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大人平时得罪了厉害的人?”
谭秋无奈说道:“我就一闲散官员,不管是与朝中官员还是亲朋四友都没有任何的利害冲突,性子又散淡,从不说重话伤人,怎么可能得罪别人。”
思语也不解,“何况朝廷和皇上不也没有理会谭大人的奏折吗?我也觉得不是因为这道奏折而引来的杀身之祸。”
三人一时都无语,半晌谭秋“嗐”了声,“管它呢,反正这一城的人都救下来了,那道奏折也就不重要了。”
“先生今后打算怎么办?还回华都吗?”
“当然要回去,我的家人都还在华都呢。”
“大人莫不是忘记了自己还在被人追杀?你回家,极有可能会祸及家人。”
谭秋有些迂腐,自认为自己出了一趟华都就算躲过了追杀,事情就该到此为止了,他再回去就该无事了。
结果被沈长璟这一提醒,才认清事实,追不追杀不在于他,全看杀人者的心情。
谭秋立即茫然了,“那我该怎么办?不可能就此浪迹天涯吧,再怎么我还是朝廷封的钦天监监正啊!还有我的家人怎么办?我又没有别的本事,如何养活自己?”
沈长璟沉吟片刻,“要不大人暂住我家?等确定无人追杀你了,再回自己的家?”
“不行不行!那我每日还怎么去点卯呀?”
“大人这次出来都已经耽误这么多天了,干脆就告假一段时日最稳妥。”
谭秋犹豫良久,最后悻悻道:“只好如此了。”
沈长璟突然又说道:“刚才大人提过当初是李大人告知这件事的,大人要见皇上,为什么不去找李大人,他时刻都在皇上身边护卫,帮你传个话是很容易的事。”
谭秋正在被自己不能回家的事弄得心烦意乱,竟然一点都没察觉一个不在朝为官的平常公子对朝廷大臣这么了解,随口就能说出李余是能时刻见到皇上的亲随。
“嗐,我找过,李大人这段时间刚巧被陛下派了个差事,不在华都。”
沈长璟和思语对视了一眼,连李余都离开得这般凑巧。
“幸好今日遇见你们,让解城百姓逃过一劫。”
旁边老乡接过话说道:“是的呢,要不是这位公子带的人来一条街一条街地通知我们,今晚我们就在劫难逃了。”
谭秋这个时候才想起,开口问道:“敢问公子你是怎么知道呢?”
沈长璟平静说道:“李余是我的朋友,他告诉我的。”
“原来如此!”谭秋立即释然道:“我该早相信李大人的话,那样就有更多的时间来向陛下汇报。”
“你求见过陛下?”
“那是自然,可内侍们传话总是说陛下很忙,没空见我。”
沈长璟猝然打断他的话,“这不可能!钦天监的职责就是观天象测国运,一般钦天监求见,身为皇上,首先就会觉得一定事关国运而不会不见钦天监。”
谭秋也疑惑道:“以前一只是这样,我们求见陛下的时间很少,但每次求见都会很快就传召。”
沈长璟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问道:“大人,我想问问,你们以往也出现过这种天有异象的事情,都是先上奏折给内阁,然后才能见到皇上?”
谭秋在夜风中摇头,“并非事事都需要面见陛下,按照正常程序就是由我写好折子交给内阁,大多数事情都由内阁商议后批复了。”
沈长璟沉默下来,没再多问。
思语在周围百姓聊天的寒暄中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对沈长璟说:“看来是有人故意不让谭大人面见皇上,还想杀了他。”
沈长璟微微颔首,也压低了声音说道:“可我想不通原因,钦出此事,大多数朝臣都会相信的,阻止钦天监见到皇上的人,能得到什么利益?”
思语轻轻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也想不通,“或许真的不是因为解城地动一事要杀他。”
沈长璟在黑暗中沉思不语,思语疲累地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休息。
这一夜余震不断,但经历了先前那阵大地动的人们并没有过多的惊慌,大伙儿坐在南门场坝上互相依偎着睡了一觉。
天微亮的时候就有人醒了过来,说话声吵醒其余的人,大家都站起来看看四周。
不远处的城楼塌了半边,断垣残壁在暗淡的晨光中无声诉说着昨晚那场地动的惨烈。
“你们看!”
有人大叫:“那边的山!”
大伙儿纷纷极目远眺,远处大山没有塌陷,但成片的树木被滚落的大石压倒断裂,那情景让人们能想象得到昨天地动时的惊心动魄。
有人认出了沈长璟就是昨天带着莫刚他们逼着他们往这场坝来的人,便先感激的一抱拳:“昨儿若不是这公子带着他的手下向我们喊话,估计今儿我们好多人都被埋在土里了。”
周围的人全都附和:“是呀,又是夜深人静的晚上,咱们大都睡沉了,连逃都来不及,真的多谢这位小公子。”
沈长璟扶着思语已经站了起来,摆着手说:“大家逃过一劫都是天意。”
众人还要称谢,思语帮沈长璟转了话题:“天亮了,再发生的余震应该都不会太危险,大家还是进城看看自家房子怎么样了。”
大家立即想到了不远处城楼的惨况,那城楼可比自家房子坚固很多,都不禁提起了心。
最先忍不住的是女人,抱着孩子推搡着自家男人,急道:“快回去看看,我们一家老小的所有家当可都还在哪屋子里呀!”
女人说到这儿先忍不住哭起来:“要是给埋土里了,叫我们一家几口怎么活呀!”
这话起了连锁反应,纷纷站起来就往塌了城楼涌,思语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声说道:“大伙儿记着,若家里房子真正塌了,要过几日再从塌了房子下面挖东西,挖东西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倒塌的房屋被你们搬动很容易发生第二次塌陷。”
大伙儿嘴里胡乱答应着,人流已经往城楼里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