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璟对太后一礼后就退出了慈宁宫，出了宣德门，他在翻身上马的间隙对莫刚说：“去提醒李余一声，一定要把竹嬷嬷那个任兵部员外郎的大儿子查彻底，另外监视竹嬷嬷一家老小，随时准备策应我反击。”
所谓传话给李余，实际上是借着李余的嘴巴说给正在肃清姚派余党的欧云飞等人听。
莫刚在飞驰的马背上回答：“主子放心，属下明白。竹嬷嬷的家人从上次你吩咐后就有我们自己人地日夜监视之下。”
此时慈宁宫内走了沈长璟，姚太后看见永祐帝就嫌心闷眼烦，见永祐帝还要一本正经地装出一副仁孝模样对自己嘘寒问暖，顿时就觉得身上爬满了鸡皮疙瘩，不得不忍着不适，说道：“哀家听福满说，你每日批阅奏折要到夜里三更天，皇帝要保重身体才是，你康健了，就是大宛子民的福气。”
永祐帝忙站起身来恭声应了“是”，就又听到姚太后说：“你人在这儿，心却还惦记着勤政殿里的奏折，这是何苦呢？皇帝赶紧忙自己的事去吧，别把时间耗在哀家这儿，哀家也乏了，等你走了，也好歇息了。”
永祐帝忙拱手施礼，“是儿子考虑不周，劳你费神了，儿子这就离开。”
姚太后随意地一摆手，示意他离开。
姚清涟赶紧对永祐帝福下一礼，永祐帝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抬脚离开了慈宁殿。
殿内只剩下自己几个人了，姚太
后就说道：“福寿已被杖杀，这人是留不得了。”
福多和竹嬷嬷俱都躬身应了个“是”，“娘娘想如何除掉他？”
一旁的姚清涟被惊住了，失声问道：“姑祖母要除掉谁？”
姚清涟过去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嫁给太子沈长璟，从小她就知道自己将来要嫁给自己的表哥沈长珏，可刚才她偷听到太后那一席话，姚清涟以为是自家遭了难，太后嫌弃自己没有了利用价值，而将她嫁给草包太子。
可当她看清楚太子的那一瞬间，她就不由自主地庆幸自己成了太后嫌弃的弃子，能与那样的沈长璟相伴一生，她不后悔。
她生在华都最富贵的家族，接触到的多是皇子公主，见过的俊男美女实在太多，却没有一个人如沈长璟那般，将男子的俊和女子的美集于一身而毫无违和感，偏偏那俊美在他身上却生出别样的清冷。
这让姚淸涟在看见太子沈长璟的第一眼，就不可遏制地喜欢上了他。
但让姚淸涟没有想到的是，她的端庄贤淑优美，在沈长璟面前犹如他鞋底泥一般，他不屑一顾的表情深深刺痛了姚清涟，让她有了不顾一切的勇气。
所以，她才敢那样质问姚太后。
姚太后皱眉看向她，不悦地问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姚清涟不管不顾地跪了下去，说道：“姑祖母，姚家和爷爷遭到这次打击，没什么要紧，姚家还有姑祖母您、还有姑姑、大表哥和
我呢，清涟为了姚家愿意嫁给太子。”
姚太后摇头时鬓边的珠翠发出悦耳的轻响，“谁说哀家要将你嫁给太子了？”
姚淸涟疑惑地皱起了秀眉看着太后。
姚太后有些不耐地说道：“哀家刚才那番话不过是试探太子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姚淸涟的失望从心底油然而生，但她却不敢让太后看出端倪，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道：“姑祖母，淸涟倒是觉得此法可以一试，淸涟若是能入太子宫中，就能随时了解太子的心思，这样对姑祖母以及大表哥的事业都能有所帮助，而且……”
“不必了！”姚太后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此事以后休得再提，你有更大的用处。哀家乏了，你且退下吧。”
姚淸涟还想说什么，突然瞥见竹嬷嬷担忧地看着她，这使得她在瞬间反应过来，自己面前的人不仅仅是她的姑祖母，更是独掌大宛国朝政几十年的太后娘娘。
姚淸涟闭紧了嘴巴，温顺地应了个“是”，慢慢退了出去。
但她并没有走远，转出正殿就站在门后对身边丫环说：“我要去姑姑那儿问安，这路上太冷，你去帮我将那件银狐雪褂子拿来，我就在这儿等你。”
丫环连忙应了“是”，转身就出去往姚清涟住的地方走去。
姚清涟见四下无人，这才将自己隐在门后偷听里面人的谈话。
殿内姚太后不无疲惫地说道：“福寿已被他杖杀，立仁如今也下
了狱了，多半是不中用了，哀家还得想办法救他出来。你们两个手中还有什么可用之人？”
福双说道：“娘娘，此次相国大人一事将我们手中的那些人尽数牵扯进去，这几天我们的人全都风声鹤唳人人草木皆兵，个个都缩着脖子希望不被欧云飞等人看见，哪儿还敢对那人下手？那人毕竟现在还顶着太子的一张面皮，占着太子的身份呢。”
太后无意识地拨弄着手中佛珠，目光定在地上摆放的一炉半人高的插屏上。
“那人为何突然有此胆量，敢忤逆哀家？是谁在背后给他撑腰？”
福双弯着腰说道：“娘娘，这事儿其实不难猜，那些一直与娘娘和姚相不和的人，就是给太子撑腰的人。”
现在太子虽然已经与他们公然撕破了脸皮，但毕竟是他们自己干下了狸猫换太子的事情，福双还是下意识用了太子来代指那个人。
姚太后微微摇头，“可那些人从来都是散沙，虽然不屑入立仁的阵营，却也从来没有结党，况且他们都不居于要职，如何为太子撑腰？这么多年都没有翻起什么大浪，如今为何突然就有了如此雷霆手段了？没这么简单！”
竹嬷嬷突然跪了下来，吓得正在沉思的姚太后一跳，皱眉问道：“竹音，你这是干什么？”
竹嬷嬷索性叩了两个头，说道：“娘娘，那太子就是养不家的白眼狼，以前那个是，现在这个也是！成王殿下
到底是与娘娘、与姚家血脉想通的皇子，娘娘若一心扶持他，没有成不了的事情，哪儿还会有现在的这些烦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