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莫刚缠斗的那人虽然常常上战场与突蛮人厮杀,但近身搏斗的功夫与莫刚根本无法相比,三两下就被莫刚制服,被反拧着双臂提溜过来,扔在沈长璟脚下。
“主子,这人怎么处置?”
沈长璟温和说道:“我先前就说了,西北军的事就交给袁将军处理。”
袁松月闻言,举刀刺穿那人的身体,然后抽出刀,慢慢回头看向周围众将士,一个字一个字说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他就是不服者的下场。”
中军帐内顿时一片寂静,每个人各怀心思地面面相觑。
思语坦然自若地坐在一边,仿佛根本就没看见那流淌到脚边的鲜血,反倒对那些将士们呆僵的表情很感兴趣般仔细地打量。
只见袁松月又将斩天关那位军侯推上前,厉声道:“荣恒将朝廷赈济解城地动的钱粮偷换来交给突蛮人,昨日交易时被我们当场截获,这是斩天关军侯,你们若还不信,好好问问他就知道了。”
没有人问话,但有人解下腰间佩刀放在桌上,瓮声说道:“末将愿意追随袁小将军。”
立即有人怒目而视,那人打断别人要抢白自己的话,说道:“反正我是不想再过这种生活了。你们自己想想,以前跟着老侯爷何曾这般窝囊过?唯一一次被突蛮人冲破我们交战地的防线,攻开了斩天关,那还是因为混进了内鬼。”
“可是就那么一次,侯爷反应多快,突蛮兵还没开始往天岭七洲移动,就已经被侯爷硬生生给摁了回去,打出了斩天关,天岭七洲外的粮田都没有损失分毫,更别说屠杀七洲百姓。”
说到这儿,那汉子声音都哽咽了起来。
“可是你们看看这次,斩天关莫名其妙的被攻破,我们交战地六个营竟然毫无察觉,这还不算最坏的情况,突蛮兵都在屠城了,将天岭七洲的百姓都要杀光了,我们竟然还毫不知情,好不容易看见烽火台示警后,荣大将军又要等成王殿下到了之后,来个前后夹击。”
“诸位,这不是本末倒置的事吗?明明知道七洲百姓在遭遇屠杀,多等待一个时辰就要死多少百姓?可咱们十几万的军队却按兵不动,我在这边关呆了几十年了,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打仗的方法!”
“是,成王殿下来了之后,是没有费一兵一卒就让突蛮大军退出了斩天关,天岭七洲也重新回到我们手里,可是百姓差不多都死完了,该抢的东西也抢完了,这胜利还有何意义?”
汉子哽咽的声音又转为愤怒,瞪着站在自己周围的同袍,抖着声音继续说道:
“而且所谓的没费一兵一卒还有可能是个交易,用天岭七洲百姓的命来做的交易,还偷了赈灾钱粮来换取突蛮人的退兵,如果是这样,他荣恒死一百遍一千遍都不为过。”
话音刚落,刚才要呛汉子的那位将军就冷声说道:“原来你早就对荣大将军不满了,焉知这些人不是与你串通起来欺骗我们的……”
众人突然眼前一花,耳边一声惨叫,那人的话也戛然而止,再看时,那人瞪大了眼睛恐怖地盯着面前的袁松月,脖子上迸溅的血水浸湿了袁松月的战袍。
他伸指扯起还没倒下去的那人衣襟,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刀上的血迹,温和地对已经没有呼吸的人说:“都说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了,还哪来那么多废话。”
思语坐在角落处淡淡说道:“没有无缘无故地忠诚,也没有无缘无故地仇恨。这人这般针对你,多半是对荣恒那些腌臜事知道的,害怕败露,所以才要将这位还有正义感的将军与世子和殿下扯在一起,再安个通敌卖国的罪名,殊不知,真正通敌卖国的人就是他们。”
从沈长璟他们闯进营区,惊险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众位将士们完全忽略了这营帐内进了一个少女,此时秦思语突然开口说话,众人又一副遭了雷劈了的表情,似乎比刚才见到荣恒的脑袋更甚。
思语讶然,“我坐这儿很久了,你们现在才看见我吗?别告诉我什么女人不得进入军营,我在与不在,都恶化不了你们现在的处境。”
众将士脸上表情顿时复杂难言起来,只有刚才慷慨激言的那个汉子坦然地走到袁松月面前,抱拳对他一揖:“袁将军欢迎回来,六营主将蒋英雄携六营听候差遣。”
袁松月也抱拳一礼,“多谢蒋将军。原五营主将吴春江,你可知现在何处?”
蒋英雄一听吴春江的名字就又有点激动,“我知道,就在这大营的大牢里面关着呢。”
说完充满期望地看着袁松月,袁松月立即吩咐道:“去将他救出来。”
“是!”蒋英雄答这个是字的时候几乎已经跳了起来,往外冲的时候还带翻了旁边的凳子。
思语笑着说道:“是个性情中人。”
沈长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附和道:“估计原来和吴春江、袁松月他们俩的关系不错。”
思语悄悄说道:“应该快结束了,我看了一下,其他人虽然还有些犹豫,但却并不反感世子,只是对今天过于反转的事情一时还有点接受不了。”
沈长璟便笑道:“那就给他们时间接受。”
“六个营的将领们都到了吗?”
“没有,还有两个营的人没到。”
“不知道还有没有麻烦。”
沈长璟看着房中与那些将领们对峙的袁松月,说道:“有麻烦,那也是世子身为一军主将该承受的。”
思语压低声音问道:“你对他那么有信心?”
沈长璟收回目光,顺口说道:“他是你当初选择的人,我对他没有信心,岂不是不相信你看人的目光?”
思语一愣,正要说“怎么是我选择的人”,突然就想起来自己当初确实想要借袁松月的香炉收集朝廷消息,从一开始,她就是相信袁松月的。
她悄悄笑了起来,说出来的话就变成了:“那是,我看人的目光一向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