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公面露喜色,高声唱诺:“摆驾慈宁殿。”
外面早已准备好了暖辇,一行人来到慈宁殿。
太后正在慈宁殿的暖阁里侍弄她的花花草草,皇上请了安。
暖阁里有点热,皇上脱下了披风,张公公上前接过,搭在衣桁上。
侍女端了茶水上来,太后吩咐说:“去把西膳房给我炖的桔皮汤盛一碗给皇上。”
侍女应声而去,太后说:“这冬天呀,就要多喝桔皮汤,暖身暖胃,对身体好!”
皇上点头应诺。
皇上称赞太后道:“在这隆冬季节还能看到这些花草的,您这暖阁也算独一份了。”
太皇太后笑道:“这养花呀,跟治国一要,只要用心侍弄,总是错不了的。”
皇上回话道:“太后慧心巧思,寻常人自是比不了的。”
话才说到此处,侍女端来了桔皮汤,皇上坐下喝了两口,然后放下碗,欲言又止。
太后瞥眼看了看皇上,说道:“皇上眉心低垂,面带愁容,这是为什么事?”
皇上略略沉吟着说:“太后,孙儿有一事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今个是特来听您的教诲的。”
太后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皇上对面坐下,盯着皇上,轻声问:“是为云琪的事吧?”
皇上心中一懔,眼中精光一闪,稍显慌乱,又瞬间调整过来。
他站起身来,垂道恭谨道:“正是此事,孙儿正为此烦恼。”
太后问:“你想怎么办?”
皇上再次沉吟片刻,试探着说:“太后严旨云琪守护边疆,无旨不准回京,现在云琪私自回来,这是抗旨......”
皇上说到这里,顿了顿,偷偷看了看太后。
太后没有任何表情,也没说话。
皇上接着说道:“按律......”
太后接话道:“按律该当如何?”
皇上听太后语气不对,就没接话。
太后叹口气,有些失望,又有些责怪的说:“皇上,云琪可是你的亲弟弟呀!”
皇上赶紧拱手道:“孙儿谨尊太后懿旨,请太后教诲。”
太后摇了摇头,柔声说:“您是皇上,万民之上。但你要记住,国家法度之外,不外乎人情。
“祖宗制定律法,是为了惩恶扬善。云琪千里奔丧,是为孝,孝心也是善心。”
皇上额首道:“孙儿明白了。”
太后说:“你去吧!云琪该到南书房了。”
“孙儿告退!”
皇上走出暖阁,张公公随后跟上,唱喏道:“起驾南书房。”
出了慈宁殿,皇上没有坐暖辇,径自朝前走去。
张公公快步赶了去,把手里的披风给皇上披上,轻声说:“皇上,天寒风大,还是坐暖辇吧!”
“不,我想走一走。”
大家都不说话,默默跟在后面。
一阵风吹来,刺骨的寒,皇上拉了拉披风,突然问道:“居翰,你说,这太后怎么什么都知道?”
张公公一愣,稍一沉吟,说道:“太后操心国事,自是博通天下。”
“噢!”
皇上不再说话,只管朝南书房而去。
天虽寒,张公公却微微出了汗,好在皇上一直朝前走,并未在意。
张公公抬起手,装作扶帽冠,悄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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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陵园内,三皇子让守陵官退下后,自来到先皇陵前。
他先行了叩拜之礼,然后伏地痛哭起来。
突然,他看到陵墓的封土堆竟动了起来,三皇子心里一惊,揉揉眼仔细看去。
只见封土堆下,竟伸出了一只手。
三皇子迅速起身,拔出配剑,仗在身前,大喝一声:“是谁?”
无人答应,那手却不动了。
三皇子上前,顺着那只手扒开封土,竟扒出一个人来。
这人混身上下都是泥泞,看不清面目,只隐约看到是个姑娘。
三皇子寻思:这天寒地动,又刚下了雨,估计是冻晕过去了。
只是不知这是何人?又为何被埋进了土里?
他探了探鼻息,这姑娘气息微弱,但还活着。
三皇子用自己的衣襟帮她擦了擦脸,然后摘下披风,把姑娘裹住抱起。
姑娘发出嘤咛一声,好像醒了过来。
三皇子低头看着这姑娘,等待她睁开眼。
等了半晌,这姑娘竟似又睡了过去。
三皇子就抱着她来到守陵官官邸,守陵的卫队也不敢阻拦。
三皇子径自走到官邸后面的官舍,把这姑娘放到了床上,盖好锦衾。
“来人”,三皇子召唤。
“在!”
“去找两个守陵宫女,给这姑娘收拾一下,换上干净的衣裳。”
“遵命!”内侍答应而去,他喊了一胖一瘦两个宫女,提了热水,自去帮那姑娘擦洗了。
三皇子坐在前厅,内侍上了茶,他边喝茶边想事。
刚刚看到守陵官出了陵园,朝东而去,想来现在太后和皇上应该知道自己回京的事了。
自己虽然有回京的理由,但毕竟抗旨了,按律这是死罪。
不知道太后和皇上会怎么处罚自己。
三皇子暗想:如果今天自己因抗旨被砍了头,能救下这个姑娘,也算是自己的功德。
将来下了地狱,阎王爷也许能看在我救人的份上,少让自己受点罪。
这时,有内侍送了暖炉进来,三皇子道:“你去官舍,看一看那姑娘怎么样了!”
内侍应声而出,不一会,回来禀报道:“回禀殿下,那姑娘已经醒了,穿好衣裳就回过来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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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亦书跳崖昏迷后,第一次醒来时,周围一片漆黑,冷,刺骨的冷。
她意识有些混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感觉好像被埋在土里,压的喘不过气来。
她想动,又使不出力气。
耳边隐约听到有男人哭泣的声音,就费尽力气挣扎了一下。
“是谁?”她听到一声大喝,然后又昏了过去。
南亦书第二次醒来,她觉得有人抱着自己在走。
这人胸膛宽大结实,充满温暖,不像是刚刚甩了自己的那个渣男。
她想睁开眼看一看,但眼皮像灌了铅一样睁不开。
“会是谁呢?”南亦书想:“难道是以前追求过自己的那个学长?如果真是他,这次就答应他的追求!”
南亦书胡思乱想着,意识越来越模糊,她再次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