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界有史以来,四大神兽便是修士们望尘莫及的极品宝贝,记载中,也只有一人曾驯服过青龙,不过据说此人是神界的神君转世,能驯服神兽对他来说似乎并不难。
后来修仙界与魔界、冥界三方大战十二年之久,闹得各处生灵涂炭,四大神兽销声匿迹,灵兽灵草的种类与数量锐减,就连灵气也稀薄了许多。
经过上万年的修生养息,这个世界才渐渐复苏,虽不复往日荣光,但也不差多少。
似乎也正因为如此,近年来古籍中记载的灵兽们渐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如今祖师父更是找到了玄武幼崽。
至于如何能够驯服它,昆仑山的所有古籍皆没有记载。
哪怕早有这样的心理准备,牧笙寒还是忍不住失落。再看一眼楼锦书不仅没有的沮丧不说,竟然还想着如何安慰她,牧笙寒又打起了精神。
“车到山前必有路嘛,你也不要太灰心,万一玄武神兽并不如你们所想象得那么可怕呢?”楼锦书劝道。
牧笙寒有些疑惑:“车?”
楼锦书被她问的一愣,随即又体谅了牧笙寒的‘无知’。
牧笙寒出身不错,天赋高,早早就学会御剑飞行,后来有了契约灵兽,交通工具这方面不发愁,而她的社交圈子估计也从未出现过楼锦书那个世界从古至今流传的任何代步工具。
她听见‘车’自然陌生。
“我家乡的一种代步工具,普通人没办法御剑,更没有日行千里的契约灵兽,骑马又太累,所以创造了一种更加舒适,更加方便的工具,就叫车。”
牧笙寒听得认真,末了说道:“是我孤陋寡闻了,将来有机会的话,你可要带我去坐一坐你家乡的车。”
楼锦书尴尬地‘哈哈’两声,敷衍道:“一定,一定。”
一定不会有那个机会的。
她自己都回不去,还指望带一个人?
呵,做梦!
楼锦书没敢多说,生怕牧笙寒拉着她多说什么家乡的事情,说得越少,出破绽的时候越好糊弄。
太阳即将下山,两人没回小昆仑,依旧去了主山的后厨。
昨日楼锦书不知实情,一时上头答应祖师父今天也要做饭给他吃,所以她们两个得去赴约。
楼锦书还没踏进院门,院子里就冲出一白花花的身影,定睛一看,是穿了一袭灰白色短打的祖师父,加上那一头的白发和垂至脖颈的白胡子,可不就是只有白色嘛。
“锦书啊,你昨日说要做鱼,我起了个大早就去山脚钓鱼了,钓上来一只……”祖师父思索了一瞬,双手比划道:“有我手臂这么长,手掌这么粗的青鱼,小是小了点儿,不过肯定够我们几个吃了。”
这还小?
楼锦书去厨房一看,祖师父的形容并没有夸张,甚至有些克制了,这鱼比祖师父描述的要大一些,而且与她印象中的青鱼完全不懂,这鱼只是浑身青色,眼睛只有绿豆大,嘴咧开的程度差不多是它总长的三分之一,满嘴尖牙,叫声似恶犬。
这哪儿是鱼啊?这是怪物吧?!
楼锦书甚至有一瞬间怀疑她穿的不是什么仙侠小说,而是物种变异的恐怖无限流。
考虑到楼锦书没有处理青鱼的能力,今天值班的厨师自告奋勇,将鱼大卸八块后,交给了楼锦书。
楼锦书承认她歧视食材的颜值,哪怕厨师再三说明青鱼的鱼头很鲜嫩,她也没有看它一眼,转而处理了其他部位。
鱼中段的部位,一半用来做酸菜鱼,一半用来做炸鱼块,剩下的尾巴部分做糖醋鱼。
祖师父似乎与今日的厨师关系很好,邀请他一起坐下等待吃饭,厨师却拒绝了他,进厨房帮楼锦书的忙。
酸菜鱼先炒制酸菜汤底,期间由厨师帮忙将鱼切成不薄不厚的鱼片,鱼片只需要煮几分钟便好,在最后加入烫熟的蔬菜,转移到砂锅里面保温。
炸鱼块和糖醋鱼简单地用盐和去腥的葱姜蒜腌制,随后由厨师操作,裹上面糊下锅炸,炸鱼块捞出等待复炸,糖醋鱼放入盘中,几分钟之后,淋上了楼锦书炒制的糖醋汁。
糖醋汁还剩一些,盛在小碗里,还可以用复炸后更加香脆的炸鱼块蘸着吃。
除此之外,再加两份辣的蘸料,用来配炸鱼块。
很快,美食上桌。
砂锅的盖子刚刚揭开,酸辣的味道四溢,不勾出人的馋虫誓不罢休。入口微酸的鱼肉鲜嫩爽滑,微微的麻,微微的辣,让祖师父夹菜的动作快了几分。
令人快乐的油炸食物泛着金黄色,鱼块裹着的面衣香脆,内里的鱼肉既有本身的鲜香,又带着被简单腌制后的淡淡咸味,沾上少许辣椒粉,辣得人额头冒汗,却又停不下来。
至于糖醋鱼,与昨日的糖醋里脊相似,略有些不同,闻上去没有那么明显的酸味,甜度依然是把控得恰到好处,鱼肉鲜嫩,虽然炸过一次,但鱼肉上裹着的面衣不如炸鱼块来得脆,再加上鱼尾刺多,祖师父的筷子只到访一次。
今日的饭桌上还加了厨师做的鱼头汤,汤呈奶白色,散发着淡淡的鲜香,不过楼锦书不爱喝鱼汤,更歧视这条长相似怪物的青鱼头,看都没看一眼。
糖醋口味的东西依旧是楼锦书的心头好,哪怕刺多也吃得不亦乐乎。
牧笙寒则比较博爱,个个都尝了一口,吃得慢条斯理,见楼锦书吃饱放下筷子,便也停下了动作。
正巧祖师父吃完了炸鱼块,想起楼锦书还给屋里的厨师留了一些,赶忙跑进去,却只发现了啃干净的鱼骨,大声叫着那厨师不尊老。
那厨师也不让,喝着酸酸辣辣的酸菜鱼汤,说祖师父不懂爱幼。
祖师父像小学生一样和人拌嘴,楼锦书听得直发笑。
牧笙寒看着楼锦书带着笑的侧脸,察觉到她此刻十分轻松愉悦,有些不解,“你似乎很喜欢祖师父?”
楼锦书点了点头。
她过去常听人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她没有家人,体会不到有宝的感觉,无法感受,在刚刚那一刻,他们三个人坐在这里吃一顿家常便饭,席间说说笑笑,像极了一家人。
牧笙寒不知缘由,自然不明白,“若你无法驯服玄武幼崽,就是祖师父害了你,可你知道真相,既不惧怕未来,也不恨他。”
楼锦书收回视线。
她难道要说,对死亡确实惧怕,但同时存着期待与解脱的轻松吗?
在玄武幼崽之前,她脖子上便已经架着要命的利刃。
最开始是牧笙寒,后来是冉淮,再然后才是玄武幼崽。
楼锦书不敢死,怕疼,怕死,还怕回不去。
她觉得牧笙寒和冉淮都是能够解决的事情,目前还不着急,可玄武幼崽的事情就在眼前,着急也没用,害怕更没用。
更准确地说,楼锦书一向擅长藏起自己的懦弱。
她若是害怕,幼时孤儿院里认定她不详的小朋友会变本加厉地欺负她,离开孤儿院后,她只是害怕,没有任何反抗的手段,或许早就死在了那里。
牧笙寒问:“他骗了你,难道你不恨他吗?”
楼锦书摇了摇头,“说不上恨,若是你仙骨被废,经脉俱损,你会选择一辈子当个没用的废人吗?这对于任何一个修士来说和死没区别吧?祖师父给我的,是另一条生路。”
“当然,或许是一条死路。”
牧笙寒久久无言,过了许久,楼锦书忽然问她,“你完全不能忍受被人欺骗吗?”
牧笙寒轻笑一声,“骗我的人多得数不过来,我信任的人也常有欺骗我的时候,只要不是什么大事,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此事关系重大,关乎你的性命,我便有些气祖师父。”
只是气而已。
楼锦书低头,轻笑一声。
原主是牧笙寒的救命恩人,但到了这一步,牧笙寒对祖师父也只是有些气。
也是,就是她楼锦书今日死在这里,牧笙寒一个小山主,能对祖师父做什么呢?
报仇吗?
她不能,更不会。
原主尚且如此,楼锦书又算得上什么?
楼锦书心里的两个小人又再次活络了起来,一个钻着牛角尖,还忍不住大声骂牧笙寒:女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另一人则是比较淡定:先这样嘛,要是死了一了百了,要是没死就带着玄武幼崽远走高飞,有这么个金手指在,反派怎么了?她牧笙寒算什么?天大地大,还不是任由我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