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妮妮单手撑着额头, 转过来盯了武太郎几秒。
李妮妮:“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为什么还总劝我找别人?”
“因为姐姐想要的不是我,是真相。”武太郎把碗筷收拢在一起,半长的乌发随意落在肩上:“嫁给达玛太子, 难道不是获得真相最快的方法?”
李妮妮:“是, 只是我觉得有点不舒服。”
武太郎:“哪里不服输?”
“这里。”李妮妮用手按住自己的心脏, 向上抬着眼看他:“不舒服。”
“……”
这耍赖的语气太明显。
武太郎指尖拨开她肩上轻薄的纱丽,修长的五指按在她胸口,听了片刻后叹了一口气,轻轻帮她按了按:“好点了吗?”
“好不了。”李妮妮抬起眼:“你居然要我嫁给别人,我吃醋了。”
武太郎轻揉的动作停下。
他望着李妮妮好几秒, 神情几分莫测:“不得了, 姐姐都学会吃醋了。”
李妮妮:“我为你学会吃醋不好吗?”
武太郎:“好。”
李妮妮:“我说喜欢你,你不开心吗?”
武太郎:“开心。”
李妮妮:“那你这是什么表情?”
武太郎:“喜出望外。”
李妮妮:“……”
李妮妮捧起他的脸, 另一只手一根手指滑入他的衣襟缝隙, 贴着往上,从到喉结滑到下巴:“既然开心,就笑一笑?”
武太郎任她将手放在她的脸颊上,闭了闭眼, 才略略弯起眼眸, 做出了一个要笑不笑的模样。
李妮妮随口道:“川建国你什么时候带回来养?我有点想它了。”
武太郎:“你爱的其实是川建国,不是我吧。”
李妮妮:“你和川建国对我来说都很特别。”
“姐姐和我不是假结婚吗?”武太郎抬起眼皮,灯影从他的睫毛间漏下:“现在这样做又是什么意思?”
“我们是假结婚, 但是——”
李妮妮手撑在地面,微微仰起上半身, 唇在武太郎唇角轻点了一下。
武太郎下意识偏头避开。
又在动作的最后一秒停住。
“但是对达玛太子, 我连假结婚都不愿意。”李妮妮贴在他耳边说:“这么多年, 陪伴到我最后的,依然只有你一个人……这还不能显出你的特别吗?”
武太郎薄唇轻抿,抬眸对上她的视线。
他猛地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拉向自己。
力道有些重,李妮妮“砰”一声撞进男人胸膛。
武太郎指尖掠过她耳畔,将她一缕长发绕到耳后别好:“姐姐现在说这些话,是在和我告白吗?”
李妮妮:“如果我是,你会接受吗?”
武太郎:“达玛太子怎么办呢,真想怎么办呢,就这么被姐姐抛到了脑后?”
李妮妮:“我和你在谈现任的事,又关他一个前任什么事。”
武太郎:“……”
两人对视两秒。
武太郎忽然一把将她推开站起,一言不发地拿起桌上的碗筷,转身朝外走。
李妮妮漆黑的眼眸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长廊深处。
*
第二天李妮妮一大早就从床上爬起来。
院子里的柴火架上火已经熄灭了,上面的金属炖锅盖着盖子,正在用余温煲一只鸡。
武太郎从厨房里走出来,望着她一身灰扑扑袍子的打扮,正是他之前用床单给李妮妮剪裁的那一身。
他管出门管得很紧,李妮妮自觉地和他报备:“我们的钱快花完了,我以前在王宫里埋了一点金子,我去取回来。”
武太郎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盘子,顺手关了火,语气听不出喜怒情绪,只平静道:“正好午饭我还没开始弄,你等我洗一下手,我和你一起。”
李妮妮望着灶台上已经几乎完工的菜品:“算了吧,我自己去就好了。”
武太郎薄唇轻抿:“你伤还没有好。”
李妮妮:“也养的差不多了。”
武太郎还想说什么。
李妮妮走到他面前,食指竖在他唇上:“好了,你别仗着我有点喜欢你就老想管着我,跟我老妈子似的。”
她说完,踮起脚,猝不及防地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乖,在家里等我。”
武太郎:“…………”
李妮妮明明刚刚撩了人,却没有一点撩人的自觉,用步巾将脸全部包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就牵过驴走了。
驴是租来的,不是很听话,路上总想着抬头吃树上它吃不到的叶子,耽搁了一些时间。
这导致她行程巨慢,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才终于走到王宫城墙脚下。
在这一星期里,王宫里的人又换了一批。
保皇党被新崛起的祭司派打败,犹如丧家之犬一般逃回南方,达摩末罗王都重新被神殿祭司们身后盘根错节的家族势力把持。
李妮妮并不在乎现在谁是达摩末罗的主人。
她骨子里有点征服欲,之前也很享受造反带来的刺激和征服感。
对她来说,暴力推翻一个腐朽王朝,远比偷偷炸开神主神殿刺激。
那么她就这么做了。
可这种征服欲是有尽头的,造反的快乐在王朝被推翻的那一刻,就结束了。
高光散去之后,剩下的只有日复一日繁琐的朝政。
她在这种无趣中,很快对政治失去了兴趣。
那么她就抛下了一切,继续往前走。
而征服达玛太子,也和征服达摩末罗王朝一样。
当你爬上了一座山峰,就会想去征服更高的山峰,人类基因的劣根性,不就是一山望着那山高。
新驻扎进来的军队守备并不严格,巡逻的士兵喝得酩酊大醉。
李妮妮顺利从上次的狗洞爬到了自己宫殿,换了一身侍女的服装,又用纱丽将自己疤痕遍布的脸遮住。
她头上顶着一只瓶子,光明正大地走出了宫殿。
迎面一个白衣祭司走过来,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是服侍哪位大人的?”
李妮妮用流利的雅利安语说:“我是服侍阿瓦达砍大瓜大人的。”
白衣祭司吃惊道:“阿瓦达砍大瓜大人是谁?”
李妮妮:“伏地魔大人没和您说么?阿瓦达砍大瓜大人是他从北方请来的贵客。”
白衣祭司更加吃惊:“伏地魔大人又是谁?”
李妮妮:“伏地魔大人和哈利波特大人都是大祭司请来的地方领主,他们今天一起商谈追击保皇党的事……您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
白衣祭司气白了脸:“这群该死的家伙!竟然瞒着我,什么都不和我说!”
李妮妮怜悯地说:“大人,您是不是被排挤了?”
白衣祭司一拍柱子,转身就朝外走:“可恶!连你一个卑微的侍女都看出来了,我必须和他们讨个说法!”
李妮妮和蔼地看着他的背影远去。
然后自己一猫腰,折身溜进了武太郎的宫殿。
武太郎的宫殿靠近厨房,非常偏僻,堪比冷宫,还被他修筑成了菜园子的样式,看上去就灰扑扑的。
却也因祸得福,王宫中来来去去的势力集团根本注意不到这个地方。
里面的贵重物品,早已在上任掌权者撤退时被搜刮殆尽,但基本的柜子,床之类的大型家具,因为过于笨重和破旧,并没有被带走。
李妮妮搜寻了柜子的每一个缝隙,又掀开床板,一无所获。
武太郎难道真的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么?
他总不会就这么简单地消失了吧。
她坐在灰尘弥漫的案几边,想起昨天晚上,她身边那位“武太郎”转身离开之前,最后一眼看向她的目光。
那眼底像风拂过潭,盈盈地盛在那双眼尾下垂的长眸里,看上去澄澈干净。
她又想起达玛太子的目光。
云遮雾绕,笑意弥漫。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李妮妮垂下眼,拿了根树枝爬进床底,掀开床下墙面上,川建国打的洞,果然从里面抠出一袋金币。
武太郎懒得自己打洞,存东西的地方,都是直接用川建国打的现成洞。
她讲黄金藏在衣服里,走出武太郎的房间,迎面又撞上了方才的白衣祭司。
李妮妮:“……”
“你怎么还在这?你是不是在偷懒?”白衣祭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伸手一挥:“大祭司不知道去哪了,你跟上,带我去找那个阿瓦达砍大瓜大人。”
李妮妮:“…………”
她一时没找到脱身的方法,将脸上的面纱又蒙得紧了一些,跟在白衣祭司身后。
白衣祭司带她走的方向是王宫主殿,中途会路过达摩末罗最大的藏书阁。
藏书阁远远坐落在山顶。
她还是达摩末罗的摄政王时,每天就和武太郎泡在那里查阅典籍。
武太郎还在藏书阁里给她唱过《YMCA》。
想想当年的场景,还真是令人怀念。
那时候川建国经常在藏经阁里边吃边拉,还老是在她珍贵的书页上留下黄色尿——
等等。
李妮妮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荒谬的联想。
川建国。
首字母C、J、G。
藏经阁。
首字母C、J、G。
李妮妮:“……”
不会吧,不会吧。
武太郎你不会真的设定这么简单粗暴的线索吧。
武太郎从于阗时期一直生存到现在,作为达玛太子的老相识,应该很早就知道了达摩末罗的存在。
提前把川建国的名字设定成藏经阁汉语拼音的首字母,好像也说得过去。
李妮妮看着前方正打算绕过藏经阁阶梯,朝主殿走的白衣祭司,舔了舔嘴唇:“那个——”
白衣祭司回过头来:“怎么?”
李妮妮:“不好意思,我忽然想起,阿瓦达啃大瓜大人并不在主殿,他今天下午被邀请参观藏经阁,我们应该去藏经阁找他。”
白衣祭司生气地说:“这么低级的错误你也能犯?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路!”
李妮妮躬身致歉,转身带着白衣祭司往前走。
到距离藏经阁还有100米时,李妮妮忽然停下脚步。
白衣祭司不悦道:“你又怎么了?”
李妮妮一言不发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当着白衣祭司的面开始解衣服。
“哎哎……你在干什么……我警告你啊。”白衣祭司眼睛盯着李妮妮轻薄纱丽下露出的身段,一边咽了一下口水,一边说:“神主在上,这样不好吧,要么我们换个地方……”
他话没说完,李妮妮掏出之前藏在衣服里的沉重黄金,“砰”一声砸在白衣祭司头上。
白衣祭司眼睛还盯在她胸口,压根没反应过来,应声而倒。
李妮妮扒拉下他的祭司服,给自己换上,一脚将他踹进树林,偷偷摸摸地从藏经阁后头那窝柴鸡窝里打通的一条通道中,潜进了藏经阁。
那窝柴鸡一直生活在藏经阁后,原本是野鸡,后来武太郎怕它们冬天吃不饱,就做了一个窝,把它们圈养了起来,窝棚紧靠在藏经阁后头的木墙上。
再后来,为了方便,这才干脆在窝棚后
——等等。
大约是被之前那个荒谬的联想震到。
李妮妮望着在鸡棚里来回溜达的柴鸡,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一个荒谬的联想。
1、武太郎圈养了柴鸡。
2、武太郎养了一只狗,自称是柴犬和柯基的混血。
那狗的名字好像是叫做……柴基?
李妮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