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书省监理赶紧执笔,准备记录。
太后说道:“严令云琪,不得擅离驻地,好好守护安西四镇。”
“是”,中书省监理小声问道:“太后还有其它旨意吗?”
太后想了想,缓缓摇头道:“拟旨去吧!”
“臣遵旨”,中书省监理写好懿旨,让太后审阅。
“念!”
“上谕:皇三子、安西都护府大将军云琪听旨,今先皇驾崩,本应准尔入京祭拜,然尔身系边疆,职责万千。特旨,尔面北而拜,遥祭先皇。无召不得进京。”
太后点点头,盖了印玺,吩咐八百里加急,速速送往安西都护府。
忙完了这些,东方已现鱼肚白。
内侍搀着太后来到偏殿稍事休息。
宣政殿里,礼部也已做好了太子登基的准备。
从卯时起,时间每过一刻,无相寺的大钟都要敲响九下,向百姓传达皇上驾崩的消息。
文武大臣们也都早早的来到宣政殿的耳房里,大家都在小声议论着等待早朝。
今天的早朝必定是不同寻常的。
辰时,早朝开始,张公公宣读先皇遗诏。
众内侍和侍卫簇拥着身穿杏黄龙袍,头戴卷云冠的太子面北而坐。
新皇继位,定年号为“孝德”,尊太后为太皇太后。
文武百官三跪九叩,高呼万岁。
孝德帝发布登基恩诏。
诏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先皇骤崩,归于五行,朕奉大行皇帝之遗命,谨于今时祗告天地,即皇帝位......”
诏书宣读完毕,交由禁卫军带至礼部“誊黄”,下发各府、州、县,布告天下。
孝德帝随后颁布了先皇停灵期间的斋戒令。
斋戒期为一整月,百姓百官不许嫁娶、不许宴请、不许作乐。
孝德帝再下圣旨:令禁军把各嫔妃都送回宫,并严令她们不得出宫。
悲怆的气息弥漫着后宫,各嫔妃们都惊慌失措、痛哭流涕。
她们都知道,从先皇说出“殉”字的那一刻,自己最多只能活到先皇下葬的那一天了。
明日,斋戒就满一个月了,该是先皇下葬的日子。
今天没有早朝,皇上起的很晚,他先来到慈宁殿给太后请安。
太后询问明日先皇下葬事宜。
“禀太后,都准备妥当了。只是有一事,孙儿心中疑惑。”
太后道:“何事让皇上左右为难?”
“父皇驾崩前,要嫔妃们殉葬,孙儿不知该如何办,还请太后示下。”
太后看来早胸有成竹了,她说:“凡无子嗣者,皆殉。”
“孙儿谨尊懿旨!”
先皇出殡当天,内务府出动了多辆大车,把无子嗣的各嫔妃和她们的侍女一起装车,随梓宫拉往陵墓。
梓宫最前面是六十四个引幡人,他们高举“万民伞”;
后面紧跟一千六百二十八人的仪仗队;
再后面是一百二十八人的杠夫队伍;
最后是孝德帝、皇子公主、文武百官。
前后都有禁卫军沿途护卫。
京城各大寺庙道观的和尚、道士、尼姑、喇嘛也都身穿法衣、手持法器念经诵咒,超度先皇亡魂。
还有数千百姓一路随行。
幡旗、烧活绵延数里,浩浩荡荡,看不到首尾。
他们出西城门,直往京城西郊皇家陵墓而去。
到达皇陵,安置好先皇梓宫。
嫔妃们和随身侍女下了车,被禁卫军团团围住,赶往地宫。
瞬间哀哭声四起,嫔妃们抱在一起,惊恐痛哭。
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宫女,甚是敏捷,从人群中溜了出来。
她趁人不备,竟扑到孝德帝跟前,大哭求饶。
张公公面带愠色,示意左右“拿下”。
孝德帝看这女孩面若桃花,肤如凝脂。
惊慌哭求之下,落寞凄婉,绝美动人,让人心生爱怜。
“慢!”
孝德帝轻声问这宫女道:“与先皇同眠,是莫大的恩典,你何故如此?”
这小宫女瘫软在地,哽咽着答道:“皇上,奴婢害怕,您饶了我吧,......”
“抬起头来”,孝德帝说。
这小宫女好像看到了生机,赶紧擦了擦眼泪,跪直了身子,稍抬了抬头。
在她如玉的脸上挂着泪水,正似梨花一枝春带雨,娇柔中带着可怜。
孝德帝心中暗自叹息:好一个可人!
他真是有点于心不忍,想把这宫女留在身边。
但自己毕竟是一国之君,怎能当众做这大不韪之事。
孝德帝只能略带惋惜的看着她,挥了挥手。
侍卫架起这小宫女,就朝地宫去。
一开始,这小宫女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她认为皇上是要放了自己。
但眼看着离地宫入口越来越近,她明白过来,自己还是要被殉葬。
于是她开始拼命的挣扎,并大声呼喊:
“皇上,我不想死...皇上,我不想死呀!”
声音凄厉中带着惊恐。
两侍卫紧紧攥着她的胳膊,任凭她挣扎,毫不放松,把她拖至地宫内。
众禁军上前,把嫔妃们和这小宫女用白绫挨个缢死,葬于地宫。
就在此时,天色突然变暗,继而狂风骤起,瞬间黄尘蒙蒙,混沌一片。
孝德帝吩咐即刻关闭地宫入口,覆盖封土。
少顷,伴随着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葬礼仓促完成,孝德帝率众返回皇城。
说来奇怪,待他们返回之后,竟云开雾散,天色放晴。
南亦书站在山顶上,任凭刺骨的风吹痛自己的脸颊。
突然,天色变暗,一团乌云直压下来。
继而狂风骤起,南亦书几乎要被吹向空中。
少顷,伴随着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南亦书仰起脸,任凭冰冷的雨水把自己淋个通透。
身上很冷,也不及她心里的冷,冷到麻木。
为什么自己倾其所有维护的海誓山盟,如此轻易的便分崩离析?
老天爷,你也是在为我哭泣吗?
南亦书看向面前的悬崖,心中痛苦无比。
突然,貌似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难道是幻觉?南亦书侧耳倾听,确实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就在悬崖下。
这是地狱的勾魂使者吗?来取自己的性命的!
南亦书凄然一笑,罢了吧,让一切都随风而逝吧!
她纵身跳下了悬崖。
在跳崖的一瞬间,南亦书清醒过来,后悔了:为这种渣男而死,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