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之人总归是多,八卦她留央是如何进来妙花楼,时不时问些有关的琐事。
“你是哪家的?”
“喂,你是怎么进楼的?”
“家里还有谁?”
……
老鸨粗略介绍了留央这个新人,楼内众人听说是恶霸李三公子送来的人,皆投以同情目光。大家心里都琢磨着崔留央大致是被玩腻了扔进来的可怜人,楼里就有好几个这样的姑娘。
妙花楼,当然是以花为名,留央被冠以拒霜的艺名出道。那种随意蔓延而开的花,老叶经霜,善变而立,冷露欺凌而不败的花。
柔弱之花,进了风尘,倚门而笑,留央心底自嘲着。心中只愿赚足了钱,尽早脱身。这些年里何尝有过康宁,明明暗暗,起起伏伏,也不纠结惊乍,舍去了自怜自恼,看淡了宠辱。她已非昔日能被口水淹死的崔留央。
幸运的是,因崔留央年岁老大不小,悉心培养高龄新人纯属白白浪费,琴棋书画也无须再找师傅授课烧钱,老鸨光就让其陪酒省时省事,尽快投入陪酒之事,赚取银两,两不相误。而崔留央与客人相处极其有分寸,没任何的不快纠纷,一次也没有发生过。
酒肉穿肠,半月已过。
“拒霜姐姐,今日来了大金主!左边小楼那边,好多姐姐都赚得合不拢嘴呢。”花魁身边的丫头小槿举着银子,开心地炫道。
“哦。”崔留央兴致乏乏,钱虽要紧,酒她从不喝过量,该有的清醒还是要的,上缴老鸨那边的银两稍有余银,足矣。况且,陪人喝酒非她志趣,何必沉沦其中。
“槿儿快点!取个酒具,手脚利索些!”花魁牡丹身边另一个丫头扶桑跑来急催。
“马上就来!”小槿毛躁着转身,一个没端稳当,一盘子的温酒器具都落了地,七零八落,身上湿了大片。
顷刻,小槿的脸儿垮下,捂着嘴不敢哭出声,泪水涌了许多,银两还没捂热赔都不够,一顿毒打看来是免不了了。
这半月来,留央没少听小槿的被打时的救命声。扶起来小槿,小声道:“莫怕,我先端去。你快些换了衣裳,别被看出端倪,赶紧来替手。”
小槿木讷了一会,回过神,速度倒是快了起来。
崔留央则是端着酒水与酒具去往左边小楼。
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楼下一排护院壮汉,好不威风。
楼上黑压压一排家丁挺胸昂首,排场显而易见。
留央立在楼下,等着小槿。一溜烟,小槿赶过来,喘着气,道;“来了来了。”
同是沦落人,留央浅笑地将盘子递给了小槿,嘱咐一声:“小心。”
怎料她那一声“小心”,招引来了楼上一人的注意。
那人推门而入,附着大金主悄悄耳语,金主忽而抬头问向众人道:“刚才楼下端酒的是哪位姑娘?”
小槿一怔,不知是好是坏,低头未敢多语。
无端端,怎就冒出这般问话,其他笑语盈盈的姑娘们,你看我,我看你,倒是扶桑丫头眼尖着,抢着回复:“是拒霜姐姐。”
十六七岁的扶桑,唇红齿白很是讨人喜欢。当然不能错失这般的良机。谁料,金主全然没看她一眼。
“快去将拒霜召过来!”大金主神色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