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寇远隔着玻璃凝视着于小果,一往情深的双眸流动着喜悦,抓起床头的电话,语气难掩激动:“小果,你终于肯来看我了!”
于小果强忍泪水:“对不起,昨天才知道你病了。”
周寇远笑着安慰:“问题不大,就是自由不了了。你还好吗?”
“我很好。”想起过往几个月所受的罪,她的眼窝热热的,好不容易压制住快要滚落的泪水,“用药后,身体很难受吧?”
他说得轻描淡写:“不难受。要不是医生不让出院,我都想去打篮球了。”
于小果的泪水终究没有止得住,崩出眼帘后,簌簌而下:“远哥,听医生的话,好好治病。”
于小果的样子触动了周寇远最脆弱的那根神经,心底流过深深的叹息。
她对他误解太深,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就绝然离去。然而,不管她在与不在,他心底最深处属于爱人的那块领地永远属于她,已经单身三十多年了,再等几年又何妨?韩莓朵令他沉醉,可是已婚的女人再有魅力也只是一瓶美酒,远观近赏可以,万不可开瓶畅饮,否则,伤心伤肝,一地鸡毛。
于小果哭得稀里哗啦,杨克从她手里接过电话,对默然无语的周寇远说:“哥,我昨天刚把于小果接回来,她目前还被人盯着,不能经常露面。等这期化疗结束,我来接你回家。”
周寇远没有多问,杨克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小果被人当作了眼中钉,她是冒着风险来看他的。以前的他呼风唤雨时,她自强自立,根本不需要他的呵护,现在的她身陷囹圄,需要他的保护时,他却倒下了。悲凉从心底雾起,他无奈地看着哭成泪人的于小果,再三嘱咐杨克:“小弟,一定要保护好小果,拜托了。”
杨克一口应承:“放心,哥,我一定会的。你好好养病,方便时,我再带小果姐来看你。”
周寇远点点头,用力朝杨克抱了抱拳,目光移到于小果的身上:“小果,多保重!有事就跟杨克说,他是我们的家人,别客气。”
于小果用纸巾擦净泪水,把脸紧贴到窗户玻璃上:“远哥,好好养病,别替我担心。”
“好,不担心!早点回去吧,只要你好,我的病就好一半了。”说着,他的眼圈竟然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见此,于小果的泪水又涌了出来,赶紧背过身去,任泪水肆意流淌……
跟周寇远道别后,杨克带着泣不成声的于小果一前一后离开无菌病房,没走几步,于小果忽然掉头,飞快地冲到周寇远的病房前,抓起电话,边哭边说:“远哥,一定要好好的,我等你!”
周寇远忍不住潸然泪下,连连点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从医院回来后,于小果一直心情郁闷,吃不香睡不好,夜夜做噩梦。她后悔在杭州时的不辞而别,叹息命运对他俩的无情捉弄,不断去网上寻找淋巴癌的相关信息,指望从那些信息里挖掘到一点可以让自己放心的信息,然而,所有的信息都显示,淋巴癌晚期意味着与死神的纠缠不清。
不眠不休了好几天以后,她决定换一种方式与周寇远相处。她在qq上设置了一个专属于她和他的私人空间,空间里添加了她和他以往生活的种种,她还为他开辟了一个私密园地,在这里,她每天写一封信,把自己的回忆、见闻与思考统统写下来与他分享。
“……,如果有一天我俩都没了,我希望这个空间里的文字与照片能承载起永恒二字,它们在,我们就永远在一起。”
目睹于小果突然的改变,若冰很懵,从小缺少关爱的她不会说安慰人的话,却明白一个道理,话再多不如长久的陪伴。她默默地陪在于小果的身边,洗衣叠被,端茶送饭,暗暗为她祈祷。
这天中午,她俩刚吃过饭,杨克打来了电话:“小果,你可以回家了。”
于小果隐隐感觉到了异常:“杨克,出什么事了?”
杨克的声音传递着喜悦:“岑明光岑董回来了!”
于小果猛地站起来,忧郁的眼神忽然充满了阳光:“岑董没事?”
“据我所知,调查组进行了仔细的调查后,发现:举报信举报的内容有违事实,所有的控告跟岑董无关,谋杀之罪另有其人。”
“谁?”
“具体是谁还不清楚,监察部门正在调查这件事,有一点是肯定的:整件事跟岑董无关。”电话那头杨克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动听。
于小果的泪水喷涌而出,这几个月受过的委屈吃过的苦与经受的煎熬忽然找到了一个缺口,哥哥的平安是她心心念念的大事,只要哥哥没事,一切就可万事大吉了。
“这就送你回去?”等她的啜泣声小了些,杨克在电话那头问她。
从王宙那里逃离后,于小果一直坚持服药,这些天她的记忆已经全部恢复,她想起碧水豪庭,想起家里的母亲与其他所有的人,准备打电话让张冬建过来接她:“不用了,我让家里人来接我。”
她拒绝了杨克的好意,公安局长要忙的事情很多,她不能耽误他的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