等他。我素来听劝,所以决定在酒店等他。这个酒店也是栎氏的产业,酒店的人都会亲切地喊我一声夫人。我有些不习惯,便决定出门走走散散心。但散心一行并未成行,我刚出了酒店门口就被一辆车撞得飞起。我以为我要死了,倒在地上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嘶喊“阿瑶——”

人群中,白芊芊的脸和梦境中的脸完全重合,“阿瑶——”和梦境中的声音别无二致,我一时间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栎诚的脸越来越近,我的眼皮越来越沉。

江全说我足足躺了三日才苏醒过来,如果我再不醒过来栎诚就要掀翻整个医院。我问栎诚去了哪里,江全说栎诚刚去送了江衡阳江老院士。江衡阳,不就是中国最负盛名的外伤专家!我对他老人家的英名也只是在报刊上见到过。据说他早已退休不出诊了,栎诚竟然可以请得动他!我正想坐起来,却被一双大手按了下去。抬头正对上栎诚的双眸,他伏在的身上低声抽泣,“我以为,我又要失去你了!”

我第一次见到栎诚哭泣,动也不敢动。再者说,什么叫“又”?他什么时候失去过我?难道是上次拦住我的车我拒绝了?我感受到他温热的泪水滴在了我的脖颈上,温温的,痒痒的。我的手脚都被禁锢着动弹不得,我说让他帮我挠一挠,他这才止住了眼泪。他已经全然没有了往日英俊的模样,胡子错乱地生长着,头发也有些油腻地结在了一起,衣服的褶皱都在暗示着他这几日一定没有好好换洗。我心疼他,嘴上却是打趣,“你要是这样胡子拉碴,我就不喜欢你了。”他先是一愣,后又有些释然,说等我完全好起来再来收拾我。还好他也这般打趣地回我的话,不然我还以为他开不得玩笑。

警察来找我做了笔录,肇事者果然是白芊芊。他便一直责怪自己,再次让白芊芊伤害到了我。这个“再次”,我理解为白芊芊在订婚宴的胡闹。我宽慰他说我自己并没有长了一个玻璃心经不起半点风浪,白芊芊如何我并不在意,我只在乎他的心意。“你如果真的爱我,必然知道我不喜欢背负包养、情人、小三等这样的骂名”,我说完这句话又莫名补了句“替身也不行!”他问我会怎么样。我有些生气,“还敢问我会怎样?我当然会使用法律的武器折腾你,然后永远弃你而去。”

对于白芊芊的事情,他问我想怎么处理这件事,我当然说相信法律。我的伤势虽然算不上刑法上的重伤,但也算得上轻伤,如果他想让我谅解的话,我则需要慎重考虑一下我和他的关系。他说以后都不会让白芊芊出现在我的面前,且如果这个朝代没有法律的话,他一定会让白芊芊付出惨重的代价。哪个朝代没有法律?他是霸总,也是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现代化中国的霸总。他问什么是霸总,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怎么会不知道什么霸总呢?我将看过的偶像剧和演过霸总的明星,展示了我心中霸总的形象,我说得眉飞色舞,他似乎有些吃醋,手指不断在ipad搜索着明星的照片,屏幕都被他摩擦得沙沙作响。他问我喜欢那样的霸总吗?我说我就喜欢他这样的。他很开心。我也很高兴。

他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我甚至有些感谢这场车祸,能成为完全依靠着他的小废物。不过小废物总是要工作,我更愿意成为能够负担自己生活的独立的个体。律所的工作我不想丢掉,隐瞒了自己车祸的情况。沈冉照例给我电邮每日的工作内容,我在病床上奋力码字。栎诚劝我好好休息,我说你能照顾得了我的物质生活,但我的精神富裕需要工作来养活。我爱栎诚的一点,就是他从来不强迫我,他足够尊重我。但我不知道,我这样的坚持竟然让他为了我努力看起了厚厚的民法典、刑法刑事诉讼法、民法民诉法以及劳动法公司法等等。他在努力融入我的工作,想要在我焦头烂额看文件的时候也能给我力所能及的帮助。

他将我带进他的公司,向所有人正式介绍了我。有些员工当着领导的面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但领导不在的时候嘴巴上就像安装了小水管,到处喷洒着口水。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我听到了他们对我所有的不认可,这是我必然要面对的。我向来不喜欢解释,但她们诋毁我的才能也就罢了,毕竟我就算再成功,也就是一个执业6年的小律师,我的才能和栎诚的家业实在不堪一提,竟然还要诋毁我的颜值!

我是不是从未介绍过的容貌?我对别的不自信也就罢了,我对自己是某大校花的名誉从未觉得愧疚。人贵有自知之明,我一直都很自信我的容颜不差。在不能解释栎诚为什么爱的是我的时候,我通常都将原因归结为容貌!我的母亲对她的女婿异常满意的一点,也是因为栎诚俊朗的五官。容颜姣好的母亲注重颜值,选了她自认为最帅的父亲。而我继承了他们俩优秀的基因。我满怀侵略性问她们,“那你们以为栎总请你们来,是看中了你们的工作能力,还是搬弄是非口舌功夫?把本事用在工作上,升迁的才会快!”

果然魔法才能打败魔法。我转身就问了栎诚他看中了我的什么?他没有回答,但却停下了手头上的功夫,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这样的反应让身处恋爱阶段的小女孩很不满,这还需要思考吗?我俯身靠近他,脸颊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难道不是因为一见钟情?”我想一定是颜值,不然他为什么第一次见到我就要拥抱我?提起第一次的相遇我就想到了栎诚那日奇奇怪怪的话,“你是对我一见钟情吗?就说要照顾我一生一世。”他说是。但总有些细节我想不太清楚了,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栎诚将我抱起,轻轻放在沙发里,“再这样,我就可忍不住了——”他暧昧的话语让我的脑海中瞬间盈满了羞羞的画面,我有些羞耻,将头埋在沙发里躲避他那“杀人”无形的英俊的脸。其实,忍不住的又何止是他呢?

再过两个月就是婚期,我想接父母早日过来。父母不愿意住在栎宅,他们觉得有些不自在,我就搬进了弦月阁,将自己的房子空出来日给父母住下。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住进了弦月阁,那场奇怪的梦境变得越来越清晰。梦境中的白纤纤手持一把短刀,奋力刺向一个男子,那男子的脸和栎诚的脸无限重合,白芊芊要杀了栎诚?那和“阿瑶”有什么关系。那把短刀也非常熟悉,我翻开栎诚的微信朋友圈。就是它!我万分确定。

栎诚出差了几日,我便坐立不安,因为我已经连着好几日梦到这场梦了。做梦的时候,不仅仅是心痛,腹部也开始隐隐作痛,似乎那一刀,最终是刺向我的!《十点读书》这个公众号为什么在夜半十点攻击读者并收获一大票的粉丝,因为那个时间段的人的心理,最敏感最脆弱。夜深是不适合想事儿的,也不适合做任何决定。这是我一直以来强迫自己早睡的好良言,但此时,这句好良言不仅没有劝我安然入睡,皎洁的月光却在向我招手,似乎在说,“快来散散心吧!”我听劝,独自在庭院中踱步。

江全要陪着我,有他在我反而觉得偌大的房子里有些安全感。我问江全怎么还没有婚配,江全说还没有遇到合适的人。我问他为什么一直跟着栎诚,江全说栎诚是一个好人。我问的都是开放性的问题,本可以引发出无数的枝枝叶叶,但他给我的都是拒人千里之外的答案。虽然态度和言辞都恭恭敬敬,但我觉得甚是无趣。

栎诚的书房就在不远处。书房应该是个有趣的地方,虽然我不爱看书,但总比看江全让人觉得有趣。这是我第一次来到他的书房,书房的布置摆设让人莫名有些心安,我正愁无此形容这种感觉,正厅的上方正挂着一幅墨宝,挥墨了好大一个“蝉”字,篆刻的印章正是“栎诚”。那就姑且称之为“颇有禅意”吧。蝉有着餐风饮露的高洁,却生命短暂。栎诚是正年轻气盛的考古学家,竟也伤怀时光吗?

我坐在栎诚的位置上,仔仔细细端详他的笔墨纸砚。桌案旁放了一堆书法作品,篆隶楷行皆有涉猎,他的书法竟然如此精湛!我仔细翻看他写过的一些字,蝉字出现的频率最是密集。我饶有趣味地看,都说字如其人,栎诚这一手字配地上他的俊朗容颜。翻到了最后一张,赫然出现了一本无名的书本,还有一把曾经出现在我的梦境和栎诚朋友圈中的短刀。我无意翻开便想赶紧放下,纵使亲密如夫妻关系,也要给彼此留下隐私的空间。但眼神被两个字紧紧地禁锢住,再也无法挪开,那第一页赫然写着,“阿瑶,你在哪里?”

阿瑶?第一次相遇的场景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当时栎诚是不是就唤了我一声:阿瑶?梦境中的碎片和现实重叠,加深了我猜疑,原来,他一直想要的,都只是阿瑶,而我,断然已经成为某个人的替身!我仔仔细细的翻开着,这里记载了他走遍的祖国山河和人文轶事,只不过每一篇的篇尾都写着一句话“阿瑶,你在哪里?”

这本手记终止在2018年6月30日,“2018年6月30日,北京。阿瑶,我终于找到你了!”

而那一天正是我和栎诚第一次相遇的日子。

栎诚出差归来,他没有察觉我的异样,笑着喊我,“小溪,我带了你爱吃的水果”。我质问,“你这水果,是带给阿瑶的?还是我林溪的?”栎诚反而激动地抱起我,“你都想起来了?”我能想起来什么?我什么也想不起来!我就是林溪,我只是林溪,我林溪再怎么样,也断然不会成为谁的替身。我愤然将那本手记扔在了地上,手记触地时,我知道我的心也已经破碎成了残渣。我的自尊和骄傲一并被碾进了尘埃里,我绝望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这张脸到底属于我林溪还是阿瑶?栎诚低头拥我入怀,“小溪,不管你是小溪还是阿瑶,你都是你,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你罢了!”

怪不得,我说呢,我辛辛苦苦那么多年,忽然就一个人出现说爱我,此生会用生命来保护我,照顾我一生一世?原来,这都不是我。我悲痛万分,全身的血管都似乎要颤抖到爆裂,悲伤充斥了我每一个神经。“你只回答我,你从哪一点,认为我就是阿瑶?”我绝望地问出这句话。“没有任何章法可循,仅仅是凭借感觉,从见我的第一眼,就笃定,我就是阿瑶。”这句问话充满了陷阱,怎么答都不会对。这句答案却坐实了我无意中偷窃了他人人生的行为。原来,他所有的爱意都不是对我。他要的自始至终都是阿瑶。

而我,我不是阿瑶。

“你要给阿瑶说的话,我林溪不再愿意听。”

我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跑出去栎宅。我从来都没有跑步的体力,工作以后就为永远脱离了大学八百米和三千米体测而高兴了好久。我不知道我跑了多久,等我停下时,转身发现他一直都在身后。我用短刀抵住自己的脖颈,“你如果追来,我就杀了你用来睹物思人的容颜,我就杀了林溪!”黑夜中我看不清他的申请,但记住了他连忙摆手的慌乱。我断绝了所有对外的联系,一沓现金换来不用身份验证的酒店房间。

手记里面只字没提他对阿瑶的爱,但却感人肺腑催人泪下。生活中处处都是他对我的照顾,却杀人诛心痛彻心扉。他和阿瑶一定有一段专属凄美的故事,只是这个成果却被我不劳而获。原来他真的对我“一见钟情”,只是因为我的脸长得像阿瑶。那我呢?我算什么?他又何曾问过我?我不愿意!我虽然平凡,但旁人的爱情我也是不要的!!!

讽刺的是,他爱的是阿瑶,而我,却踏踏实实爱上了他!没有栎诚在身边的日子,显得空虚而寂寞。有时候会一个人想他想得发疯,房间里到处都是他的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慢慢地融进我的生活里,融进了我的日常习惯里。我控制不住回到北京的想法,回到他的身边,但最了解自己的永远是自己,我就真的能摊在他人的功劳簿上甘之如饴吗?

沈然给我发来微信视频:大雨滂沱的北京,栎诚站在我的房前,举着一把黑伞,孤寂而落寞。他,一直是这样吗?沈然说,“你快回来吧,一个月了,他每日都在等你,一直在等你!”

是要回去,我想回去,便是要问问,即使一开始是因为阿瑶,那后来的栎诚是因为阿瑶而爱我,还是因为林溪而爱我。这是我想要的答案。如果不是因为我,那便从此一刀两断。

我打电话说想要和他谈一谈。栎诚的声音颤抖,我听得想哭,等见到他的那一眼,我已经泣不成声,为他,也为我自己。栎诚,短短一个月,何以苍老憔悴成这个样子,两鬓已生白发,整个人都消瘦的变了形。我抱着他,似乎,他依旧是我林溪的栎诚。他泣不成声,“小溪,你回来就好,我以为,我再也找不到你了。”我见他又何尝不是心碎。

“小溪,让我给你一字一句地说清楚好吗?我的故事,可能你很难相信,但我都是字字真心句句属实。”

“小溪,你从来都不是替身,你是小溪,你也是阿瑶。”

“小溪,不管前世的阿瑶还是今生的小溪,你都是你,我一直爱的都是你。”

邻居们对我们的行为纷纷侧目,他的话让我迷惑,但我愿意听他讲清楚。我开门进屋,天花板忽然掉了下来砸向栎诚所站立的方向。一般人看着危险会本能地闭上眼睛躲避,似乎眼睛里看不到血腥,身体就不会害怕。我向来也是如此。那此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促使我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推开栎诚,但自己却没有躲开危险。天花板哗哗哗的掉了下来,砸中了我的腿。巨大的声响刺激着我的耳膜,我还是在一片嘈杂中敏锐地捕捉到了栎诚的嘶喊“小溪——”

这声“小溪——”和梦境中的“阿瑶”的音色完全一致,只是“小溪——”更给人一种永失所爱的痛感,他一定是在担心我吧。梦境中的场景变得清晰,白芊芊手持短刀奋力刺向栎诚,而阿瑶则在千钧一发之际挡在了短刀之前。人的眼睛不会说谎,栎诚绝望痛苦的瞳孔中倒映出阿瑶的脸,那眉目确实和我有几分相似。无数次做这场梦,我用来都没有看到过阿瑶的脸,难不成,我真的是梦里的阿瑶?

小腿部分轻微挫伤不足以妨碍我的出行,但栎诚的关心却将我困在了病床上。霸总总有霸道的一面,栎诚也是。霸道地安排了我所有的日常生活和工作,并不打算接受我任何的反驳。如果说上次受伤他还能容忍我在病床上工作,这次受伤则让我看到了自己的生命被他紧紧呵护于手心的温暖。我依然不忘我回来的目的,我想听他讲述他和阿瑶的故事。每每想到这里,眼泪被栎诚感动一百次而在眼眶中疯狂打转,我也能倔强地将它咽下去。

栎诚说他来自遥远的时空,他所在的朝代并没有出现在中国的历史中,也没有出现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族谱”中。这样的开场白,我以为很扯。嘴角勾起的轻蔑表达了我真实的想法。但栎诚并不为之所动,即使我的轻笑也没有打散萦绕在病房里氤氲着的沉重和悲伤氛围。他所在的国家为虞国,是一个皇子,阿瑶与他是青梅竹马。他们历经了种种困难,方明确了彼此了心意,冲破万千困难结为夫妻。但好景不长,他之前被迫迎娶的皇妃白芊芊对他怀恨在心,手持短刀刺向他,是阿瑶,挡在了短刀面前,救下了他的性命。他手握着短刀自戕,醒来的时候就变成八岁男孩小栎诚。

这完全契合了我的梦境!

就像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还无法准确地解释穿越,科学也无法解释为什么我会出生之后就频繁做出那样的梦境。他是穿越而来,我当然可以相信,我也觉得有时候他的说话做事透露着与现代的不合时宜。穿越是一个抓不住摸不着的东西,比起这个,我更愿意是考证他对我的感情。在这个故事里,他对阿瑶的死心怀执念,这份执念转嫁到对我事无巨细的弥补,但这并不能证明我就是阿瑶,阿瑶就是林溪。他说一切都是缘分使然,见到我的第一眼他就认定了我。但就像我之前说的,一个人的经历决定了他是谁,我二十多年的生活让我自己无比的确信我只能是林溪。这似乎是个无解的话题,越争执,我的心越痛。我告诉他我的梦境,这个梦境让他异常兴奋,似乎这就是无懈可击的铁证。律师的职业让我已经不敢去想什么证据链,这份爱情从律法的思维来解释只能是“疑罪从无”,他证明不了我是阿瑶,也证明不了他对林溪绵绵的爱意。

他问我是否爱他,我大方地承认:爱!但我冷若冰霜的脸很快就让他自以为的杀手锏发挥不了任何作用。我说我承认我爱他,但我不能为人替身,他的绵绵爱意不是为我而来,于我也只是爱而不得的心痛。而今对于我们最好的结果便是体面的分开。他不愿意,想让我留在他的身边,他说总会找到办法,他会慢慢证明。我的心再次莫名地抽痛,我的身体想让我答应,但我嘴巴上还是严词拒绝。他最终向我妥协:阿瑶本就是与你一般的倔强。但也就是这样,我才不敢说任何有关阿瑶的事情。正是因为你是阿瑶,所以才注定了此刻的你会这般对我。

众人都说林溪忝居栎氏总裁夫人的高位,说林溪德不配位,必将登高跌重。哪知我林溪还没有登上高位,便跌入了生命的深渊。离开了栎诚之后,生活中的一切都不再鲜活。曾经街传巷闻的“王子与灰姑娘”的婚礼并没有如期举行,网络上虽有尖锐的评论但经不住刷新就消失殆尽。我知道栎诚在用他的方式保护,还有每日都在我下班后悄然的护送和保护。领导并没有给我任何麻烦,同事也都和蔼可亲。表面的宁静根本盖不住暗流汹涌,我知道这个很多人对我的恶意,但心如死灰,你还怎么期待我能有所回应。

父母将我接回了小镇。夏日的蝉叫得很是烦心,非要将我的思想无限拉近栎诚的书房,我曾经以为他伤怀时光飞逝,原来“蝉”在他那里也象征着重生。也许栎诚对阿瑶的无限执着和对信念的奋不顾身,才让他来到了这里吧。母亲对我关怀备至,她担心我和栎诚的分手让我意志消沉,变着花样的为我倒腾些吃食。这些熟悉的家常菜我讲给栎诚听过,他都承诺会做给我吃。往日的一切如同黄粱一梦,就剩我还没有从梦里面走出来。父亲母亲次次背着我暗自垂泪都让我深觉自己不孝。母亲的白发因为我的“不省心”徒增不少,我强装已经恢复往日的元气,“我一定不会再让你们不省心了!”母亲说我一向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我的一蹶不振一度让他们怀疑我已然不是陪伴了他们近三十年的林溪,全然变了一个人。我笑着打趣会接着做一个好孩子。母亲看到我笑了,总算有些心安,“这样的经历,我们都不想再经历第三回了。”第三回?我不解母亲的意思。母亲说,“第一次,你觉得我们陌生。第二次,我们觉得你陌生。再来一次,可不就是第三次!”母亲定然是糊涂了,我怎么会觉得自己的亲生爹娘陌生。许是因为我连日来第一次开口说那么多话,母亲想着宽慰我,便说起了很久之前的往事。

那是我六岁的时候,忽然有一天醒来便像变了一个人,身边的所有人都不认识了。母亲急坏了,问我什么我都说不知道,只是一直哭着嚷着什么阿瑶,要找什么阿诚哥哥,要离家出走!乡镇里的老人迷信,就以为我是被什么鬼神邪祟困住了,不知从哪里弄出来许多汤药给我灌了下去。我高热不退好几日,父母到处求医问药,谁知我竟然趁着父母出门偷跑出去。等他们发现我的时候,我正在长街上追赶一辆飞驰而去的小汽车。父亲见我发疯似的哭喊便想要拦住我,谁知脚下青石滑动将我绊倒在地,后脑重重地磕在了地上流出大片鲜血,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才恢复了往日林溪的“正常”。

我竟不知道我还有这段经历!栎诚也曾说在小镇小住了几日,也有一个小姑娘在追赶他的车,难道真的是我在追他?正是因为这段经历,后来我多次问及父母母亲梦境中的“阿瑶”的时候,他们才会三缄其口。因为他们确实担心我曾经被“鬼神附身”,不愿多数也是内心深处不想提及那段惨痛的记忆。我从父母口中越来越知道了“鬼神附身”的细节,六岁的那几日,或许我真的不是林溪,而是阿瑶。

如果我同栎诚一起穿越而来,或许追车跌倒伤了头部才是我失去了阿瑶的记忆的真相。我走在长街上,六岁的我对这个世界并没有过多的记忆。长街上的一切都是小时候的样子,卖西瓜的阿婆、做烧饼的爷爷以及街头免费理发多年的叔叔。忽而长街上一辆黑色小汽车飞驰而过,荡起层层泥土。尘土随风散落在我的眼睛里,任意摩擦刺痛着我的眼膜!我用力揉搓着眼睛,不由得挤出发酸发痛的眼泪来。睁眼望去,那小汽车里后座坐着的,似乎就是栎诚的样子。我奋力追赶,却在将将要追上的时候倒落在了地上。

栎诚?父亲?母亲?他们三个人的脸不断在我的眼前变换。我想我肯定到了天堂,他们都是我最爱的人,希望天堂里,栎诚最先遇到的就是我,而不是阿瑶。头疼将我从昏昏欲睡中唤醒,阿瑶和林溪的记忆,交叉重叠,铺天盖地而来。

原来,我真的是阿瑶。

第三次躺在病房里了,刺鼻的消毒水气味让我对病房没有丝毫的好感。指尖微微颤动,便有种温润的触感传遍全身。一双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紧紧覆在我的手上。这种熟悉的安全感,从古到今,从未改变,一如他的心意。栎诚憔悴中带着欣喜,关切询问我还有哪里疼和不舒服的地方。我说,“如果二十二年前你停了下来或者我追了上去,或许,说幸福的日子早就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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