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层不高，他看着她嘴角漾开一丝笑，“你怎么找过来的？”
舒玲玲将自己的额边的碎发一撩，可劲儿嘚瑟，“我舒玲玲消息可是出了名的灵通。”
萧墨柏白她一眼。
舒玲玲不再瞎扯，老实回答，“之前弄到了你助理的联系方式，我们在微信上早有勾结，今天派上用场罢了。”
萧墨柏无奈一笑，“原来是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舒玲玲抛个媚眼过去，然后左右张望了一眼，“我要怎么上去？”
话音刚落，萧墨柏身后就传来向默婷的声音，“墨柏，妈睡着了，你要是有事的话就先走吧，我在这里看着她。”
语气亲密，那一声“妈”喊得如此自然，仿佛他们是从来都没有分开过的一对，而此刻站在楼下推着婴儿车的舒玲玲，才是那个不该出现的bug。
萧墨柏脸色一僵，回过头去淡淡扫了她一眼，道：“我说过了，以后我妈的事情，不用你操心。这里的安保措施很健全……”
“健全到妈跑出楼，在路边……”向默婷还是那样温柔熟稔的语气，借着这个由头走向萧墨柏，“你明明知道，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专心帮你照顾家里的。”
萧墨柏眼眸暗沉，烦躁地躲开她，“不需要，我只希望你离我越远越好。”
向默婷的目光瞟向了楼下完全无视她、正在找电梯上楼的舒玲玲，眼里带着一丝
怨气，“你对我这么绝情，就是因为她对不对？过去不论我做错什么事，怎么伤害你，你都不会不要我的。你凭什么说断干净就断干净？是你把我惯成这样的，你怎么可以抛下我……”
越说越激动，眼泪直接涌了出来。
萧墨柏只是相当冷漠地看着她，“那八年里，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有今天这个结果是你一手造成的。没有人可以无休止地在另一个人身上榨取养分。”
向默婷哽咽着，声音颤抖道：“可是你让我误会了，让我误以为我是你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让我误以为你真的爱我爱到非我不可……”
“所以现在你知道这是误会了，你可以清醒了？”萧墨柏的目光没什么温度，比深冬的河水更彻骨。
当他再回头往楼下看的时候，舒玲玲已经不见了。
他眼里闪过一丝肉眼可见的慌乱，不再理会向默婷，转身跑向楼道。
虽然她一直以不吃醋为傲，但是哪有真的那么大度的人，他最怕的就是她面上什么事儿都不在乎，然后突然有一天就把他一票否决。
她的确是个让人经常让人无法捉摸，又没办法掌控的女人。
但是萧墨柏跑下楼，转了一圈，都没找到舒玲玲的人，就在他以为舒玲玲是不是膈应向默婷已经走了的时候，舒玲玲的电话打了过来。
“你人呢。”舒玲玲那头还是这样情绪稳定，心情不错的声音。
萧墨柏略微松了口气，却
又不敢完全放心，“你在哪儿？”
舒玲玲淡淡道：“我在跟你妈打扑克。”
“什么？”
“阿姨记性不好，但是牌技不差啊，这东西属于是本能了吧。”舒玲玲不着边际地解释，“刚才我进门就看见阿姨床头放着一副扑克，试探着约她来一局，她答应得还挺爽快的。”
萧墨柏好气又好笑，“等我，我马上上去。”
这时候，那头传来向默婷的声音，“你干什么？你招惹墨柏就够了，现在还要来烦妈，她早上受了惊吓，需要休息，你居然拉着她打扑克？”
舒玲玲却只是满不在乎地看了她一眼，“早上的事情阿姨早就忘了。”然后朝萧妈递了个眼神，“你说是吧，阿姨。”
萧妈手里拿着扑克，仔细看着牌，毫无知觉地点了点头。
舒玲玲又问：“阿姨，你是要睡觉还是要打扑克？”
萧妈，“有麻将更好。”
门口的向默婷傻眼了，随后赶来的萧墨柏也傻眼了。
舒玲玲道：“搓麻将我在行啊，这里四个人，刚好凑一桌。”
萧妈看向门口，“儿媳妇儿，你也来，你也来！”
舒玲玲一压萧妈手里的牌，故弄玄虚道：“你认错了，我才是你儿媳妇儿，你再看仔细点。”
萧妈看看向默婷，又看看舒玲玲，一时有了老眼昏花、头脑晕眩之感，“哎呀，你看我这老糊涂了，连人的模样也记不清了。你是……婷婷？”
“你看，你又记错了，我叫玲玲
。”舒玲玲纠正。
萧妈整个被忽悠蒙了，揉着脑袋，仔细回忆，“我记得我儿媳妇是叫婷婷啊……怎么变成玲玲了……我真糊涂成这样了？”
舒玲玲道：“阿姨，该你出牌了。”
萧妈一拍脑瓜，四个九，炸。
舒玲玲道：“阿姨，你这才三个九，你仔细看看。”然后偷偷压了一张在另外的牌下面。
萧妈眼见，一把抓住，“我是老糊涂，但我还不瞎，你这千出的有点欺负人了啊。”
舒玲玲哈哈一笑，“阿姨，我看你其实脑袋还挺好使的嘛，以后我经常来陪你打扑克，锻炼锻炼你的大脑好不好？”
萧妈连连点头，“常来，一定常来。”
这和乐融融的一幕，让向默婷整个看傻了，萧墨柏也是相当意外。因为萧妈病情严重之后，脾气一直很古怪，照顾她的人经常被骂个狗血淋头，加上她记性差又会妄想，真没有人能跟她这么合拍地玩在一起。
向默婷也只是仗着萧妈对她眼熟，所以才能一次一次哄着萧妈，以此威胁萧墨柏。
但是现在，她这个得天独厚的优势，好像荡然无存了。
萧妈打了一会儿牌，感觉确实累了，揉了揉眼睛。舒玲玲扶她躺下，让护工照顾她睡觉。
舒玲玲自己则抱起已经在婴儿车里躺得有些不耐烦的小铃铛，走向萧墨柏和向默婷，嘴角依然是那个自信的笑，“其实老年痴呆的老人也没那么可怕，反正记性不好，你说
什么她都得想一想，不去跟她较真就行了。”
萧墨柏看着她，半晌，露出一个带着感激和欣赏的笑容，“不愧是你。”
向默婷冷冷道：“你只是运气好罢了，阿姨发病的时候脾气极差，绝对不会有这个耐心陪你打扑克。”
舒玲玲微笑看她，“那又怎样呢？你觉得一个得了老年痴呆的老人骂我两句，我会往心里去吗？”
“……”
“再说句让你死心的，这种病最多只能延缓恶化，但永远不能根治。所以她只记得你的这个状态，很快也会过去。她终将谁也不认识，你用这件事绑住萧墨柏，还是省省吧。不仅我可以代替你，稍微机灵点的护工也可以代替你。”舒玲玲像个冷酷的杀手，层层剥开了向默婷的皮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