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璟笑着看了两人一眼,对王川说道:“路上遇上事儿了,能用银子解决就用银子解决,这次你带走翼卫里的五百人,应该能应付路上突发事件。但毕竟是往漠北运送东西,谁也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
“不过记住一条,这些东西固然重要,但你们的命更重要,用银子能解决的情况下保住这些东西,毕竟是我送给外祖家的心意,如果银子解决不了的事,要用你们命硬抗的时候,就舍弃这些东西吧,保命要紧,知道了吗?”
王川为难地应了声“知道了”,这番话与他们从小接受的拼死都要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标准,完全背道而驰,主子的命令比自己的命要大,舍弃生命也要完成主子的命令,才是他们这些翼卫活着的第一准则,可太子在他们每一次出任务的时候都强调先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但他想到了那次在岢峰州城与突蛮人交战的时候,为了就岢峰州城的百姓,主子终于下了舍命救人的命令。王川觉得像这样将每个人的性命都放在心上的太子,更能让他们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沈长璟哪儿知道王川脑中想的那些弯弯绕绕,还在继续叮嘱他道:“这次运送这些东西的人员都是峰山大营的辎重队,他们也不是毫无战斗力的平常百姓,所以遇上事,你们也会好应付一些。”
小七跳着跑过来,一把拉过王川,对沈长璟嚷嚷道:“
殿下就是不放心,有我小七在,你和小姐尽管放心就是。”
沈长璟和思语都笑了起来,“去漠北的整个队伍里,就你最弱,还好意思说这话。”
小七敲敲自己的脑袋,不服气说道:“有些事情可不是靠武力就能解决的,靠的是这儿!”
思语“哈”了一声就意味深长地沉默,沈长璟则笑着不说话,翼卫们都抖动着双肩憋笑憋得辛苦,只有王川很给面子地说了一句:“小七爷,一路请多关照。”
侍卫们的笑声再也没有憋住,“哈哈哈”地惊飞了树上的鸟雀们,扑棱棱地四散开去。
王川终于带着伪装成走南闯北地行货商队出发了。
思语和沈长璟重新回到了太子府,还没坐下就见莫刚进来,神色凝重道,“半个时辰前,太后娘娘进了勤政殿和陛下说了好一会儿话,如今福满正往太子府来传主子进宫的路上。”
思语皱眉问道:“这么急,可知为了何事?”
“我们的人被全部撵出了殿外,里面留下的宫人只有福满和福双。”
这就是没有确切消息的意思了,思语担心地看了一眼沈长璟。
沈长璟淡定地回望她,“别怕,我们不是一直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吗?此时担心也改变不了什么。”
“阿璟,我要和你一起进宫。”
莫刚也很担心,先说了话,“小姐可以扮成太监随行。”
沈长璟略一沉思,觉得与其让思语在家里焦灼担心地等待,还
不如一起去更让她放心,于是点头同意了。
两人匆忙换好衣服,等思语走出门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个俊俏的小太监,低眉顺眼地跟在沈长璟身后。
上马车的时候思语执意推脱了沈长璟让她坐车的要求,“这儿离皇宫没几步路,我哪儿就那么娇气了。”
沈长璟害怕别人看出来,不得已放弃了自己的坚持,一个人闷闷地靠坐在马车里。
所幸马车很快就从宣德门进了皇宫大内,沈长璟非常愉快地下了车走到思语前面。
思语看着他有些孩子气的行为,不禁抿唇一笑。
福满守在勤政殿外,看见他们就迎了上来,正要说话就瞧见福双也跟了过来,那话就拐了个弯儿,“太子殿下来了,陛下和太后娘娘正等着你呢。”
沈长璟看出来他刚才是有话对自己说,脚步稍微迟疑了一下,就听见福满又说道:“这位小公公看着很眼生,殿下身边什么时候换人了?”
沈长璟似笑非笑地看了福双一眼,说:“福寿认错了主子,被孤撵出府去了。”
福双立即想到了手下之前来回报在乱葬岗看见福寿尸体的情景,不禁脊背一麻,到口的话顿时就给忘记了。
福满笑道:“那些个贱皮子不经常敲打敲打,就容易忘记自己是谁的奴才。”
沈长璟笑道:“满公公说得是。”
就在这一说一答间,福双就落了后,福满压低声音说道:“太后娘娘突然来找陛下,说要……
”
眼光一瞥,见福双已经跟了上来,福满立即又提高了声音说道:“殿下还是太仁慈了,光撵出府就算了,如果是奴婢,定然先恨恨教训一通。”
沈长璟还是笑得很淡定,“公公说得是,下次再遇上这种不开眼的奴才,孤先让人抽他一顿再说。”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进了勤政殿内,沈长璟见思语乖巧地低头站到一边,这才迈步走到御案前行礼。
“儿臣见过父皇,孙儿见过皇祖母。”
思语跟在后面行礼,她借着下跪的动作抬眼看了永祐帝和姚太后一眼,就这一眼,她就看出了姚太后目光中的决然。
看来姚太后等不到漠北潘国公的回复,准备孤注一掷地要置阿璟于死地。
可她会用什么方法来对付阿璟呢?
既来之则安之,人都来了,答案也很快就会知道了。
“不知父皇此时召见儿臣有何事?”
永祐帝摆摆手,“朕也不知道,你皇祖母说非要等你来了才能说清楚。”
沈长璟向太后笑得温和:“皇祖母有何事需要孙儿来了说?”
姚太后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就带上了万钧之怒,“你是哪儿来的贱民?也敢冒充当朝太子?冒充哀家的皇孙!来人,先给哀家狠狠地打,打得他认清事实。”
福双上前一步,对着侍立在大殿内外的禁军叫道:“太后娘娘的懿旨,你们没听见吗?”
禁军们看了一眼永祐帝,又看了一眼永祐帝身后侍立的李余,
全都动作一致的低垂下眼睑开始装聋作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