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马车有标记,更何况竹嬷嬷乃太后身边第一亲近的人,马车自然看着比较华贵,就被人误会成了宫中哪个有权有势的太监。
竹嬷嬷本不欲多事,正要吩咐走,就听见外面另外一人哀求道:“公公,我们被人追杀,事关成王殿下,你救救我们,等我们见到成王殿下定然能重谢于你。”
听见成王二字,竹嬷嬷反倒犹豫了,太后正是与成王生分的时候,成王的人被追杀,涉及的事情一定不简单。
她立即对车夫吩咐道:“让他们上车,赶紧走。”
说这话的时候她已经听见远处呼呵吵嚷“抓住他们”,更急切了几分,“快点上来。”
外面两人听见说话的是个女人,听声音年龄有些大,便知道一定是有些身份的嬷嬷,也不多耽误,跳上车辕不停催促车夫“快走”。
追赶他们的人都没骑马,很快就被马车甩掉了。
竹嬷嬷这才松了一口气,对外面说道:“两位是什么人?我既然救了你们,至少要知道你们所犯何事。”
外面一人答道:“不是我们不相信嬷嬷,实在是不知道嬷嬷是宫中哪位贵人的人?所以我们也不敢乱讲话。”
竹嬷嬷已经知道他们是成王的人,便也不隐瞒,说道:“我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你们若再不如实相告,我就把你们二人扔下去。”
“原来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我们自然愿意告诉你。”
竹嬷嬷掀帘看了一眼外面车辕上坐着的两个人,蓬头垢面,身上穿着京畿守备军的衣服都烂成了布块,还很脏,上面还有污秽干硬的血迹。
竹嬷嬷立即打消了叫人进马车内来说事的心思,两人那个模样,身上藏着的事一定不小,马车上还有车夫,虽然也是慈宁宫的人,但不一定就不会泄密。
车子很快就到了宣德门,竹嬷嬷的马车被守宣德门的侍卫拦住了。
见了车上的竹嬷嬷,侍卫赔着笑说:“嬷嬷,这车辕上两个人一看就不是宫中内宦,又没有通传的牌子,小人们真的不能装作没看见呀。”
竹嬷嬷也不为难他们,就说:“这几个人是太后娘娘要见的人,我也知道我走得急,没来得及通传。”
几个侍卫笑得更加阿谀:“嬷嬷最是懂规矩的人,又是最体恤我们的。”
“那你们给我找间空房子,我有些话问问他们。”
为首的侍卫笑道:“这个简单,嬷嬷请跟我们来。”
竹嬷嬷从袖袋里拿出几块碎银子递给为首的侍卫,“辛苦几位小哥儿,还麻烦小哥儿帮我把人带过来。”
为首的侍卫接过银子眉开眼笑,扬头示意手下赶紧把人带过来,进了屋还殷勤问竹嬷嬷:“嬷嬷可要我在这儿守着,以免他们伤了你。”
竹嬷嬷道了谢,说:“谢小哥儿好意,他们不会伤害我的。”
侍卫便都退了出去,体贴地关上门。
竹嬷嬷坐在椅子上,敲了敲桌面,“说吧。”
那两个京畿守备军也被皇宫内的这气势吓住了,老老实实跪在地上说道:“我们大半年前是乌雁山矿洞里看守矿民的兵……”
竹嬷嬷满脸震惊,失声说道:“当时不是报上来的是所有看守矿民的京畿守备军都被杀死了吗?”
两个男人一起问道:“嬷嬷知道这件事?”
竹嬷嬷皱起了眉,去年矿民暴动的事情在华都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这两个当事人怎么反倒一无所知?
但她面上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点头“嗯”了一声,说:“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们也不知道呀,醒来的时候就被关了起来,又不知道外面都成什么样了。”
“只有你们两个人活着吗?”
两人一起摇头,“不知道,我们两人关在一个房间里,昨儿吃饭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看守我们的人粗心大意,竟然将门锁挂在门栓上忘记锁上了。”
另外一个人赶紧点头,“对,我们两人费了老大力气才拨开那门栓,恰好看守我们的人用膳,疏于看管,我们两人才找到机会逃了出来。”
“你们当年那矿山究竟是为谁挖采的?”
一个人摇头,一个人迟疑说道:“我是齐敏齐将军的远方侄儿,我曾经听他说过是成王殿下,所以刚才我才敢说我们是成王殿下的人。”
“那矿山你们开采了有多久?”
“好几年了,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到矿洞当看守的时候那矿洞就开采了很长时间了。”
“开采出来的铁送往何处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又是另外一批人负责的事情。”
竹嬷嬷假意不懂,问道“成王殿下要这么些铁干什么?”
那个自称是齐敏侄子的人说道:“打武器呗,这不是很明显的吗?而且当初我们去抓矿民的时候也抓了很多铁匠,只是制造这块儿不是我们负责的,所以我也不知道那些铁匠被送到哪儿去了。”
竹嬷嬷沉吟片刻,说:“你们暂时就呆在这儿,这儿已经在皇宫内,比较安全,我去见了娘娘再看她的旨意是送你们到成王殿下还是送你们回去。”
两人感激不尽:“谢谢嬷嬷。”
其中那人问道:“嬷嬷,可不可以让我舅齐将军来接我,有他在,就不怕那些人再来追杀我了。”
竹嬷嬷看了他一眼,点头:“好,我帮你给齐将军说一声。”
竹嬷嬷在两人千恩万谢中走出了房间,出来对刚才的侍卫小头目又悄悄地塞了十两银子,“帮我将这两个人看管紧些,别让他们跑了。”
小头目接过沉甸甸的银子心下一喜,“嬷嬷放心,小人明白。”
竹嬷嬷这才重新上了马车,直往慈宁宫方向而去。
慈宁宫内,太后姚卉依正在问福双:“竹音究竟跑哪儿去了?睁眼就没看见人。”
福双弯腰笑着说道:“奴婢已经问过了,嬷嬷家中小外孙着了风寒,嬷嬷回去探望一下,看时辰应该要回来了。”
福双的话音刚落,竹嬷嬷就笑着走进来:“老奴有点事耽误了时辰,望娘娘别生气,气坏了自个儿身子可划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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