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建伟也点头说道：“寺正大人说得对，小人带着禁军兄弟们可没有偷懒，每个楼里的所有姑娘都照着画像对过，没有看见画中女子。”
李余举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们听他说。
“你们别着急，我没有说你们当差不用心，而是这芳蕊还在练习期间，根本还没有挂牌表演，所以她压根儿就没在永安街的天音阁，而是在天音阁地处偏僻的西门教习演练坊里。”
李余见几个人恍然大悟的表情，又接着说：“我昨儿也是无意中知道了天音阁这个教习地方，所以就赶过去调查。但芳蕊此人已经被人赎了身离开了，而且赎身的时间刚好是福多行刺之前约半个月。”
江建伟问道：“为她赎身之人是福多？”
汪少军等人也点头，只有欧云飞摇头。
“应该不是，同知大人的意思是有人找到了福多的妹妹，并给她赎了身，以此来要挟福多行刺皇上？”
李余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间，一拍大腿，喜道：“原来她想提醒我的是这个意思！”
“谁提醒大人？”
“哪个他？”
李余连连摇头，说道：“我觉得我们该再去见见福多了，把这画像拿给他看看。”
欧云飞点头：“这一次他肯定会给我们点反应了。”
曹正清愣愣地问：“福多已经口不能言，手不能写，有反应又有什么意义？”
欧云飞说道：“那可不一样，我们从他的反应可以做出一些推测，芳蕊究竟是他赎走了的，还是别人。如果是别人，那么福多行刺就是受人指使。对，虽然我们一开始就怀疑他是受人指使，可那只是怀疑，现在却是找到证据支持这个推测。”
地牢里，当福多一看见画像立即一反过去不理不睬的死人样，变得非常地激动，他挣扎着扑过来，试图去抢夺那张画像，上过药的口腔又开始汩汩往外冒血。
李余心里闪过一丝怜悯，赶紧将那画像递到他手里。
福多一把搂住，紧紧地抱在怀里。
欧云飞却没有这么多的同情心，直接问道：“你给芳蕊赎了身？”
福多惊恐地看着他，不说话。
欧云飞沉声说道：“我们找到她了。”
此话一出，房里所有的人都是一惊。
福多扑了过来，用他无法用力的双手死死拽住欧云飞，满脸期盼地盯着他。
欧云飞也盯着福多看，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表情，缓缓点头说道：“我明白了，不是你派人去给芳蕊赎的身，而是另有他人。”
福多一听这话，嘴里咦咦呵呵地吼叫着，恶狠狠地瞪着欧云飞。
李余在旁边劝道：“指示你的人既然敢拿你妹妹要挟你，如今你既不能说也不能写了，你对他们已经没有多大威胁了，留着你的妹妹反倒是个掣肘，你认为他们会怎么对待芳蕊？你现在告诉我们幕后指使者，或许还能救你妹妹一命。”
欧云飞说话时依旧是不紧不慢，“救她干什么呀？说不定太子殿下仁慈，在太后娘娘的寿宴前要去普照寺为太后娘娘念经祈福，成王殿下就不一样了，成王殿下本来深得太后娘娘的喜爱……我们走吧。”
地牢中的几个人正对欧云飞没头没脑的一席话听得云里雾里，突然又听他说走，全都呆愣了一下才迈开步子。
走出地牢之后，李余才“唉、唉、唉”，拉住欧云飞问：“刚才你什么意思啊？我们正好好劝福多招供，你却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
“皇上遇刺案，谁是最大的受益者，谁就极有可能是幕后指使者。我刚才特意提到了太子殿下、太后娘娘、成王殿下，但福多的表情都没什么反应，这几个人都不是幕后指使者。”
“那是因为和福多见面说事的人不是宫中这几位。”
“汪大人所言极是。”
李余为难了：“那现在我们从何查起？”
欧云飞说道：“你们别忘了，福多是宫里的人，多数时间都在宫里。”
汪少军说道：“寺正大人的意思是与福多接触的人肯定在宫里。”
欧云飞目光一转，看向李余没说话。
李余明白，只要一涉及到宫里的事情，就只有自己去调查了。
“行吧，各位大人，我进宫去查谁是那个和福多接触下命令的人，你们在外面去查一查这个芳蕊姑娘到底被何人赎走，被带到了哪儿去了。”
几人应了“是”，施礼后各自行动起来。
勤政殿内，福满正弯腰凑到永祐帝耳边压低声音说道：“陛下，指挥同知大人正在慈宁宫那边询问宫人。”
永祐帝一愣，说道：“这个李余还真是个愣头青，连太后宫中的人他也敢去查问。”
福满答道：“就是呢。”
永祐帝微微一笑：“别去管他，咱们也可以看看太后的反应。”
“是。”
李余在各宫一圈问下来，毫无所获，气闷地转到御花园，找了个山洞坐了下来，想趁着这儿清静，好好捋一下思维，看看自己有没有遗漏之处。
自从皇子们都迁出皇宫后，宫里住的人相对单纯了些，除了太后和那些太妃们，就只剩皇帝嫔妃一大家子人了。
后宫妃嫔都得依赖皇帝而活，刺杀皇上是件得不偿失的事情，但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没有这心思的宫妃，所以他也将妃嫔们的宫人叫来问了问。
可是，这偌大的宫城内上万人，就凭他一人去查问，怎么问得过来！
可这事又不能明着调查，否则就得向陛下讨发明旨。
李余想起了思语的话：你查你的，皇上看重的不是结果。
也就是说陛下根本就知道他都干了些什么，遇见了些什么难题，但陛下就是没有发明旨给自己，也就是并不支持自己查宫中的这些人了，或者即便支持但也不能大张旗鼓地查。
李余叹了口气，既然这样，自己只能尽力而为了，能查到什么就是什么吧。
秦小姐都说了，陛下并不看重结果，那么这个过程就极为重要了。
想通了这些，李余便打算出宫去了，刚站起身来就听见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向着自己坐着的山洞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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