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波本的邀请,玛歌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他的提议,面带微笑地告诉他自己还有点困,时间到了再叫她起床吧。
波本只在旅馆开了一间房,作为任务期间临时的落脚点。
毕竟正常情况下,也没谁真的会在这种地方休息——组织成员间一向注重社交距离,连贝尔摩德这种擅长与人交往的类型,也不可能在组织成员的面前毫无防备地睡着。
显然玛歌不属于“正常的组织成员”,是过分心大,还是对自己的实力足够自信?觉得他根本不可能给她造成威胁?
他还真是被小瞧了啊。
波本本来想说点什么,眼见玛歌已经把被褥从衣柜里拿出来铺好了,他有点被玛歌的举动噎住了。
认真说来现在也没什么事,他总不能让玛歌起来。
何况他分析时一不小心错过了放狠话的时机,现在再说总觉得有点尴尬。
他抿紧唇,发现玛歌准备躺下了,只好尽量不让自己内心的崩溃显现出来,面无表情地转身:“我重新去开一间房。”
吸血鬼白天时不时会出现节能或者断电的状态,她模模糊糊地感到波本不太高兴,但没想通原因,迟钝地停了两秒,然后决定放弃思考。
“好的,请帮我带上门,谢谢。”
背对着她的波本深呼吸了一口气:“好。”
她不知怎的从他回过头时的微笑中看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
“博多的自由杀手非常多,从黑市上发布的信息来看,这间旅店里就有不少职业和兼职的杀手,希望你午睡时不会被人打扰,玛歌。”
他微微眯了眯眼,貌似真挚地祝福,接着“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波本不但把房间让给她,还不忘提醒她注意危险。
他可真是一个好人啊——啊,不过用“好人”形容一个黑色组织的成员,是不是对波本不太尊重?
玛歌一边反思着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边缩回了被窝。
太阳落山后,玛歌终于满血复活。
博多表面上和大部分繁华的城市差不多,夜幕降临后,街上依旧热闹非凡,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依次亮起,点亮了半明半暗的天空和一条条商业街。
事实上,这座城市的犯罪率居高不下,杀手、情报贩子、复仇屋……各种各样的罪犯在博多暗面的舞台齐齐登场,将这里变成了一个大型的养蛊基地。
若仅考虑城市混乱的程度,这里更甚于横滨。
区别在于横滨最大的犯罪集团便是港口Mafia,且以异能犯罪为主;博多鱼龙混杂,普通的情杀仇杀或者买.凶.杀.人层出不穷。
根据波本的说法,这一切与只会耍嘴皮子,实则贪腐严重的博多市市长脱不开关系。下个月就是四年一届的市长选举,对方肯定会在街头演说、交流会之类的场合下不少功夫。
琴酒交给宫野明美的任务是抢劫十亿日元,以增加组织的活动经费。
宫野明美只是组织的底层成员,不可能一个人冲进银行开无双,所以她的计划是先应聘到一家知名的银行,搞清楚运钞车来的时间、银行的内部结构和运作情况,再找两个打手,里应外合,抢完就跑。
结城遥在宫野明美的家中找到了四菱银行的员工证。
但是宫野明美总不能大街上随便抓两个人就去抢银行,犹豫不决中,她翻到了小遥无意间留在桌上的报纸,一个边角写到博多的犯罪率今年再创新高,她陡然想起一些传闻,在心里对小遥说了声抱歉,决定到博多试试水。
博多的罪犯太多,彼此之间的利益冲突,顺应发展地诞生了一种叫做“中间人”的职业,为客户和杀手牵线搭桥。
在中间人的引荐下,能和宫野明美一起抢银行的“帮手”奥菲莉亚和安室透适时上线。
……
不过……他们为什么要在居酒屋里讨论抢银行?
玛歌不能理解地环顾四周。时值周五晚上,小酒馆的生意非常红火,尽管每一桌都有隔板,嘈杂的环境也能很好地掩盖谈话的声音。
博多真是“民风淳朴”啊。
她想了半天,最后干巴巴地总结。
宫野明美是第一次干这种违法犯罪的事,不敢显露胆怯,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地攥紧,强撑着冷眼注视他们。气氛稍显尴尬,中间人好脾气地打起了圆场:“奥菲莉亚小姐不吃点什么吗?”
居酒屋里除了酒水还可以点各种常见的小吃,连波本也点了一杯啤酒装装样子,玛歌面前却什么也没有。
波本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他没记错的话,玛歌今天只喝了点咖啡,说起来她中午忽然昏迷,不会是因为营养不良吧?
玛歌轻轻地摇了摇头:“请不用在意我。”
尽管吸血鬼可以从人类的食物中获取微量的营养物质,但吸血鬼本身并不需要人类的食物,这也是她为了在白天保持清醒,需要过量摄入咖啡.因的原因。
另外,吸血鬼很难尝出人类食物的味道,往菜里放五六勺盐,她才觉得味道是正常的。
这导致外面的饭菜对她来说味道都太淡了。
最过分的是她的嗅觉没有失灵,只能闻不能吃,简直就是酷刑嘛。
波本瞧见玛歌望着中间人点的铁板烧悄悄咽了口唾沫,却坚持什么也不吃,陷入沉思。
难道她有被迫害妄想症?怀疑食物有毒?
他和虚张声势的宫野明美敲定了抢银行的大致流程,想他一个日本公安居然在干这种事,波本不禁有些心情微妙。
等宫野明美和笑眯眯的中间人先后离开,波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扫了眼桌上残余的吃食,除了中间人,其他人都吃得不多,但也不至于像玛歌一样一口水都不喝,他想了下,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怀疑吃的有问题?”
玛歌困惑地看着他:“中间人又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对他来说这只是一单普通的生意,宫野明美需要的是能和她一起抢劫的同伴,他们不可能在食物上做手脚哦,你的疑心病太重了,波本。”
波本扯了扯嘴角。
有问题的是你吧!
……
波本和玛歌离开居酒屋后,他礼貌性地问了下她要不要一起回去,玛歌说想逛逛夜市。
他不置一词地应了声,并未相信,倒也没多问。
组织的人大多都有自己的目的和计划,不可能毫无戒心,现在的玛歌,才更符合他对组织人员的一贯认知。
两人正要分开,旁边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喧嚣,波本脚步一顿,接着一个黑色长发的少女从人群中跑出来,差点撞在玛歌的身上。
玛歌往后退了一小步,躲开了。
紧跟在后面的是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凶恶男人。一般来说,这种装扮,不是卖保险的就是黑色社会。
“姐姐,请救救我。”
少女哭得梨花带雨地抬起头,然后愣住了。
玛歌穿得比她身后的打手还要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