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巴把手中的梨给了妹妹一个，妹妹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
“我爹在那边屋子躺着，他……他嫌弃我娘太晦气！”他难为情地说完，小跑着打开旁边一间破屋子的门。
林笑笑注意到了，锅巴看的那个方向那间屋子比这屋子看上去好不少，她先张伯一步走进去，屋子里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屋子里光线很暗，站在门口隐约能看到床上躺着个女人，再走近点看，感觉根本就不是个人，而是具骨架子，瘦得只剩皮包骨，还有一双下陷的眼睛，若是让其他孩子看了会觉得有些恐怖。
女人看到有人进来，吃力地睁开眼睛，张开嘴已经吐不出声音，她微微地抬了抬手。
“大姐姐，您帮看看我娘，我娘看上去很难过的样子。”锅巴看娘都说不出话，急得眼泪直流。
张伯进屋子的时候，林笑笑已经伸手给张大鹅把脉，脉搏微弱，加上身上的病灶太多，即便是活过来，恐怕时日也不多了。
“张伯，给她开些药吧！”她放下手，脸上多了几分哀伤。
张伯见林笑笑这表情，大概猜到了结果，就是这两个孩子太可怜了。他也只能尽力而为，毕竟可怜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他还是认真地给搭了个脉，随后从药箱里拿出块参片塞到了张大鹅嘴里：“这个在嘴角嚼着，我给你开药。”
没等张伯站起来，就听门口传来个男人的声音：“开药，我可没钱给这病秧子治！”
“她若是死了，你女儿还那么小，你确定你能养活？”林笑笑回头看向站在门口的男人。
那男人头顶着鸡窝，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整个人靠在门边上，像少了根骨头那般，这就是村里的懒虫王大懒。
“那也是她的命我能有什么办法，那小丫头片子我也打算好了，反正我也养不活卖了就好，多少能给我换些银子喝点酒。”王大懒说话有气没力的，估计也是有段时间没吃东西了。
“爹，您怎么能这样，那是我妹妹……呜呜……”锅巴一听爹这么说，吓得嗷嗷大哭起来。
林笑笑听到这话火冒三丈，往前两步一脚踹在了王大懒身上，直接把人给踹飞了出去。
“你这个人渣，大鹅婶若不是为你生孩子能落下这些病吗？”她怒气冲冲地跟着跑了出去。
王大懒趴在地上觉得骨头都要散了，疼得哇哇大喊：“来人啊，打死人了，扫把星打死人了！”
“放心，我肯定不会打死你！”林笑笑说完又上前一顿揍。
王大懒旁边住了两户人家，听到喊叫声都赶着过来看看，等他们进院子的时候，就见林笑笑对着王大懒一顿踢。
“这……这不是林阿四家的笑笑，这是怎么了？”一个婶子好奇地看向哭得厉害的锅巴。
锅巴害怕爹，可，更害怕娘死了爹把妹妹卖了，他鼓起勇气指着爹说道：“婶子，我爹说等我娘死了，要把妹妹给卖了，呜呜……”
“王大懒，你也太绝情了，大鹅跟了你那么多年，没过上一天好日子，你就是欺负人家娘家没人，实在是可恶啊！”那婶子听完生气地骂了起来。
“打，这种人渣，就得打！”那婶子家的男人说着话，上前也给了王大懒几脚。
屋子里，张大鹅本来就很虚弱，听到自家男人要把女儿卖掉，直接一口鲜血吐出，吃力地抬起手想要出去看看女儿。
见状，张伯大喊了一声：“笑笑，你快进来。”
林笑笑冲进屋子里，看到地上的一滩血，大概明白什么情况，她上前将床榻上的张大鹅抱出了屋子。
隔壁邻居看到张大鹅那只剩一剩一身骨头的样子，都觉得这女人估计是活不下来了，王大懒这个天杀的，真是个祸害！
王大懒在地上爬不起来，看着嘴角还有血迹的张大鹅，居然还嫌弃的撇了一眼：“真晦气！”
林笑笑那暴脾气又看不下去了，把张大鹅靠在墙边放下，上前对着王大懒又是海揍。
“笑笑，被打了，打死了你还得给他挖个坑。”张伯原本还想着开两幅药让张大鹅再挺一段时间，现在看来张大鹅恐怕……
呜呜……
锅巴抱着娘嗷嗷大哭，妹妹看着哥哥哭成这样也爬过去窝在娘的怀里大哭起来。
张大鹅很吃力地张开眼睛，看着林笑笑把自家男人揍了一顿，居然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
这一刻，她觉得这一辈子的憋屈都讨回来了。
只不过，她一撒手，这个没良心的混蛋把女儿卖了，这些村子里的都嫌弃女娃，一旦卖到城里，多半都是那些不干净的地方，如此一来，她可真是就死不瞑目了。
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看向走过来的林笑笑，突然拽住了林笑笑的衣角用最后那点力气说道：“求求你，救救……救我女儿，她不能被卖到那种地方去，不能……”
救，怎么救？
林笑笑很为难，他们家现在也不过才能温饱罢了，这么大点的孩子根本就不好养。
看着张大鹅眼中祈求的眼神，曾经她见过不少要死的人，这种临终的眼神她不会看错。
而，刚才说话的那个婶子却是无奈地说道：“大鹅啊，笑笑家里也不好过，就算你让她把孩子带回去也未必养得好。”
可，张大鹅却依旧是充满期待地看着笑笑，哪怕是吃草根，也比被卖到那些地方要强，希望眼前这个姑娘能点头，她是女儿最后的希望。
“娘，娘，您别这样，大姐姐是好心来帮忙的。”锅巴怕林笑笑为难，在旁边轻轻地拽了拽娘的手。
张大鹅就这样看着林笑笑，她感觉手已经没有了力气，想要抓稳衣角的手颤抖起来。
张伯实在有些看不下去，又不好说些什么，毕竟是养个人，而不是养只猫狗。
“大鹅，你就安心去吧，两个孩子我们会帮着看着点。”隔壁另一个婶子见状出声说了一句。
话才说完，旁边的男人就揪了她一把，谁家都没多余的粮食，如何去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