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语提高了声音来代表自己的愤怒。
“李大人！你去雍城，知道到哪儿去找芳蕊吗？出示你的指挥同知腰牌，让雍城官方帮你找人？你可别忘记了雍城是姚家的地盘，而送走芳蕊的禁军极有可能也是姚家指派的。”
因为带了气，思语说出来的话就有点尖刻。
“你放着身边一个专长搜查的江建伟不用，自己没头没脑地跑雍城去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地去找人，我可真是佩服你啊！”
“另外，这册子，你让人送到陛下面前去，是打算让送册子的人直接去送死吗？”
李余被思语过于严肃的口气吓到了，张了张嘴，艰难说道：“发现有人监听记录朝官，报到陛下跟前，不是大功一件吗？为什么是送死？”
思语冷哼一声，说：“你要如何去告诉皇上？说你在宫中查案的时候无意中撞见皇上的小老婆与他的禁军侍卫私通？陛下你不仅带了绿帽子，而且我还看见你戴绿帽子了！”
这话把李余问得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又听见思语毫不留情地继续说道：
“随后你回衙门去捉奸夫，结果又一个不小心发现陛下的禁军指挥使背着陛下为别人干活，监听监视你的那些朝官，是这样吗？”
思语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给李余留下，紧接着逼问了一句。
“李大人，所有的事都出在你的禁军里面，虽然这与你这个才走马上任的同知没什么太大关系，但你认为皇上会这么体谅你吗？自古以来，只听说皇帝喜欢诛连，从来没听说皇帝还会宽宥当事人的。”
李余抹了一把冷汗，虔诚地问她：“那我该怎么办？”
思语沉吟片刻说道：“以你的功夫应该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册子送到姚相手里吧？”
“没问题。”
“那你就做个大人情，将这册子去送给姚相吧，送完册子后，和江建伟一起去雍城找芳蕊，找到人之后先将她安顿好，别被人灭了口。”
思语说到这儿，李余突然神色一变。
“福多已经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对幕后之人来说，已经是个废人了，芳蕊会不会有危险？”
思语端了茶想喝，发现已经冷了，又将茶杯放了回去，说：“不会，行刺案正在调查中，福多也还活着，他们留着芳蕊好威胁福多，不会这么早灭口。”
李余道：“是我多虑了。”
思语看了他一眼，很想说多虑总比不虑好，但说出来的话却是：“还不走？刚才还在担心芳蕊被人灭口，现在又不着急了？”
李余听见她如此说，赶紧起身往外走，嘴里却问道：“那册子为什么要交给姚相？上面写的都是他干下的污糟事呢，不交给陛下，至少要捏在咱们手里，也算有个自保的把柄。”
思语送他出来，闻言冷笑一声，“你认为一个册子就可以掣肘姚相？还说什么把柄，到时候别将自己的小命玩丢就算命大。”
“给了姚相，他也不会记不住这个人情，更何况你是让我不被人发现地送去，纯粹是做好事不留名的美德。”
思语实在没维持住矜持，抬腿踢了李余一脚，恶狠狠地问道：
“你现在在禁军里面等同于是个光杆司令，除了刚刚招揽到手下的江建伟那几百人，其余禁军听谁的命令？韩元清是被摘了腰牌，可是他兄弟韩元明还在禁军里面任镇抚，这和韩元清有没有摘腰牌几乎没有区别。”
“要想同时除掉韩元清和韩元明两个人，连当今皇上都办不到，你没看见皇帝老儿自己遇刺，就只是摘了韩元清的腰牌，让他戴罪立功。打住！你别告诉我是你求的情才留下了韩元清，你不求那情，韩元清在牢里也呆不到两天就会被放出来。既然你开口求情，永祐帝还不如把这个人情送给你！如今能同时除掉韩家两兄弟的人，是皇帝吗？不是！是你吗？更不是！”
李余下意识顺着她的话问道：“那是谁？”
思语无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颇有点意兴阑珊地给出了答案，“是给他们撑腰的姚相呀！”
李余到底只是憨直，而不是愚笨，恍然大悟地看着思语，手指点着她，说：
“我知道你的用意了，若将册子交给姚相，让他知道有人在监听监视他，并将他的把柄记录在册，他一定会出手收拾那些人的。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收拾不了太后娘娘，但收拾以他为靠山的韩氏兄弟却易如反掌，这样也可以给太后娘娘提个醒，毕竟太后娘娘是通过他才能把控朝政。”
思语看李余的目光带了欣慰，“还不算太笨。”
李余“嘿嘿”地笑着走了：“等着，我立即亲自将那册子交到姚相手里，绝对地神不知鬼不觉。”
思语压低声音吼道：“你找死啊，这么大声音嚷嚷，是担心全天下的人不知道你捧着个烫手山芋！”
李余吓得四周一瞄，赶紧捂着嘴巴跑掉了。
到路口与江建伟汇合，李余在疾驰的马背上对江建伟说：
“芳蕊被人赎身后带到了雍城，我找人不行，那是你的特长，我配合你，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芳蕊。但我这会儿另外有事要办，你先行去找人，我随后就来，到了雍城去找你。”
“是。”
行至岔路口，两人分道扬镳，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各自行进。
李余身手了得，但毕竟是大白天，他将册子送到姚相的书房就多费了点时间，再出城往雍城走的时候已经是申时初。
此时正是午后，骄阳在天空中火辣辣地照射下来，李余出门得匆忙，从早起就一直在路上奔波，早已经口干舌燥。
这时正奔驰在山道上，太阳将山林都炙烤得没了声息，连虫鸟都收了声音。
远远看见路边立着个茅屋，里面似有人影晃动。
李余摸了一把热汗，打马往那个茅屋跑去。
隔得近了才看见地里大片的西瓜密密麻麻地躺在烈日下，勾得人直咽口水，那茅屋原来是守瓜人的瓜棚。
李余到了瓜棚前下马，对着瓜棚里面叫了声：“有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