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武略从来都将自己隐藏得极为深、极为好,扑来的胭脂俗粉未曾有过任何机会。
即便美女如云的宫中,他一个也未曾入眼过。
而今这般他却不别扭,有了别样意味。心里找着理由,许是动心美貌罢了,许是他存心想羞辱其一番,转而,怪异地突然停了索取。他霸道地钳制着崔留央的手臂,说道:“你如此不知羞,是为了惹人爱?还是讨人厌?”
崔留央不屑去回话,急着转头望去,视之所及,余霖消失了,她眼底里透出丝丝惆怅绝望,心撕碎了一般。她也该回去了。
承武略收入眼中,模糊了自己的心,却又生气她的无视,强有力地拉住留央:“你还不能走。”
崔留央一个趔趄,又撞上了承武略的怀中。
承武略投去了不善的目光,不由分说地继续道:“要么陪朕一宿,要么献舞一曲,方可离去。你自己选。”
只见崔留央不知所措,嘴唇微微一动,很快欲言又止,往后一退,留出了相互的空间,苦涩地渐渐答曰:“都不怎么样。”
他用手抬起了她的头,他不想被人无视,看着她的眼睛,直视道:“不后悔三个字是你自己亲口所言。”
崔留央无话可答的尴尬,的确是自己说得不后悔。她心想,到底是冤家路窄,他总是那般嗜血,恨不得给她难堪,踩踏在地上辱没。她如今的身份,在他面前,反抗二字连想都不必去想。
“想好了吗?”承武略追问道。
“献舞。”崔留央利索回道。
“浣纱舞,怎样?”他顺势道。
崔留央瑟瑟抖着,剜心蚀骨,气他未免太过得寸进尺,这舞名字好听,实则乃青楼里最下三滥的舞,纱衣下胴体曼妙尽显,毫无体面可言。
承武略若有所思,高声向身边侍从吩咐道:“回楼上,继续邀人赏舞共饮。”
贵客去而复返,跑堂的小哥甚为开心,赏银定会多上不少。
她被承武略强拉进了小楼之内,被楼内下人带去更换纱衣,上面妆。崔留央心想,这承武略定是想让她出丑人前,想方设法着来戏弄她。没有权势,不配与他抗争。在他眼里,她如同蝼蚁草芥。即便在最不堪的时候,她也想挽回些。她想着浣纱舞里加些不一样的,不要低俗不堪不入眼。亏得她看过龙城舞姬们龟兹舞曲,也许……
承武略则吩咐侍从:“速去将方才跟着此女子的人寻来,还有把高昌使臣钟大人也一并请来。”
“是。”
一樽烈酒,甚是助兴。
今日的好戏,真是有趣。承武略玩味地晃了晃酒杯,真是巧,巧得将她的入幕之宾都集到一起。
钟大人下榻的驿馆就不远,来得也算是快。
钟炎睿不知何事被宴请,且是此等烟花之所。碍于承武略的身份,不得不前来赴宴,席地而坐在承武略下首。
曲乐响起,蒙着面纱的女子们鱼贯而入,看得人血脉贲张。
九重纱一层层褪去,待面纱退去。
钟炎睿的酒杯哐当一声,眼神颇为复杂,又极力摇头,思忖着定然不会是崔留央本尊。她是个自尊自爱之人。
只是崔留央的眼神一直未去看向宾客,因其不同于其他舞姬的妖娆,即便若隐若现得胴体下,唯她不失了雅气,显得那般独特。让人看得欲罢不能。
此刻,门开了,宾客又添了一位。
“央儿!何必这般!我必不再纠缠于你!”余霖气愤被人请来看到这一幕,以为是崔留央所为,甩门而去。
无限的自卑从崔留央脚底蔓延开来,她停住了舞步,无法扭摆下去,磕磕巴巴道“余……霖……不是”。
注定了余霖跟她是没有未来。一股被嫌弃的荒凉滕然跃起,真的一无所有了,被自己彻底粉碎了,又恨承武略的残忍。
“莫要扫了兴!继续跳!”承武略残忍不留情道。
钟炎睿原以为只是相似之人,得余霖印证,更被惊得不敢置信,她怎成了这般妖娆。
崔留央眼中火焰在烧,望着上座的天子。嗜血如他,将她撕碎,如他所愿。她无奈地留在原地,没有追向余霖,未去解释任何缘由。她尽兴而舞,倾注了所有,且是发泄且是堕落,那般的曼妙,那般令人回味,堕落至地狱,勾得人七魂八魄都离了身,宛似妖女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