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风波过去,小夫妻依旧如胶似漆。
岁安来了小日子,小别重逢也做不得什么。
得知她月事里第二、三日最难受,谢原让她这两日就呆在院子里好好休息。
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此刻岁安只想要他揉肚子。
谢原不懂揉肚子是怎么个揉法,以往两人亲密,他的揉法她都不大受的住。
“当然不是你那样揉!”岁安拿过他一只手,摊开贴在自己的小腹上。
谢原手掌比她大许多,掌心干燥又热乎,刚贴上没多久,岁安明显觉得小腹一片暖呼呼,让他就这么贴着,然后微微发力,轻轻揉。
这并不难,但谢原也不懂有什么用:“这样就可以了?”
岁安舒服的浑身松软,哼哼唧唧。
这种恰到好处的暖,恒温持久,远胜热水囊,再加上点力道,小腹内竟生出一股微微的痒,实在是太舒服了!
“你帮我揉一揉,我明日都不会难受了!”岁安怕他嫌累,便跟他打商量:“一刻钟,我一刻钟就睡着啦。”
谢原觉得好笑,伸手把她的眼睛合上,“操什么心呢?睡你的行不行。”
结果没到半刻钟,人已经在谢原怀里舒舒服服的睡过去。
谢原却并未停下来,在她额上亲了亲,一直揉到自己都睡着。
雨过天晴,一切如常。
谢原没让岁安起身,自己收拾好了便出门请安上值。
人一走,岁安就瘫在了床上开始哼唧。
当第二、三日的魔咒如期而至时,爱情的力量都不管用啊。
朔月早有准备,给她煮汤、捂肚子。
岁安难受的额头冒虚汗,又不能扯了身上盖着的被子,便让朔月来揉肚子。
朔月驾轻就熟的伺候着,岁安感受了一会儿,忽道:“你揉的不舒服。”
朔月一愣,瞬间门委屈极了。
您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呀,您说奴婢的手就是为您的月事长的!
她弱弱的抗议:“那奴婢走?换阿松来?”
岁安哼唧两声,终究肯定了她的地位:“那还是你来吧。”
朔月并没有被安慰到。
到底是谁,是谁趁她不注意偷偷伺候了夫人,撬了她的饭碗!
……
谢佑是昨日黄昏返学的,今日是他返学后的第一日。
张骁的事情,因他母亲执意报官,又有国子监主动配合调查,便闹的沸沸扬扬,很多人都知道了,讽刺的是,张骁被打一事根本没有实质性证据,却不是所有人都知道。
好事者捕风捉影,有心人推波助澜,谢佑收到的关注依旧不小。
国子监督学严格,马上就要到每十日一次的旬考,接着就是月考,还有季考,很多人都以为谢佑在旬考之前都不会再来,没想到他竟来了。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张骁也来了。
话说回来,打他的那个人若真的嫉妒甚至忌惮他,应当直接废了他啊。
可张骁只是被打破脸,伤势明显,瞧着难看,休息两日后,写字读书都没问题。
有人抓住这一点为谢佑说话,怀疑张生是借着这事栽赃谢佑。
于是,监内立场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支持张骁且坚持要讨回公道的寒门子弟,一派则是支持谢佑无辜的世家子弟。
这头,张生的朋友们聚在一起,先是关心了一下他的伤势,然后开始出主意。
“简直笑话,他早有预谋,自然不会轻易留下证据,且他这样的世家子弟,一声令下多得是人帮他动手,哪需要他自己动手?他的不在场证明有什么用?”
“张兄,若我是你,我也会来。马上就是旬考,只要你再赢过他,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高门子弟还有什么脸面可横的。你一个带伤上阵的人都比他们强!”
“你们想过没有,谢佑若借着家中势力躲着不出,咱们反倒没辙,可眼下他就在国子监,不是要证据吗?咱们为何不试试套他话呢?若能攻克谢佑的防线,让他主动露馅,依着圣人看重我们的局势,谢家必然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这个主意不错,谢佑为人自傲,此计可行。”
“是啊!”有人振奋起来:“若能借此机会把谢佑赶出去,小惩大诫,咱们以后的立场和地位就更不同了!看谁还敢轻易瞧不起我们。”
前面张骁还点头回应,可听着听着,话中之意就有些不对劲。
张骁眼神微动,并没有说话,但这些同窗们已经聊得兴奋起来,开始计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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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就来了,还怕那些杂碎不成?”
“根本就没有真凭实据,他们还敢颠倒黑白不成?宗承,既然来了就别怕,咱们都在呢,他们若真敢凭空污蔑,咱们就能请学监、学政和祭酒来主持公道!一旦能定他们个口舌之罪,看他们还敢不敢乱吠!”
人一旦受委屈冤枉,身边若有人为自己发声,极易感动受鼓舞,也更有底气去抵抗。
换在从前,谢佑会鼓足底气去跟那些冤枉他的人对质,但今日,他并没有这么做。
“多谢大家的信任。”谢佑神色凝重的起身,冲友人深深一拜:“这件事情,我的确很气愤,但如今我已通了。学业繁重,旬试月试接踵而至,无端被污蔑确实无奈,若因此耽误学业便是不该。我是如此,亦不希望大家因此事耽误学业,都散了吧,读书要紧。”
此话一出,周遭都愣了愣。
了解谢佑之人都知他性格纯粹,非黑即白,又因志向在心,一直很希望尽早步入仕途实现抱负,张生的事情若真赖到他身上,必会影响名誉与仕途。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还在生气,可他愣是忍住了,表现的四平八稳。
友人唏嘘道:“你若早有这觉悟,当日也不会和张生争执了。”
谢佑苦笑:“吃一次亏是单纯,吃两次便是蠢了。”
众人看着谢佑,越发面露感慨之态,拍肩安抚。
“放心,我们都相信你,支持你!”
敦促友人认真读书,驱散众人后,谢佑起身去了茅房。
国子监的茅房都是单间门隔开,谢佑面不改色的走进来,门板一合,表情就裂了。
气死了!
他要气死了!
张骁带伤还来,跟故意博同情似的,招惹了一帮人在那说三道四,他今早就见到好些人三五成群的议论,一看到他便作鸟兽散。
这么有同情心正义感,站他面前说啊,说大声点啊!
站在茅厕里对空狠狠挥了几拳,谢佑慢慢平静下来,脑子里一遍遍回顾着大嫂的教导。
【你可以愤怒,但不可以将它们对外示向任何人;你也可以委屈,但不该由你自己道出,得让旁人感受到你的委屈。就好像张生遇袭,他的母亲,他的友人,甚至素不相识听闻此事的外人,他们替他说一句话,胜过他自己叫十句屈。】
是的,就是这样。
我委屈,但我不说。
他已感受到内里的智慧了。
片刻后,谢佑平静的走出茅厕。
“承宗。”几个人走了过来,示意谢佑到一旁说话。
领头的是何烁,其父是秘书省丞,因与谢佑大伯父同属,两人便有了交情。
另外两个是任之恺和叶明,谢佑常与他们相互切磋,彼此都熟悉。
何烁:“刚才人多,我不好跟你多说,这事儿你就真这么咽下了?”
叶明:“还有,张骁今天就是故意来博同情,我们都打听了,他手脚好好的,不耽误读书写字,就靠脸上那点彩吓唬人!”
任之恺:“哪那么巧就只伤了脸?说不定这就是他自己策划的!为了针对你!承宗,只要你一句话,咱们今儿给他来点真功夫,叫他看看,咱们要真动手,他还有没有机会叫唤!”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谢佑听得一愣一愣,脑子里响起的是另一道声音。
【此事闹大,是有人暗中推波助澜。所以你不止要克制自己,还要留意周围。真正在意你的人会尊重你的决定,而不是在你明确表态后还继续提议撺掇拱火的人。若有,你或该想想他们是真的替你叫屈,还是别的什么目的。】
当时,谢佑对这话是存疑的。
他也有性子冲动的友人,若对方是真心替他委屈忍不下这口气呢?
大嫂只是笑笑,说:“那你就该有义气些,带着这位真性情的友人一道修身养性呀。”
换在从前,谢佑说不定真的会在惊怒中怀疑张生故意自伤,然后想办法试探张生,将这当成一个彻底翻盘的机会。
但现在,一语惊醒梦中人。
原来先冷静下来后,能发现这么多往日里不会细想的东西。
这就是心机吗?
太受用了!
谢佑此刻的思路特别清晰:“诸位好意,承宗心领,但别说他如今只是没有证据凭空怀疑,哪怕他真的是故意自伤陷害于我,我也不想浪费分毫时间门在他身上。”
三人愣了愣,还想说什么,谢佑竖手作阻:“我要去读书了,诸位也莫要懈怠学业。”
谢佑昂首挺胸的离开,留下三人目瞪口呆。
谁也没留意到,隐蔽的角落里,张骁悄悄收回目光,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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