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忽然变得凌厉,舒如绰冷声呵斥道:
“放肆!我发上玉钗乃我母亲所留,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查验它!”
听见舒如绰的话,萧越越的神情忽然变的分外自信:
“不必拿长公主压我,你这玉钗,绝对有问题!”
舒如绰目光悲戚,声音却是颤抖:
“我母亲马革裹尸,为辽朝贡献了她的生命,只要是我母亲留下的东西,我绝对不能容许别人玷污!”
整个大殿又静的可怕。
廖延站在一侧,隐约猜测到了真相是什么,眉心一跳。思考片刻,他开口道:
“本元帅身为长公主旧部,亦不能容忍他人侵犯长公主分毫,何况舒宁郡主身为长公主的女儿?萧小姐此举分明是无理取闹!”
闻言,有部分知道廖延对长公主感情的人忍不住低笑。
萧承瞥了廖延一眼,快步走到舒如绰身边,垂眸,言语却是冰冷:
“萧林牙看来是没教好他的女儿。本宫的姑母与表妹,岂能容许你随意欺辱?”
话落,萧承抬手:
“燕公公。”
燕公公立刻小跑过来,示意两个公公摁住萧越越,任由燕公公查看。
半晌,燕公公回禀道:
“太子殿下,萧小姐服用了会导致兴奋和冲动的东西。”
霎时间,整个大殿哗然。
难怪萧越越攀咬着舒宁郡主不放,原来是失了理智!
萧越越亦是愕然。她想了片刻,忽然之间脸色惨白。
太上皇气的咬牙切齿,终于找到了为舒如绰报仇的机会,又岂会松口:
“来人,把萧越越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对于女子而言,三十大板下去,不死也要残废。
舒如绰闻言低声道:
“皇爷爷。萧小姐也是被药物迷惑,不若我带她回去,仔细查一查是怎么回事。”
已经说出去的话,怎好立刻改变。
但是舒如绰说的在理,太上皇只好说:“既然如此,绰绰你带她回去审问,审问之后再打板子!”
舒如绰颔首称是,却是借机带着萧越越退下了。
隐隐约约听见百姓在夸赞自己果然是菩萨心肠,但是舒如绰已经来不及在意这些了。
一场闹剧就这样远离,当终于踏上了马车的时候,舒如绰后背近乎湿透。
出了宫门走了一段距离,却忽然发现廖延在半路侯着。
“郡主,今日说起长公主,本元帅忽然想起长公主去世前曾给我说过几句话,可否上马车一叙?”
知道廖延这是有事要讲,此举不过虚张声势,舒如绰自然应允。
停下了车,便见廖延直接进了马车,随手把坐在马车里的神色苍白的萧越越提溜了出去。
车内只剩下两个人,廖延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训斥道:
“郡主,你今日未免太过冒险!明明郡主府已经有三千私兵,兵符那玩意儿,你拿了有什么用?”
舒如绰并不气恼,反而笑问:
“元帅以为,是本郡主自己去拿的?”
没想到舒如绰是这样的反应,廖延有些茫然,随后又问:“不然呢?”
淡淡一笑,舒如绰柔声道:“倘若今日不是本郡主,那枚兵符,将在元帅的香囊之中搜出来。”
说罢,舒如绰从发钗之中取出那枚香囊,递还到廖延手中。
打开香囊看了一眼,廖延神色一变:“这……”
廖延自己心里清楚,他这个香囊,除了他自己和贴身小厮,没有别人能够触碰到。
似笑非笑地看了廖延一眼,舒如绰低声道:“看来元帅身边的人,也不完全可信呐。”
收下了香囊,廖延神情一派肃然:“今日之事,廖某不问郡主如何得知,但是算廖某欠郡主一个人情。”
是属于舒如绰的人情,而不是长公主。
舒如绰笑着应下,心中却是郁卒。
过了午夜,廖延这个许诺人就不记得这件事了!她要这个人情有个鬼用?
和廖延告辞之后,舒如绰带着萧越越火速回了府。
眼见距离午夜还有两个时辰,舒如绰并不着急,而是先吩咐厨房做了晚膳,一一端上来之后,招呼萧越越过来用膳。
在大殿之上,萧越越没吃多少东西,加上指认舒如绰用了太多精力,这一会儿早已经饥肠辘辘了。
看见那一桌珍馐美味,萧越越有些难耐,却还是克制地小心翼翼看了舒如绰一眼,细声细语地问道:
“郡主,我……我今日诬陷了你,你还愿意让我吃东西?“
舒如绰闻言,看着萧越越忐忑不安的神色,笑了:
“你不也是为药物所控制,我又何必怪罪与你?”
见状,萧越越甚是感动地拼命点头,坐到舒如绰身边开始动筷。
舒如绰亦慢慢吃了起来。
若是别人,她大抵不会这样客气。
但是此人,是萧越越。
萧越越身为北面官贵女,却一直跟随在南面官贵女顾思温的身后,这件事,北面官贵女不可能不在意。
所以,唐初晓曾经调查过此事,知道真相之后哭笑不得地和舒如绰讲,萧越越这个贵女,实在是单纯的可怕。
她跟随顾思温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在一个萧越越贪杯结果喝的烂醉的夜晚,差点被男人轻薄,最后被顾思温所救,送回了府。
从此,萧越越就唯顾思温是从。
看着大口吃饭的萧越越,舒如绰本想问她要不要喝酒,又怕她喝醉了不好盘问,只好住口。
桌上的菜逐渐见了底,舒如绰忽然温声问道:
“你中的药,是顾思温下的吗?”
闻言,萧越越扔下了筷子,瞪着舒如绰道:
“亏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怎么可以这样诬陷!顾姐姐那么善良,怎么可能给我下药?更何况,今日我根本就没见到顾姐姐!”
这样单纯的萧越越,让舒如绰忍不住叹气。
顾思温到底是在哪一个夜晚捡到了这个一个忠心不二的跟班?等时光倒流到那一夜,她也去捡一个试试。
“诬陷?”舒如绰低声道:“若说诬陷,应该是你在宴会上先诬陷我才是吧?”
自知理亏,萧越越一噎,头也蔫了下去。
温和一笑,舒如绰像劝慰小孩子那般哄劝道:
“今夜我在皇爷爷那里将你救下,免你皮肉之苦,回府之后怕你饥饿,不计前嫌叫了晚膳,面对你的诬陷,我也未曾忌恨,难道这样的我在你眼中算不得一个好人?”
萧越越神色微动,嗫嚅道:“大概……是算的吧。”
“那我问你,你可能回想出今日有哪些不寻常?到底是谁给你下的药?”
闻得此言,萧越越不知想起什么,忽然缩到墙角,双手环膝,趴在手臂上嚎啕大哭起来。
哭的那叫一个天崩地裂撕心裂肺。
舒如绰顿时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