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找个地方聊聊吧......”就这么过了一会儿,王溯源点燃了一支烟,对我示意。
我知道这番交谈避免不了,点了点头,跟上他的步伐。
西餐厅的露台上。
王溯源背对着我,一支烟在他的手指间燃烧着,当烟雾弥散到灯的下面,便在灯光下产生一种奇幻的画面,让这无限放大的夜晚充满了难以辨清的真假。
他转过了身,带着冷静的笑容说道:“今晚这餐饭吃的不舒服吧?”
“您是在按计划执行之后,再让我发表感言吗?”我说着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
他微微一耸肩,终于抬起手,眯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烟,半晌才说道:“看到路上那些行色匆匆的人了吗?”
我下意识的低下头看去,只见那些晚归行人,正沿着路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行走,下意识答道:“看见了。”
王溯源点了点头,带这一种异样的笑容说:“对我来说,你和他们一样,只是个路人而已,我对你的人生计划丝毫不感兴趣,此刻我只是在问你,这餐饭吃的怎么样?”
“如果我可以选择,这饭我根本就不想吃,虽说我在这儿之前,无数次设想过这样的场景,您可以把自己的控制欲和人生模板强加给王露,但恕我直言,您统治不了所有人的精神世界。
您如果单纯的问我这顿饭吃的怎么样,那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您,我吃的很开心,因为我
眼中直接忽视了你们,很开心的和王露吃了久别重逢后的第一顿大餐。”
“小伙子,你是在说梦话嘛?人啊,现实一点好。”
“那是你过的太虚假,我挺现实的。”
王溯源看着我,转而俯身看着那些行色匆匆的人群,又一次在深吸一口烟后说道:“敢当着我面反驳我的人还真不多,不过我有必要告诉你,从今天开始,王露就和你没什么关系了,下次再见面,我保证,她会亲口和你说分手的。”
我的情绪急剧波动,以至于提高了声调:“叔叔,您少在这危言耸听,难道你就看不出来,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你事业如此成功了,就这么一个女儿,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对她?”
王溯源按灭了手上的烟蒂,依旧很冷静的说道:“她有她的命,你籍籍无名,所以领会不到上层社会的成功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况且,她的人生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来规划,放过她也就是放过你自己,想借她上位就别妄想了,你好自为之。”
丢下这番狂妄的话后,王溯源头也不回的朝着电梯间走去,我仰着头,捏紧拳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卫生间的镜子里,我用冷水刺激着自己,然后望着镜子中满是水渍的脸,却庆幸终于瞒天过海骗过了自己,顺利的将那些伤痛,以及屈辱,虚假的掩饰了起来。
……
下了楼,唐茜已经站在西餐厅门口等待着我,见我从大厅
里走出来后,她便拎着一袋面包朝我走了过来。
我很认真的看着她,她却一如既往的平静着,这让我完全没有办法在她的面前宣泄什么。
“你比原计划早出来半小时,我们抓紧出发吧!”
想到王溯源的那句好自为之,我又产生了一种异样情绪,根本没资格不努力,于是先一步朝着车子所停地点而去,前往北京站。
我想:人生有很多种成功,我只选自己适合的,但也不会辜负外部挤压的动力。
顺利到达北京站后,距离上车还有段时间,我买了包香烟,找了一处人比较少的地方,迎着风落寞的给自己点上一支,心绞痛着。
我想知道王露的消息,连着给她拨了几个电话,均是无人接听,到最后发现我的电话直接被拉黑了。
正如王溯源所说,刚刚结束的这顿“鸿门宴”,不是我和王露困境的终结,而是刚刚开始,我真的很担心他,会用什么样的手段逼迫王露就范?
现在我还记得上学那会儿,大家都羡慕王露的经济水平,羡慕她的美貌和才华,殊不知她,从小便成了一颗孤独的种子,落地生根发芽,却没长成一株可以自由行走的花。
这并不是她喜欢的姿态,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她在我一直晃荡的灵魂里,寻找着自己无比需要的安全感。
王露是被她父母接回家的,安全问题我自然不必担忧,现在我能做的就是稳住情绪,全力以赴,
迅速强大自己。
……
唐茜吃着面包,陪着我沉默一阵后,问我要不要吃面包,我笑了笑说:“我有了精神食粮,哪里还需要你这面包。”
“那是你还不饿,饿了我看你吃不吃。”
唐茜的坦率,让我有些尴尬,尴尬到不知该如何转移话题。
……
烟草的味道从我的口鼻中散出来,呛到了身边正在吃面包的唐茜,她一边驱赶着烟雾,一边向我抱怨道:“换个方向好不好,烟灰都飘过来了。”
我这才惊觉到身边站着的唐茜,将还没吸几口的烟掐灭掉,“不好意思,今晚害得你等了那么久。”
唐茜吹掉了刚刚散落在身上的烟灰,又沉默了一会儿后向我说道:“我们早些进去吧!”
“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面对我的疑惑,唐茜依旧表现的很是淡然,她理了理自己有些散乱的头发,回道:“你很少这么主动聊起自己的话题,是今晚有很复杂的心情了吧?”
我心中再次被梗住,低下了头,深深为王露现在的处境感到担忧,以至于没有再说一些多余的话语。
夜深人静让我变得敏锐,又一次质疑道:“你觉得看透我那么轻而易举?”
唐茜迎着我追问的眼神,与我对视着,她的面色忽然变得温柔,笑了笑道:“你并不复杂,或许之前是我过激了,帮我把单子重新拿下来,我们到时候好好谈谈。”
“万一签不下来呢?”
唐茜无语的看了我一
眼,一副懒得理会的模样,道:“如果是我自己的原因,我也就认了,但要是因为你的话,我直接把你扔郑州待着好了。”
“你自己有多大把握。”
唐茜皱了皱眉:“我没有任何把握,只能全力一试,完成我......”
“完成什么?”
唐茜的表情有些黯然,沉默后才回道:“没什么。”
我撇了撇嘴,又低下了头,最后只是用沉默代替了回答,唐茜伏在护栏上,面对那最遥远的天际。
如果能够顺利签下这个单子,于我于唐茜来说,都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在情感暂时性的受挫后,我更希望能够在事业上重新振作起来,开始一番新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