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着蓝色电光的卡里棍斜空劈下, 落在杰森头侧，把人从扶手椅上打落了下去。周遭的电线因为杰森扑倒的动作被撤动出来，发出噼噼啪啪的电流声。
杰森感觉整个脑袋嗡嗡的响, 他趴伏在地上一个滚身，扯断了手旁的总线源，周遭的灯光都熄灭了，他黑色的披风在低处一划而过, 把自己藏进了阴影中。
“出来！杰森！”迪克手里的卡里棍是这个废弃地铁站的唯一光源, 他高声喊道, 警戒的看着周围。
“你来干什么, 夜翼。”杰森说道，“为那个小崽子复仇？我先告诉你我是正当防卫，他闯进我家，妄图勒死我，还用撬棍打我。我只是干烂了他的脾脏，这是我对他最大的爱护了。”
“你杀了很多人, 杰森。”迪克说道，他寻找着声源却发现这个小地方装满了扩声器，杰森的声音几乎是来自四面八方, “你丧失了所有理智，你现在不止是一个疯子，你还是一个杀人犯。”
“哈哈, 是的, 你说的没错, 我是个杀人犯。我一直会做那些事儿, 就是你们觉得我会做的那些。”
黑暗处滚出的手榴弹几下弹跳发出声响, 并落在了迪克脚前。迪克往旁侧一个飞扑, 巨大的爆炸在他身后成型，强大的热风把他吹刮到礁石上，尖锐的石尖撞痛了他的身体。这就是海港城市的一个缺陷，那些地洞里往往有畸形的礁石，那种会让撞在上面的人血肉模糊的石头。
让人庆幸的是凯夫拉纤维足够的坚固，礁石不足以穿刺他的身体。
杰森熟悉这里的地形，他借助这个不断在黑暗中出现在迪克身旁，手持着蝙蝠标，轻易的划破了迪克的制服，约有一掌长的浅血口出现在迪克身上。不断的从中流出血水来。
“我给你一个机会，”杰森在黑暗中说道，“罗宾，夜翼，我们中长大成人的那个，我给你一个选择，让我用这个名称称呼你，或者是用他来给你做墓志铭。”
迪克跪趴在地上，持续的失血让他身体发寒，口唇开始干涩，晕眩席卷了他的大脑。他呼吸声变得急促，这让杰森停下了从黑暗中伤害他的举措。
洞窟里的灯亮起，杰森的影子落在迪克身上，他背着灯光站在那儿，红色的目镜在戴满黑色护具的脸上发光。
很吓人，也很丑。
“我问过那个小鬼一样的问题，”杰森举着枪对准迪克的头，“她很合我口味，而且年轻莽撞，我可以改变她很多想法。可惜她在这个问题上的回答不足以令我满意，我日后有一百种办法杀死一个氪星人。
“德雷克也很不错，他也有成为另一个疯子杀人犯的潜力——但是他们都比不上你，迪克，我们的第一代，我们的黄金男孩，做我的助手，做我的罗宾。”
“你已经没有理智了！你这个疯子！”
“是的是的，不但如此，我还是个杀人犯。迪克，你知道拒绝我会是什么下场，”杰森说道，“而现在没有另一个氪星人能带你出去。听我说，迪克，你需要我的帮助，我会让哥谭变得更好，我们会是哥谭的救星。”
杰森靠近了迪克两步，他蹲下身用枪顶在迪克额头，慢慢往下滑陷入他脸颊，又横着划过他唇瓣，往下顶在了迪克下巴上，稍一用力强迫他抬头与他正视。
杰森的手指扣紧了扳机，再度说道：“你知道我想听什么样的回答，毕竟我是个杀人犯。”
迪克甩出了手里的投影仪，几个震颤后，布鲁斯的虚拟人像出现在他们面前，杰森在迪克强迫下曾无数次的听了那一段开头，关于布鲁斯的忏悔，关于布鲁斯的歉意，关于布鲁斯为他变成现在这幅样子应该承担的责任。
杰森不会想听下去，他把迪克抛在了脑后，开始对着投影出的人像疯狂开枪，这给了迪克机会，他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拳打在了杰森脸上，把他口枷似得面具打飞出去，杰森一个后翻停住脚步，但是他没有继续攻击迪克，反而是冲向虚拟人像。
“……你不能再被恐惧所掌控了，你现在去接受治疗还为时不晚，停下你的所作所为吧，我约好了一个很好的心理医生……”
“闭嘴！”杰森飞扑向投影仪，把他扣在手里，但是他无法找到合适的开关，只能试图去捂住摄像头与发声器。
迪克一脚把他踹下了高坡，在他落入泥潭后，又紧接着一拳打在他脸上，以求他两颊对称，杰森一手抓着投影器，一手从指缝里甩出细小的蝙蝠状刀片，刺穿了迪克的脸，迪克一手抓住他还握着投影器不放的手腕，另一手扣上了他后颈，整个人跳跃而起，借助重力把他的脸按进了泥堆。
杰森挣扎片刻未果，缺氧的压力让他动作迟缓下来，紧握着的投影器也掉进泥堆，还在缓慢劝说杰森需要去看心理医生的布鲁斯在咔咔两声后也消失了。杰森的手掌在泥堆中乱划，也没有找到那个小仪器。
挣扎摸索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迪克松开顶着他背部的膝盖，提着他领口把他翻转过来。他依旧在提防杰森的反抗，大量的失血也让他气力即将消失殆尽，他跨坐在杰森腰腹，提着他的领子把他按在泥堆中，说道：“跟我回去，你需要接受治疗。”
杰森带血的唾沫啐在了他脸上，这再度激怒了迪克，他把他的侧脸按进泥堆，嘶声道：“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杰森·陶德，你要正视你的恐惧，回去接受心理治疗，或者我送你进阿卡姆。”
“你自己去面对他吧！”绿色的毒气从杰森胸口炸开的蝙蝠中喷出，把两个人都裹挟在了里面。
“我已经面对他很多次了，”杰森在毒气中说道，“那你能看见什么东西？”
迪克看见了自己的拳头落在了那日克拉克带回来的骷髅状布鲁斯身上，失重感席卷了他，他看见被自己坐在身下的布鲁斯堕落进深渊。在作为布鲁斯助手的很多年里，迪克会梦见蝙蝠侠像父母一样从他手里摔落，指尖划过，然后坠落进深崖——那是他一度恐惧的来源。
而如今恐惧成真了，布鲁斯死了，死在了外太空。他把布鲁斯的死亡迁怒在了那个同样受伤的女孩身上，他不知道这个陌生的罗宾能不能信任，但是作为一个氪星人，身为一个罗宾，她没有却救下蝙蝠侠。那她还能拯救谁呢？四分五裂的家庭？还是即将崩塌的哥谭。
他就那样迁怒了一个陌生人。
而也是在此刻的，杰森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绿色，他躺在幽绿的池水中，看见蝙蝠侠向他挥出了拳头。辱骂着他，讥讽着他，撕扯掉他胸口标志的布鲁斯。杰森已经见过太多次了，他早就不在乎这个了。
杰森推开了布鲁斯，他从泥潭中爬起来，张嘴咧开一个牙缝间满是血丝的笑容。虚弱疲劳的夜翼陷入了幻境，他是赢家，在这个满是疯子的哥谭，他能分清楚虚假与真实——他比其他人都适合当这个蝙蝠侠。
“既然你不愿意，那么也就可以结束了。”杰森能猜到迪克见到了什么东西——这个混蛋的哥谭养育出的混蛋蝙蝠侠——哪怕是那个小氪星人也在下意识里喊出了蝙蝠侠，多么嘲讽，罗宾们最恐惧的居然是蝙蝠侠。
他下意识弯下腰想去摸投影仪，却又立刻直起了身体，他扯下了头套开启了里面的炸弹，并把它丢在了迪克胸口，说道：“老蝙蝠侠的那一套结束了，我会给这个世界一个新的哥谭。”说罢手中钩抓枪射出，准备离开这个已经被蝙蝠们探知的蝙蝠洞。
迪克一把抓住了他的脚，在下方发出的爆炸中他攀上了杰森的肩，用臂弯紧紧勒住了他的脖子，说道：“你已经彻底疯了。”
“在这个哥谭，每个人都是疯子！”杰森松开了手，他带着迪克滚到了下方的地铁轨道上。
已经荒废了的半截轨道立在爆炸后的深坑上，三米不到的轨道上两个人还翻滚了几圈，险些跌落进看不见底的深坑。
“你们拒绝杀那些人，”杰森扑到了迪克身上，一手掐着他的脖子，另一手虎口卡在迪克嘴上，“然后让更多的人死去。我给了他们和平！只要杀死那些领头人！哥谭甚至会比以前更加好！
“你阻止了我一晚上，迪克，你猜猜有多少人会因为那些人多活了一天而死去？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迪克·格雷森，你在杀死那些无辜的民众！”
“那你呢！你纵容了多少人死去！你杀死了多少人！”迪克喊道，“你让他们内斗，然后挑出领头的鬣狗割下脑袋挂上高台！你没有阻止犯罪！你本身就是个罪犯！”
“那就再杀一个！”杰森抽出蝙蝠镖，挥向迪克，“杀死最后一个！”
迪克后退一个滑铲从杰森□□穿过，双手撑地一个回旋把他踹开了出去。轨道上的碎石让杰森没有站稳，他一个踉跄跌下了轨道，所幸手指硬生生卡进铁槽，悬挂在了半空。
“抓住我！杰森！！”迪克一个飞跃，去够杰森的手。
杰森猛地挥手把他拍开，抬头中鼻血流进了口中，他对迪克说道：“你手上沾的第一个人的血，属于杰森·陶德。”说罢双手一松，直直往下坠落而去。
“不！！！”
迪克跪在轨道上，但是下方没有一丁点儿的影子，他捂住双眼，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向其他人说明杰森的死亡。
“你哭了？”猎猎作响的披风声中混杂了小女孩还带着稚气的声音。
迪克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去，阿萨提着昏迷的杰森的披风悬飞在半空，说道：“他好烦，我把他打晕了。”
“还有喊一声‘Batman help’有那么难吗？不行隔壁还有个‘Superman help’？”
