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吐了。
甚至还有一丝污物挂到自己鞋尖上。
这是多么亵渎多么不可饶恕的行为。
麦恒万没想到,她竟然敢作呕!
就在自己向她表达思念倾诉爱意的时刻,她竟然敢吐出来!
震惊之余,麦恒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宾客们纷纷抬头,再也没法装作麦少爷和方小姐只是年轻人谈恋爱,一会儿吵吵闹闹一会儿又腻腻歪歪。
因为即使远远的看过去,也能看到方小姐蜷着身子捂着脸,肩膀瑟缩,浑身狼狈。
方宗达同样再也没法视而不见,一张脸黢黑。
毕竟爱好动手倒是没什么,可私底下是私底下,公开是公开!
在这种笼络关系广结善缘的重要场合。
他麦恒不能这么霸道,更不能不看方家的薄面。
更何况blinson爵士马上就要到场了,届时会和大哥方宗耀一起,带着拍品成交确认书过来。
那将会是整场拍卖会起拍价最高的珍宝。
也是自己费劲口舌才说动大哥。
让他借着这次麦家做东设宴招待blinson爵士的机会,专门买来,转送给麦恒爷爷麦懋玮主席,帮他们麦家撑脸抬轿的。
为的就是在漾北地产投资核心圈内,坐实麦家和方家联姻之后牢不可破的同盟关系。
更稳固自己在方家的地位。
一边千回百转的算计着一边怒气沉沉的上楼,正巧就在旋梯口碰见与自己同样态度的另一方家长。
麦恒的母亲麦莲娜。
“哎呀亲家,您别着急……嘻嘻嘻没准是有什么误会呢。”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
她专门留在珐琅厅里招待宾客,张罗宴席,为麦家装典门面的麦家第二代话事人,随意打发自己便急匆匆的往二楼奔。
结果才上去就看见让自己血压升高的一幕。
麦恒这兔崽子光动手不够,他还上脚了,正往跌在地上的方小厌背上踩。
“哎呦儿子,干嘛要发这么大的脾气?”
“妈,她吐我!她吐我鞋!”
麦恒被他妈拽住一边胳膊往后拖,另一边却还不忘指着方小厌唾骂。
饶是自降姿态的方宗达也觉得他未免太过分了。
再瞥一瞥四周,万幸贱丫头是趴着的。
有围栏遮挡楼下大厅里应该看不清楚,也没有过于好奇的宾客,硬冲到二楼近距离围观主家的是非。
方宗达稍松一口气,赶紧去吼趴在地上的亲女儿。
“疯疯癫癫的像什么样子?快站起来,给麦少爷道歉。”
“谁要她道歉?”
麦恒不依不饶的往前冲,疯狗一样:
“我要让她给我舔干净!”
“哎哟哎哟……儿子,你小点声小点声,你爷爷马上就到了咱们先消消火好不好?有什么不能回家再说?”
麦莲娜身量虽矮却体态丰盈,穿着一件华贵的香槟色古典钉珠叠裳,跟个石墩子似的拼命拉着麦恒,再冲方小厌呶嘴。
“还有你也是,怎么这么不懂事非得这会儿耍你的大小姐脾气!是想让我们麦家丢脸吗?还不赶紧过来,向恒儿道歉。”
“起来。”
方宗达同样嫌恶这不争气的赔钱货,只愿意踢她的小腿肚警告。
“对,对不起……”
方小厌声音低低的,缓慢的爬起来,始终藏着脸。
她连张纸巾都没有,也没侍应生敢走到二楼来,递给她一块温毛巾。
她只能用手指抹去眼角的一些不堪,用手背擦血渍,简单的收拾好妆发裙摆,才勉强站定,望向麦夫人。
“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惹恼了麦少爷。”
“那肯定的呀!这是什么场合?是你该刁蛮骄纵的时候么?”
麦夫人只顾得上围着儿子团团转,帮他拍背顺气,连眼角都不想往方小厌这边飞。
“既然想来攀附,那就得识大体,有什么你们年轻人不能私下里解决,非得在宴会上撒泼打滚。”
“但是麦夫人,我和麦少爷并没有什么好私下里解决的,我们已经分手了。”
“啊?”
“你说什么?”
两方家长惊愕得顿住,目瞪口呆,谁都没想到方小厌又有惊人之言。
“婊= 子!”
麦恒震惊之余勃然大怒,再一次扬起手就冲了过来,谁知还没跑到近前就被一个背影挡住。
是方宗达。
不用麦恒亲自动手方宗达已经转过身去,给了方小厌一耳光,还喝问她:
“你再说一遍!”
脸颊当即浮起淤痕,方小厌虽有防备也止不住踉跄。
但这一次,她没有跌倒,也没有笑。
跌跌撞撞间她又靠回到栏杆旁边,两手抓紧冰凉的铜鎏金兽首耳尖。
背对奢华的大厅,不经意就能瞥见回廊底下正仰颈观望的风流人物们。
人人衣着光鲜,举止高贵,笑容可亲。
简直令人止不住的作呕。
有一瞬间脑内已经痴想到,倘若自己真的一鼓作气,翻出栏杆去,砸到他们中间,也用鲜血溅他们一脸,也冲他们狰狞地笑一笑。
他们是不是就会变得不那么恶心。
若不是肚子里的小生命正牢牢的坠着自己,自己一定要翻过去。
“我和麦恒已经分手了。”
方小厌再一次说,直视方宗达,脸上是从来没有表露过的平静和倔强。
落到方宗达眼睛里却是大逆不道。
“你!”
“哎哎,还打上瘾了是不是?”
已经闭住眼睛转过脸准备去挨第三个耳光的方小厌,听见这一句清脆的女声,也是很疑惑。
再缓缓抬头,身前不知何时站过来一个人。
是位高挑的女士,长发,肩线略宽,背影很动人。
看着她胳膊纤细却能把方宗达的手腕牢牢按在半空中,无视他惊怒的眼神和噌噌往上冒的邪火,还主动呛白他。
“真够丢人的两个大男人轮流欺负一个小姑娘,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合着你们这些当老板的都心理变态是不是?都把人吓吐了还不够,还得往死打?”
“他是我女儿!”
方宗达怒火中烧,冲她咆哮:
“我是在管教她。”
谁知那位凭空跳出来的根本不怕他。
“老头,她都已经十九了,现在才来管教是不是晚了点?”
“是你?”
没想到连麦恒也惊叫一声。
直到她放开方宗达,垂下胳膊,虎虎生风的往方小厌身前一挡,平视四周,格外惹眼的漂亮脸蛋完全亮出来,自己才确信是她,并且怒不可遏:
“你怎么会在这?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这臭娘们当初绑过自己!
撅过自己大拇指,压过自己脑袋,还不给烟抽不让睡觉!只给自己冷馒头凉白开榨菜丝!
问话时自己就一件薄衬衣他还把空调降到15度。
一想起这些就恨得牙痒痒。
他麦恒少爷从小到大这二十来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罪!
自己对她的恨简直罄竹难书。
却也有些犯怵。
“你来这里干什么?”
叶芯泉也不回答就冷冷地瞥他一眼,完全没把他当回事。
“儿子,你认识她?”
麦莲娜原本打算叫保镖上来,直接把这位不在邀请之列不说还爱管闲事的客人架走。
可再看她的脸,那么鲜艳,那么出挑,气质也很高傲。
不禁就多想了一想。
这种大美人,万一是儿子和她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可怎么办?
结果还真猜着了,当自己问起她时,儿子眼神闪烁的哼了一声,马上就扭开脸,明显是心虚。
实际上她哪里能想到。
麦恒与叶芯泉相识于警队醒酒室,相知于验尿区,一番深入了解(查户口查前科问笔录)的情谊,全靠大美女警花的铁腕和威吓。
他被关进拘留所这事就没敢和家里说,一直瞒得滴水不漏,自己蹲班房还不忘让马仔p照片骗他妈。
麦莲娜一直以为他大溪地潜泳去了。
麦恒是真害怕叶芯泉当场揭他老底。
万幸的是,叶芯泉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
几个人正面面相觑时,麦莲娜和方宗达的手机忽然一起响了。
紧接着,大厅喧哗起来,麦莲娜再也顾不上其他,拽着麦恒就往楼下奔。
方宗达却一直站着没动,等到助理保镖跑上楼来,便恶狠狠地说:
“先送她回家,从后门走别让人看见。”
才转身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